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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青忍不住跟著他走了幾步,在身後好奇的問:“哥,我聽說有榜下捉婿的傳統,你怎麼就沒被人捉走?”
劉延寧聞言停下腳步,敲了敲她的腦袋,“是啊,我沒被捉走,你是不是很失望?”
劉青笑呵呵的:“那樣我就有個大家閨秀的嫂子了,這叫雙喜臨門。”
“雙喜臨門?”劉延寧揚了揚眉,“明天就把你嫁出去,那也是雙喜臨門。”
李氏笑著叫住了劉青,“行了,別鬧你哥,讓他早點回屋歇著吧,這一天也是累著了。”
人逢喜事精神慡,第二日一早,劉延寧就穿戴整齊,精神抖擻的出門了。他走後,劉家也還熱鬧著,搬過來住了好幾個月,鄰里鄰居都熟悉了,劉家出了個狀元郎,附近的鄰居也覺得倍有面子,昨天放榜後,就陸續有人帶著禮物上門祝賀,都是些雞蛋米麵,也不是很值錢的東西,李氏也就收下了,請人進來喝杯糖水,吃些點心,也算是熱情招待。
今天才第二天,狀元郎帶來的熱情還沒消退,從早上開始,依然有熱情的人們上門祝賀,李氏一邊招待絡繹不絕的客人,一邊還要跟劉延林商量帶回家的行李,因為這兩天家裡太熱鬧,本來也要陪劉延寧一快出門的劉延林,也留在家裡,只叫劉延根跟著去。雖然這兒民風淳樸,但是也怕萬一,劉延林怎麼也是男主人,有他留在家裡,多少有些威懾作用。
李氏正好叮囑劉延林帶人去街上採買些禮物,他們這次也算是衣錦還鄉,最好多帶點東西,不值錢的也無所謂,給親朋好友都送上一份,表示他們劉家也不是一朝發達就翻臉無情之人,以前怎麼相處的,以後還怎麼來往。
劉延林離家大半年,老婆孩子都不在身邊,心裡也是惦記的,聽到李氏說準備叫大家一起回家,自然興奮,對於採買這件事也是熱情高漲,和李氏一起商量了許多,只是劉延寧晚上回來,卻打破了他們的計劃,“回鄉一事……恐怕來不及了。”
李氏還在為兒子授了官職而興奮,她兒子一上來就是從六品的官老爺,比他們江州的知縣大人高一品呢!
對於劉延寧具體的職位,翰林院修撰什麼的,李氏聽不懂,但是她至少明白了一點,她兒子是在皇上跟前幹活的,那是多大的榮耀啊!
李氏想想都激動的不行,恨不得立刻就回鄉,親口告訴公婆和親朋好友,他們家延寧出息了,現在是天子近臣,以後說不定就輝煌騰達!正在興頭上的時候,冷不丁聽見劉延寧說不回去了,李氏愣了一下,“來不及了?你昨兒不是說……”
“我是可以一個月以後再去翰林院報導,不過景行還在回京的路上,可能還要三五日左右才能到,要等他到了以後再回去,時間就怕不夠了。”
李氏更加莫名其妙了,“江公子不是還要考院試嗎,他急著回來做什麼?如果他不急著回去考科舉,等咱們從家裡回來,你再去和江公子見面不行嗎?”
“不行。”劉延寧瞞了這麼久,昨天在師傅那裡得到了確定的聲音,此刻也不介意提前透露了,“景行這趟回來,怕是要來咱們家提親了。”
第157章
距離李氏知道江公子可能要來他們家提親的消息, 又過去了六七日。
江景行已經在前日回了府中, 他一回來, 江寧侯府也派人來給劉家送信,說是江景行剛回來,先叫他休息兩日, 稍作整頓, 再親自登門拜訪。
侯府大管家親自來送的話, 就算沒有完全說開,這個意思也很明顯了, 只是李氏還沉浸在巨大的難以置信當中。
李氏有自知之明, 還不知道江家富貴的時候,她就沒肖想過要江公子當她女婿,等進了京城,知道江府不僅是百年侯府,還是皇親國戚, 老夫人的親外孫可是龍子鳳孫!
侯府這樣的門第, 他們以前高攀不上,現在也攀不上。李氏原本打算著,延寧成了新科狀元,那青青的婚事, 說不定也能從這一屆的新科進士中找,她也不奢望找個榜眼探花當女婿,但是進士裡頭,跟他們家延寧條件相當的年輕人, 應該是不難找的吧?
李氏想的很好,給閨女找個進士老爺,不必看對方的家業,小富即安。要是對方也像延寧一樣,能夠留在京里再好不過,兩家互相幫襯著;若是不巧只能外放,那也是去一方做父母官,青青跟著過去享福便是,不怕她受欺負。李氏萬萬沒想到,現在來了個侯府貴公子,上趕著來他們家提親。
還是劉延寧看她魂不守舍了好幾日,才出言勸慰道:“娘,你不是時常擔心青青的親事嗎,現在景行上門提親,又是知根知底,豈不正好?”
“侯府這樣的門第,知根知底也沒用啊。”李氏忐忑道,“江公子怎麼會來咱們家提親,他日後不會反悔嗎?”
劉延寧一聽,就知道他娘並不是反對這麼親事,只是出於對貴族階層天然的惶恐不安,也確實,古人有詩云,“侯門一入深似海”,誰也不能保證妹妹嫁進侯府後,就一定能過上他們期待的舒心日子。
只是,人生本就充滿了不確定,身份高貴如皇帝的女兒,也有夫妻感情不順的時候。
往好的方面想,他與師傅關係親密,就等於和侯府緊緊綁在了一起,只要這層關係不變,看在他的面子上,侯府也不會怠慢妹妹。當然劉延寧沒有這麼直白的告訴李氏,他只是說起江景行對他妹妹的別有用心,從一年前就開始籌劃了,“……我也是近來才得知的,早在咱們進京的時候,他就爭取了老夫人他們的同意,那時為了不耽誤我參加科舉,才拖到這個時候提起此事。”
“景行對青青也是用心良苦,相信他會好好待她的。”
劉延寧難得為江景行說一次好話,可惜劉青對此事一無所知。
“這麼說來,青青也是有福氣了。”李氏想起當年她嫁給大郎,公婆也是不同意,因為她爹娘早逝,唯一的兄弟也跟著去了,人們都說全家都是被她剋死的。而那個時候,劉家是村子裡最富裕的人家,住著亮堂的磚瓦房,還有十幾畝良田肥地,嫁進他們家可以說是下半輩子都不愁吃喝了,大郎那會兒從不缺媒人上門,可他偏偏瞧中了自己,不顧公婆反對,也要娶她進門。
大郎還在世的時候,她也過了一段幸福的日子,公公為人正直,婆婆性子雖有些刻薄,但是有大郎護著,她也沒受什麼磋磨,後來生下了長子,公婆對她的臉色也一日日好了。她想若不是大郎早逝,公婆應該早就對她摒棄前嫌,而不是等到延寧考取了功名以後。
作為一個人過來人,李氏知道,女人過得好不好,還是要看丈夫,就像延寧說的,江公子瞧中了他們家青青,日後才會對她好,光是這一點,就勝過許多盲婚啞嫁的夫妻了。
想到這些,李氏才慢安下心來,只是還有一點不放心,“你說侯府老夫人他們……真的也同意嗎?”
劉延寧淡定的笑道:“真的也好,假的也好,兩日後就知道了。”
“也是……”李氏抿唇,“幸好你妹妹還不知道,他們要是中途反悔,也不耽誤咱們找別人。”
劉延寧笑了笑,心想他妹妹和江景行私底下通信都不知道通了多少回,她哪能不知道此事?不過他也沒有對李氏說這些,因為沒有必要,這事已經沒什麼懸念了。
去殿試之前,劉延寧就從他師傅那兒得到了准信,不僅是江景行和他妹妹的事,還有師傅他們對他的要求,或者說是規劃。師傅的意思是要他殿試照常發揮,獲進士出身,之後的館選中才要更加努力,爭取被選入翰林院。
作為讀書人,劉延寧當然知道翰林院的重要性,那裡幾乎是全天下讀書人嚮往之地,想要入閣拜相,翰林院是必經之路。不過通過館選入翰林院,只會是無品級的庶吉士,三年以後才有可能勝任編修等職,而他現在是新科狀元,被天子恩賜直接入翰林,任從六品修撰,遠遠超出了師傅,或者說是侯府對他的預期。
侯府尚不知他有此番造化,只要他被選入翰林院庶吉士,兩家結親一事就能定下來,如今他成了新科狀元,侯府應當會更滿意才對,怎麼也不能臨時變卦。
劉延寧對此已是把握十足,要不然也不會提前向李氏和劉延林他們透露。
這幾位“知情人士”非常有默契的瞞著劉青這個當事人,正好因為劉延寧高中狀元的喜氣還沒有消散,家裡頭一個個精神抖擻,來來去去不知道在忙碌些什麼,劉青還覺得很正常。
一時大意,劉青直到提親的人都上門了,才得到消息。
依著慣例,侯府請了官媒一塊上門,本來是要媒人先來打探消息,合一合生辰八字,再把婚事定下來,不過兩家人現在都有默契,江景行等待這一天也等待已久,再不想耽誤下去,乾脆就一道辦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