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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自己的行為很不齒,整個傳輸過程,方渡青都是高度緊張的。
直到下班,出研究所。
沒有選擇坐車,一步步走了回來。
從太陽還有餘暉到一絲也無,不變的是始終燥熱的風,吹不干她額頭和手心的汗。
買了個小西瓜,冰涼抱在懷中。
心臟終於被降溫。
她甚至分出心和熟悉的鄰居打了個招呼,才關上門,扔下包和西瓜,迅速到書房裡,調出了偽裝領導權限侵入後台得到的資料。
關於汪桀的。
事實上,大學三年,方渡青在接受教育時,甚至用過不少crack的案例。
那是汪桀在網絡的遮掩,他似乎成為一個貨真價實的外國年輕男人,好學,聰明,頭腦中無時無刻不是風暴。
這也許就是方葉嵐眼中那個能吸引他的模樣。
讀取進度——
完成。
汪桀的個人資料被詳細鋪陳在桌面上,一行行,方渡青吐出一口氣,慢慢看了起來。
花了一個小時,方渡青一個字也沒漏。
她憑直覺找到了個重點。
從幼兒園到大學,汪桀的同桌有男有女,唯一不變的就是他們共同的血型。
一個極其稀少的,血型。
稀少到方渡青必須google一下才能知道它的存在。
有幾個同桌甚至必須依靠汪氏企業的獎學金,才能和汪桀在一個昂貴的學校共生存。
這種程度,不得不說是費了苦心。
因為汪桀的病,這些人才能和少爺親密到距離不過十幾厘米。
可惜,他的醫療信息並不在之內。
方渡青試圖在家裡侵入全國醫療大平台,設備簡陋,幾番試探後,她悄悄收手。
背後已悶出一身汗,她抱來西瓜,吹著夜風吃光了它。
起身的瞬間,胃部極其充實,甚至讓方渡青微微不適,撐到有些發痛。
揉著肚子,她很快洗漱完畢,躺在床上。
方渡青從大二後,就很少夢回未來。
當她被哭聲驚醒的時候,整個人懵懵懂懂。
下一刻,看清眼前的一切,她倒退了步,手肘猛然打到牆壁上,生生的痛。
這絲感覺讓她回神,咬著唇一點點環顧周圍。
軍人、醫生、病人,鮮血、武器、帳篷……
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方渡青拉住了路過的一個女人,“這是多少年……怎麼會有戰爭?”
她看了方渡青一眼,“2050年。”
聲音枯啞,像是被這突如其來的烽火奪去生機,也沒回答方渡青下一個問題,匆匆跑開了。
方渡青看著自己腳下的拖鞋,和周圍哭嚎奔走的每個人格格不入。
她茫然,挑了條小路,慢慢走著。
一個小時後,她沒想到自己會見到時遇殊。
偷渡者似乎每次歸來的地方,都統一了。
NFSA的新大樓,設置了極其嚴密的安檢系統,方渡青混在裡面,不安到心臟快跳出來。
沒想到,後來還是見到了時遇殊。
比久別重逢更倒霉的是,她低燒,手肘處一道傷口,必須隔離觀察。
時遇殊卻在凌晨來了,陪她說了一會話,守著她到天亮,才踩著一線亮光去檢驗室,確定方渡青傷口的情況。
確定了沒感染上什麼東西後,時遇殊鬆一口氣。
卻不敢再回去找她了,就倚在牆上,看日出一點點破出天光,紅色漸次暈染。
他想起昨晚,三年沒見,方渡青流了點眼淚,他就潰不成軍,將人抱在懷裡好好哄了哄。
現在,人是哄睡著了,他自己心裡卻亂成麻。
從進了NFSA就再沒嘗過煙糙滋味的他,此刻喉頭有些癢,不自然地起伏了下。
靠了會,時遇殊醒了醒神,自嘲地笑了笑。
得,人還是要管的。
回去的時候方渡青還沒醒,安然睡著,屋子裡很黑,他裹挾著清晨日光入門的fèng隙,很快合攏,那些光又被吞噬。
他輕輕蹲在床頭,她無知無覺,呼吸悠長,好像被美夢纏身,身心全部奉獻,換來了許多安穩。
這樣也就足夠了。
時遇殊突然笑了,盤腿坐在地上,將被子掀開了些,進去找她的手。
探來探去,竟是摸到了她的小腹處的皮膚。
軟膩柔滑。
他眉一挑,慢慢縮回來。
想了想,替她將卷上去的衣服慢慢展回去,才終於捉到方渡青的手,在被子下輕輕捏了捏。
床上的人突然動了下,時遇殊看著她,被子裡的身軀滾了滾,終於人微微坐起了一些。
“……時遇殊?”
第66章學會耍流氓
她察覺到手掌被包裹住,熱度傳上每一寸神經,方渡青咬了咬唇,小指悄然動了下。
他嗯了身,人起來,朝床上傾了過去,手下一用力,直接連人帶被子擁入懷中,同時摁亮了燈。
看清了方渡青那張微紅的臉,和凌亂的頭髮。
“幾點了?”
她整個人被裹成蠶繭,房間裡開著冷氣,也不覺得太熱,但後背那一塊不同,和時遇殊的胸膛貼著,隔著一床薄薄涼被。
“還沒到七點。”
算起來,她才睡了不到五個小時。
“我要起來了。”
“嗯……”
時遇殊手還攬著她的腰,清醒時分,燈光煌煌,抱著他的小姑娘,這種久違而近在咫尺的親昵讓他頭腦片刻昏沉,只想不管不顧。
等了半晌,方渡青終於轉過頭,撞上他漆黑沉沉的雙眼,“你先鬆開,我去洗漱,等會有話要和你說。”
他捏住那尖尖下頷,有些漫不經心地反問,“要說什麼?”
“很……重要的事。”
她舔了舔唇,想到汪桀那些被藏起來的信息。
時遇殊才鬆手,將人從被子裡撈起來,沒了阻礙物,他又忍不住抱了一把。
她不明所以,被人拎起,雙腳落到他腳上,輕輕踩了上去。
烏泱泱的腦袋就垂在他肩側,呼吸落在皮膚上,好像灼灼火星,沾上即是一個疤。
方渡青猶豫了三秒,手順了順時遇殊的發。
他抬起頭,看見小姑娘脖頸處居然有好幾顆痣,落在皮膚上,很顯眼。
拿手摸了摸,她顫,嘴裡嘟囔了一句話。
時遇殊按住她後腦勺,將臉轉過來,“說什麼呢?”
“說你壞話。”
她露出一截牙齒,和他的拇指不過一指之隔。
“說你三年不見,就學會了耍流氓。”
他低聲笑了笑,看了下她白瑩瑩的牙齒,還是鬆開了那張軟軟的臉頰,“我在門口等你。”
簡單洗漱過後,方渡青執意要先回家去換身衣裳。
於是時遇殊順理成章跟到她獨自生活了三年的地方,引狼入老窩,方渡青毫不自知,還當他是那個對自己寵順至極的小爸爸。
她找了身裙子,將浴巾往手肘一搭,就往浴室去了。
路過客廳,時遇殊正坐在沙發上,姿態有些放鬆,眼睛還是又黑又沉看著她。
方渡青覺得腿肚子一軟,開口就是兇巴巴一句,“看什麼?”
“看女朋友。”
他悠悠答了一句。
方渡青瞬間逃了,像個受驚的小動物,倉促竄到浴室,她將手中東西放在一旁,照著鏡子。
裡面那個人,皮相是很熟悉的。
此刻眼睛是極有神,帶著點倉惶,又有點慍怒,只是細細剝下去,那下面又全是羞澀。
總之不再像過去那麼平靜,沾染著絲絲鮮活氣息。
方渡青笑了笑,轉身扭開了花灑。
洗完澡出來,她擦拭頭髮,渾身濕漉漉又沾著沐浴後特有的熱氣。
騰騰走到時遇殊面前。
他抬起一點眼皮,“想去吃早飯還是午飯?”
方渡青拿出吹風,細細分別這兩頓飯的區別,“什麼?”
“想休息一會,我們就去吃午飯,想直接出去,我們就馬上走。”
“……歇會吧。”
她蹲下去,啟動吹風。
時遇殊卻朝廚房拐去,步伐穩穩噹噹,似是心有所想。
關掉吹風,方渡青揚聲,“你去幹什麼?”
“做早飯。”
“這個不能不吃。”
他轉過身,神色有些無奈,看著蹲在地上的小姑娘,換上了淺綠的連衣裙,整個人像花骨朵,泛著純粹的活力。
“把頭髮吹乾一些。”
又囑了一句,時遇殊才走到廚房裡,四處尋找可以大展身手的東西。
最後找到她堆在冰箱裡的湯圓,時遇殊想了想,加了兩個荷包蛋和紅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