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頁
“……”
這細微至極的洞察力也沒在度假時光被捨棄,方渡青微笑,認輸地開口,“是啊,我想問你要個人的行蹤。”
“誰?”
“陳齊憾,你認識嗎?”
“……算是認識。”
“那……?”
“很重要的事嗎?”
“很重要。”
“好。”
面前跑來一隻奶白色小狗,毛絨絨的,方渡青蹲下身,和它對視,聽到週遊章的回答,許久才抬手撩了下被風吹亂的劉海。
再開口,聲音微顫,“謝謝。”
“真的要謝謝我的話……”
週遊章扔掉燃到一半的菸頭,煞有介事接方渡青的話。
她茫茫然,“嗯?”
“高考結束了,陪我旅遊幾天吧,我現在已經不在國內了,打算去各個國家走走,等你高考結束了我差不多回了亞洲,我們一起去周邊一衣帶水的國家看看。”
“好啊。”
答應得慡快,方渡青眼看狗狗跑走,心中徒生一種惘然,她有些羨慕週遊章的無牽無掛,隻身去哪裡都可以。
“乖,明日我把陳齊憾行蹤發給你,現在我要去喝酒了,有幾個剛認識的朋友等著我。”
“女性朋友嗎?”
方渡青打趣。
聽到週遊章嘆一口氣,“我在南非,全是熱情的黑哥們。”
“……”
她忍不住笑,掛斷了電話眼睛仍是彎彎的,達成了一個小目標,讓方渡青感覺內心輕鬆了些。
在走之前她對老方、阿葉給出的說辭是出去見同學。現在卻坐在大街上隨處可見的方便長椅上發呆。
“時局。”
“時局來了。”
擺擺手,時遇殊摘下帽子,“有進展了嗎?”
“有是有的,您叫我們查的那幾個人……”
“嗯。”
拉過椅子坐下,時遇殊挑了下眉,“汪桀那有什麼收穫?”
對面的技術人員擦了擦汗,“老大,汪家您是知道的,雖然我們從各個方面進行了突破,拿到的都是些不痛不癢的資料,關鍵的信息都被擋住了。”
“你們查到的是什麼?”
“全都是消費記錄,來自酒店的、酒吧的、夜店的、餐館的……”
時遇殊揉了揉眉心,“還有呢?”
“其他都是小方面。”
“不過至少能證明,這幾人關係是非常密切的。季期科技的老總經常和汪桀一起出入,兩人每次消費數額都十分可觀。我們已在他們常去的地方分布了人員做暗訪,還需一兩天才能有確切的結果。”
“公司的款項來往呢?”
“這個查到了,汪桀並無直接參與季期科技的運作,只是在成立之初作為出資人。”
“好。”
心裡大概有了主意,時遇殊自然知道汪桀家裡的情況,此番只是為了試探,他到底被保護到何種地步。
“你們繼續跟進,我先走了。”
出了大門,時遇殊通知郁觀樓,“明天去找汪桀。”
“我正好也有這個意思。”
“行。”
兩個大男人,並沒有太多廢話。他回到辦公室,剛坐定,私人手機又響起,這次是一個時遇殊這幾日正苦尋的人。
“局長,您去哪度假了?這每天的電話都找不到人吶……”
“小子找我有急事嗎?”
“對,關於研究所的事。”
對方沉吟了下,“這件事三兩句說不完,正好我一周後要回來,到時候面談。”
“……那行。”
“好了,我要釣魚去了,你先掛啊!”
“……”
第45章說粗魯都是抬舉
捏著手中的卡,方渡青定定看著面前的醫院。
清晨時分,風微微涼,她從頭到尾都換成了最不起眼的黑色,才朝門口走去。
汪氏企業的私人醫院,每年接待病人不過幾百位,若不是有週遊章給她的貴賓卡,方渡青連第一步都走不出去。
富貴人家,果真任性。
避開了安保的視線,方渡青刷過卡,踏入裡頭的大道。
這裡更像個園林,滿滿江南味道,只可惜季節不討喜,植物沒有蔥蘢之氣,剩那些精緻的建築屹立在肅殺冬日。
方渡青在心裡默念著地址,左右環顧著找自己今天的目的地。
費了半個小時,她才通過電子地圖找到了高級病房。
居然是在長廊的房間裡,做復古裝飾,她看著紅木門,深深吸了口氣。
裡頭有說笑聲,她聽了聽,抬手敲門。
“誰啊?不是說不用過來了嗎?”
一道男聲不太耐煩地響起,並沒有立刻開門的意思,將方渡青誤認為忙於釣金龜的小護士。
她又敲了敲,手下力道重了些,聲音就有些來勢洶洶。
裡頭靜了片刻,腳步聲漸漸靠近,“我看看是哪個不長眼的,把汪大少的話當耳邊風……”
門被拉開一小條fèng,方渡青抬手卡住,迎上對方錯愕的眼神,她淡然開口,“陳齊憾?”
那人更加意外,“你是……?”
“我想找你談談。”
方渡青讓了一步,並不關心病房裡的人是誰,她只聞到一股淡淡氣味,不像香水,也不是來自一步之遙的陳齊憾。
那種涼薄帶著尖銳的味道,似乎有些熟悉。
此刻無暇多想,方渡青眼看陳齊憾一動不動,她皺了眉,卻聽到陳齊憾笑著開口,“這位姑娘,我都不認識你,你叫我談談,我就要出這門嗎?”
他的眼神有些冷,是這些公子哥最擅長的一個技能,笑里藏刃,表面功夫總是做得讓人挑不出任何錯的。
“陳先生,你自己做了什麼事,自己應該清楚,需要我來提點你嗎?”
越看越不喜這紈絝的模樣,方渡青忍下不耐,也用同樣的眼神還了回去。
陳齊憾掃了她好幾眼,確認這個小身板不過就是個小女孩,還有膽量站在這裡出聲嗆她。他拉開了門,做邀請狀,“好啊,來來來,我們進來談,怎麼樣,要給您上一壺茶不?”
瞥了他一眼,方渡青真的走了進去。
只是看清床上那人的臉,她臉色迅速沉了下去。
汪桀披著黑色大衣,雙手枕在腦後,饒有趣味看方渡青生生剎住了腳步,一雙大眼睛只是盯著他。
“好久不見了,小姑娘。”
他送了個很是流氓的口哨,方渡青轉了身,看陳齊憾,“出去談。”
從剛才的對話里嗅到點端倪,陳齊憾這下再也不肯依方渡青,他看了汪桀一眼,“喲,認識呢?”
“豈止。”
舔了下唇角,汪桀終於露出今天第一個真心實意的笑,他更顯愜意,“也別出去了,讓我當個聽眾唄,住院的日子無聊得很。”
言下之意是把方渡青當笑料了。
陳齊憾立刻哈哈笑出聲,“你這人還真是禽獸。”
下一秒,他衣裳被人拽住,一言不發的方渡青拉著陳齊憾徑直往外走,可惜她人瘦,沒什麼力氣,脖子上冒出幾根青筋,也沒將陳齊憾拖出幾步,反而被氣急敗壞的他一掌摜到門背上。
聲響不小,幸虧有冬日衣裳的緩衝,但方渡青還是無聲呲起了牙,看陳齊憾的眼中燃了幾點火。
他們這群公子哥,談不到一塊就愛摔人。
說粗魯都是抬舉。
方渡青拍了拍屁股,大大方方拉過紅木圈椅坐下,下巴昂了昂,“行,坐這談是吧。”
一個禽獸兩個禽獸也沒區別。
想到方葉嵐,方渡青咬咬唇,強迫自己要冷靜,可惜汪桀從不讓她安心,眼看方渡青坐下了,他將被子一掀,作勢要下床,朝的是方渡青的方向。
她不由起身,又快又急,椅子唰地在地上拉出一道刺耳的長聲。
“怕什麼,給你倒茶呢……”
汪桀似笑非笑,指了指桌上的茶壺。
“我自己來,就行。”
方渡青重新坐下,只覺得以前汪桀給自己留下的陰影過深了,不言不語,麻利倒了一杯茶。
汪桀又開口,“給我也倒一杯。”
方渡青看過去,他眼神再自然不過,就靠在床尾。
“陳先生,我想跟你談談。”
別過頭,方渡青選擇直接切入主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