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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怕他一時惱怒,做錯事,時遇殊不得不將方渡青拉到跟前,“聽我說,汪桀既然和陳問渠扯上關係,那就證明他和季期科技的事有聯繫,他們那個圈子的人,不該是你接觸的,雖然我不知道你和陳齊憾有什麼恩怨,讓他對你動手……”
想到剛才小姑娘跌坐在地的畫面,時遇殊頓了頓,按住她的手猛然一斂,“我必定會讓他還回來。”
輕輕抬手,蓋上他的手背,方渡青又變成那個乖巧小姑娘,“我知道了,我在這等你。”
對他彎了彎眼。
捻了下她的指尖,觸感極為軟嫩,時遇殊才笑了笑,朝那三人走去。
還剩一步時,聽到郁觀樓咬牙切齒的一句,“汪桀,你他媽算什麼男人?”
身形一動,竟是要揮拳打過去。
郁觀樓畢竟刑偵局出身,比時遇殊這坐辦公室的人活絡得多,他一時沒制住,拳頭將將落在汪桀身上時,他往後一躲,隨手將陳齊憾拉到面前,推向郁觀樓。
一個大男人猝不及防撞上的重量,帶著時遇殊和郁觀樓兩人往後退了好幾步,才勉力停下。
“我靠……”
陳齊憾先叫出來,揉了揉手掌,不滿看向汪桀。
他哼笑一聲,看了看郁觀樓,“要是郁中將知道自己兒子這般無禮,不知道會不會感嘆一句家教失敗?”
“放屁,老子今天就問你一句話,你把我媳婦窩家裡的這事,你認不認?”
郁觀樓平靜下來,看了時遇殊一下,將手掙脫開,扯了下毛衣領,整個人仍然佇立在那裡,血脈亢張。
老郁的名字是一壺冷水,被汪桀拎著當頭澆下來,郁觀樓就像顧忌著山腳櫻花的富士山,在原地重新變成不威脅人的勝景。
汪氏企業在國內獨大,老郁退休多年,只是個閒散老兵,郁觀樓一個小小局長,不怕引火上身,卻怕拖累家人。
咬了咬後槽牙,郁觀樓一步步走近,手撐在門上,等汪桀的回答。
“你們自己調查的事,用得著問我?”
他並不在意自己還是個病人這檔事,從褲兜里摸出煙盒,夾了支,就抽了起來,霧氣裊裊遮住郁觀樓視線。
這孫子!
郁觀樓好不容易冷下去的火又騰騰起來了,不耐煩揮揮手,驅走了一些,眼前視線清明幾分,又聽到汪桀痞氣的一句話,“不過我也沒幹什麼,就把人丟酒窖里,有吃有喝有睡的,人家拜託我把她藏幾天而已。”
“你家下人傷了她這事怎麼算?”
“簡單,傷人的交給你,隨你處置。”
“……你他媽就不覺得自己做錯了嗎?”
眼看汪桀不太在意就交了個人出來,其他事仍是糊弄不已,郁觀樓忍不住抓他的衣領,將人拽到跟前來,“汪桀,你胡作非為這麼多年,我看在眼裡,但這次你做的事,連累到我妻子,已經觸及我的底線。”
“哦,所以呢?”
看著郁觀樓發紅的眼,汪桀笑了笑。
砰——
一聲悶響,汪桀栽倒在地。
時遇殊懵了,沒成想郁觀樓還是沒忍住,那點血性還是被激了起來,像個毛頭小子,想歸想,他還是邁了一步,查看汪桀的情況。
他扶著桌腳慢慢起身,捂著腹部,臉上那痞氣的表情終於退了,唇角還是掛著笑,卻儘是戾氣。
“郁觀樓,行啊……”
“你老子不會教你做人,那我就給你點小教訓。”
郁觀樓身邊匆匆擠過一個人,站到汪桀身邊,上上下下掃了幾眼,才湊到他耳邊,陳齊憾小聲說,“沒事吧你,要叫人來檢查麼?”
剛才那下動靜不小,蘊含著郁觀樓一半的怒氣。
慢條斯理在床上坐下,汪桀從柜子里摸了一支煙,是汪遂生常抽的那種,部隊內供,並無特別標識,只有一個特點,烈。
屋裡很快瀰漫起濃郁的煙糙味,郁觀樓不經意吸了口搶人的空氣,腦海里的彎彎繞也被一點點撇清,“這事就算兩清了,回頭若是在調查季期的時候你再插手,就不會客氣了。”
舒服地眯了眯眼,汪桀嘶了聲,“兩清?”
那聲音極低,緩緩磨在喉嚨口,郁觀樓一時沒聽到,也不想和汪桀再做過多拉扯,回頭,看見時遇殊還有那端的方渡青,他揮揮手,“我先走了。”
“沒事?”
朝方渡青招招手示意她過來,時遇殊看郁觀樓,人都打了,眉毛還皺著。
“晚上來找你,現在……”
“你應該好好和你們家小姑娘談談。”
不點破,郁觀樓拍拍時遇殊的肩——汪家名下的醫院能隨意進出,和陳齊憾有明顯的糾紛……
看來誰家的媳婦都不是省油的,小姑娘又怎樣,作起來更厲害,帶著點青春期特有的氣性。
只怕時遇殊會比他吃更多苦頭。
活動了下剛才打人的那隻手,郁觀樓笑了笑,準備等會出去就買點麵粉、蝦仁和菜,給某人做蝦仁三鮮水餃。
正如郁觀樓所想,方渡青被時遇殊半拖半拉到車上後就抿著唇不說話了。
兩人還在醫院的停車場裡,被修成小院模樣,極為寬敞,零碎放著幾倆車,還都是價格一輛賽一輛貴的。
“幹什麼?我還什麼都沒問,你就先變悶葫蘆了,等我用鋸子來撬開呢?”
暖氣呼呼往兩人面上撲,脫了大衣,時遇殊放鬆了些,調整了下椅背高度,往上一躺,“行,那我先睡一覺,你什麼時候想說了,叫我就行。”
磨著牙齒,方渡青看時遇殊,他將眼一閉,像真的要睡了。
方渡青抱著手臂,想剛才兩人走之前汪桀那個眼神,說不上為什麼,很是複雜,表面上像看好戲,內子裡卻縈著一股冷意。
比一旁的陳齊憾還讓人覺得不適。
於是她就順從被時遇殊帶到懷裡走了。
誰知上了車,明明做出質問姿態的那個人卻安安穩穩睡了。
起初方渡青還以為他做戲,咬著牙等了會,再湊過去細看時,發現人是真的睡著了。
跟隨郁觀樓忙裡忙外好幾天,難得有一日休憩時光,身邊還坐著許久不見的小姑娘,時遇殊幾乎立刻就向周公投了誠,只是睡之前還知道不動聲色給車上了指紋鎖,防止她偷跑。
聽到窸窸窣窣響動的時候,時遇殊就醒了,眼睛睜開一小條fèng,看見方渡青身體前傾,在控制屏上找車門的開關。
時遇殊幾乎瞬間就樂了。
他這車改裝過,一水兒的密碼鎖全在駕駛座左側,進入手動模式的時候,汽車主系統幾乎不管事。
抬起左手枕在腦後,他樂悠悠看方渡青皺眉的小模樣,細長的手指在屏幕上點啊點,卻不得其法,反而越找越朝他靠攏。
頭髮上那股香氣就漸漸清晰。
第47章一個有病的人
猛然被人勾到懷抱里,方渡青叫了聲,很快嘴就被捂住,時遇殊不抽菸,指尖味道乾淨,粗糲地摩挲著她軟軟的唇瓣。
她被放倒在腿上,這樣就變成了一個仰視一個俯視,時遇殊另一隻手也沒閒著,滑入她發里,一下下順著。
“幹什麼你……”
咬了口時遇殊的手,他吃痛鬆開,方渡青才呼吸了一大口空氣,氣呼呼看他。
只是人還躺在那裡的,臉被暖氣熏得渡上一層粉,是少女獨有的靈氣和嬌俏,時遇殊看著,順理成章忘了剛被咬的痛。
手橫在她腰上,時遇殊淡淡開口,“說吧,這就我們兩個人。”
親昵的姿態,拷問的語氣。
方渡青瞬間掙扎了下,被他摁住,她頭髮反而被蹭亂,糊在了額上,時遇殊伸手替她撥開,一雙黑漆漆的眼直視著她,“你不想說?那我來問。”
“來這見誰?”
“……陳齊憾。”
“週遊章知道這事?”
“消息也是他給我的。”
呼吸聲沉了幾分,時遇殊輕飄飄看了方渡青一眼,方繼續開口,“陳齊憾為什麼對你動手?”
“看我不順眼。”
“……”
看時遇殊眉一挑就要嗆她,方渡青舔了舔嘴角,平淡地說,“我也能理解你們這些大院裡出來的貴少爺,打女人算什麼事,只要眼裡容不下誰,有的是千百種方法收拾。不過是推我一把,算輕的。”
被她氣得不輕,避重就輕不說,三言兩語就把他和那兩人劃到同一路,看他的眼神都帶了點階級敵人的意味。
想到郁觀樓離開前那個意味不明的笑,時遇殊咬了咬後槽牙,低頭看她,“別挑釁我,你找陳齊憾到底有什麼事?你知道他們倆和季期科技的事有千絲萬縷的聯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