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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劉延寧這日回得早,太陽還沒落山他便回來了,大概是書院的先生也講究勞逸結合,放他們一天假調整好狀態。便沒有讓蔣氏等太久。
不過劉青還是有點擔心,也不知道蔣氏這個時候過來是好是壞,看她這個樣子就知道已經緊張到一定地步了,要是影響到了她哥考試的狀態怎麼辦?
劉青這麼想著,決定等吃完飯,給蔣氏找點事做,不指望轉移她的注意力,至少能分散些緊張的情緒,以免影響到即將考試的親哥。
這頭劉延寧還在同蔣氏說話;“奶怎麼過來了?”
“氣色還不錯,看來你娘沒少花心思。”蔣氏拉著心愛的大孫子看了好一會兒,才放心的點頭,回答了劉延寧的問題,“你就要考科舉了,我跟你爺這些日子,整宿整宿的睡不著,實在放心不下,還是得我過來,親眼瞧瞧你才放心。”
劉延寧笑道:“奶過來了又能做啥?您又不能幫我考試,沒得跑這一趟受累,等下家裡頭又離不開您……”
這話也只有劉延寧能說,換著李氏說,蔣氏估計就要不高興了,覺得李氏意指她多事,現在劉延寧這麼說,蔣氏只覺得孫子體諒自己,越發笑得合不攏嘴,道:“家裡你爺和你叔他們都在呢,我就出來幾日,難不成還能鬧翻天?你且放寬了心,我是安頓好了才出來的。”
劉延寧這才點頭,又道:“縣試要考到月末,奶這次可帶了行李過來?”
“帶了兩件換洗的衣裳。”
“那就好。”劉延寧道,“明兒不用去書院,我陪奶去街上逛逛。”
蔣氏面帶笑意,眼底卻閃過一絲遲疑:“這……不耽擱你溫書嗎?”
“無妨,先生叫我們明日好好放鬆下,無需埋頭死讀。”
蔣氏點了點頭,還想問什麼,坐在旁邊的劉青忽然起身,對蔣氏道:“差點忘了,奶,我給您瞧個好東西。”
聽到這話,蔣氏的思緒一下被打斷,自然沒有再繼續先前的話題,而是看著劉青的背影,笑道:“你最近又折騰出什麼玩意兒了?”
劉青正要回屋去拿肥皂,頭也不回的道:“肯定是好東西了。”
走到一半,劉青想了想還是回身去了灶房,同正在炒菜的李氏打了聲招呼。
李氏倒也不介意,笑道:“拿去獻寶罷,幸好我還沒開始用。”
劉青又不知道蔣氏這個時候過來,好在她娘還算豁達,劉青便笑嘻嘻的道:“改明兒給娘做一塊更好更漂亮的。”
“我等著呢。”李氏笑了笑,便沖劉青擺手,“還不快去?別叫你奶就等。”
等劉青拿了肥皂出去,蔣氏正在廳里問劉延寧,他妹妹最近又鼓搗了什麼,劉延寧深諳賣關子之道,只笑呵呵的說等他妹妹出來她就知道了,把蔣氏的好奇心高高吊起來,果然不再問他關於縣試的問題了。
終於瞧見劉青出來,蔣氏瞧著她手中那塊方方正正的白色固體,一時驚奇:“這是什麼?”
“是胰子,不過咱們家做的胰子,比外邊買的更好用,摸起來也更滑,奶你摸摸看。”
蔣氏活到這歲數,確實從來沒用過胰子,鄉里人家沒那麼多講究,皂角這種不花錢的東西,漫山遍野都是,委實沒必要花大價錢去買這些個胰子,就是早些年劉家光景好,蔣氏也沒這樣敗家過。
只是沒用過歸沒用過,蔣氏卻不可能不知道胰子的價值。
蔣氏眼睛都看直了,被劉青拉著手,才小心翼翼的接過肥皂——是雙手捧著的那種姿勢,足以看出蔣氏的心情了。
“這胰子是怎麼做的?摸起來又滑又嫩,看著也跟外邊買的胰子不一樣,真能用嗎?”
“當然能用,有一塊沒做好,味道不好聞,我娘拿來洗衣裳,洗得可乾淨了,不比外邊買的差,奶要是不放心,我打盆水過來你試試就知道了。”
蔣氏的確不放心,劉青便端了盆水過來,蔣氏半信半疑,先故意把手給弄髒了,再拿肥皂洗了手,這時才徹底服氣了:“洗了手,手上還滑滑的,跟皂角用起來不一樣,難怪這胰子買的貴!”
劉青心想這兒的胰子才沒這種功效,不過也只是想想,劉青嘴上並沒有反駁蔣氏的話。
蔣氏愛不釋手的摸著手中的肥皂,將上頭的水一一撫去,這才想到什麼,又抬頭看向劉青,“不過青青,你是怎麼想到做這個的?”
劉青剛想說話,一旁的劉延寧卻笑道:“奶又不是不知道,青青最喜歡琢磨這些了,前兒我同窗的妹妹過來縣裡,青青陪著去街上逛了逛,小姑娘大概是看了好些這個,回來便開始琢磨了,想要自己做,我跟娘都由著她折騰,沒成想還真被她給折騰出來了。”
劉延寧大概是怕劉青說了自己買了胰子回來研究的,要被蔣氏怪敗家,索性幫她隱下了這一步。
親哥這般為自己著想,劉青自然不可能拆他的台子,便在旁邊笑眯眯的點頭。
蔣氏的注意力徹底被肥皂給吸引過去了。
劉青順理成章的同她說起自己還在做其他款式的手工皂,說不定以後自家還能賣這個,比賣茶葉蛋賺多了。
蔣氏大字不識一個,也會算數,胰子的利潤比茶葉蛋高,這是毋庸置疑的事,現在暫且不想怎麼賣的問題,劉青能做出別的花樣來,對他們來說自然有好處了。
祖孫兩個開始滿門心思的專研起手工皂的事,第二日劉延寧依言領了蔣氏卻街上逛逛,蔣氏都逛得不那麼盡興,才半個時辰就催著劉延寧回去。
蔣氏在城裡住的日子不長,家裡一大幫子人也一大攤事,她不可能放得下,劉延寧考完她就得回去了,蔣氏現在自然希望在她孫子縣試考完之前,劉青現在在做的這些手工皂也能做成了,她好帶回家去同老頭子商量。
畢竟她聽青青說了,後來這一批,用的是花生油和山茶油,花生油都罷了,家家戶戶都種,花生去鎮上買也就幾文錢一斤。可這山茶油卻不好辦,比花生油貴得多了,而且過了撿山茶籽的季節,大家多半已經把茶籽榨了油去換錢,他們要是去那些鋪子裡買山茶油,價錢至少比賣過去翻個三五倍。
因此最好是趕在山茶籽成熟之前,自家出個章程,到時候再去這周圍的村子都打聲招呼,撿了茶籽不用去鎮上賣,統統送到他們家來,正好又省了筆錢。
對於劉延寧考縣試,蔣氏現在還真不緊張了,一家人大早送了劉延寧去考場,目送著他拎著東西過了檢查,身影消失在視線中,她們便又回了小院子,蔣氏幫著劉青給最新一批凝固了的手工皂脫模。
劉青一邊整理手工皂的形狀,一邊對蔣氏道:“奶,我覺得啊,要是咱們家打算賣這個,索性就再花些心思,叫爺他們用竹子或者木板,做一批模具,正方形的也好,圓形也好,長方形也好,再讓我哥畫些花的圖,叫爺照著圖紙在模具裡頭刻花紋,到時候成了型的胰子上,也能印上漂亮的花,這麼漂亮的胰子,肯定賣個好價錢。”
蔣氏聽得認真,連連道:“青青你慢些說,讓我先記一記……”
如此過了三日,劉延寧也該回來了,縣試要考好幾場,每場考三日,考完回家歇兩日,再進行下一場,前一日隔壁金氏就過來同劉青她們打招呼了,“這最後一日,咱們可得去考場外接人,在那裡頭待三日,住又住不好,吃又吃不好,人都得熬脫力了,恐怕還真沒這個精力走回來。”
“是嗎?還要咱們去接,是不是還得準備把人扶回來?”得到金氏肯定的答覆,蔣氏一陣咂舌,過後又一拍大腿,慶幸的道,“幸好我過來了,這要是青青和她娘兩個人,估計真要弄得手忙腳亂了,大妹子也知道,青青她娘等閒都不出這個屋子的,青青那小身板,怎麼扶得穩她哥?”
“嫂子來了自然好,俗話說薑還是老的辣,有嫂子在這兒,侄媳婦她們也安心許多不是?”金氏說話很有水平,既捧了蔣氏,又幫李氏說了話,笑道,“不過話說回來,這考場外邊啊,有好些腳夫都拉著車在等著呢,每次考科舉,總有些身子虛的書生,是被官差抬出來的,那些書生的家人給腳夫幾個錢,就把人給拉到家去了。”
蔣氏聞言又一陣後怕:“還真有被抬出來的?”
金氏又笑道:“嫂子別擔心,延寧身子骨好著呢,我家那個,每回也就考完最後一場有些虛脫,回家睡個三五日就緩過來,延寧年輕體健,就更不必擔心了。我說那些被抬出來的,要不是藥罐子,就是年紀大了。”
蔣氏這才放心了,因著有熱情的金氏,這日下午去考場接人,兩家也是約好一起去的,金氏過來喊蔣氏和劉青,李氏本來不放心,也想跟去,卻被蔣氏攔住了:“沒事,你就在家看屋子罷,保證把延寧全須全尾的接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