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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看著桌子的曹聲揚,聽到這話也轉頭,漆黑的瞳孔盯著劉延寧。
說到這個話題,劉延寧也收起了別的心思,淡淡的笑道:“沒什麼胸有成竹,就像先生說的,全力以赴罷,只要盡了力,成與不成,那便聽天由命了。”
雖是這麼說,但劉延寧氣定神閒的樣子,已經能看出他的心思。
“那我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江景行也微微笑,眼底卻有些複雜,作為好友,他自然希望也相信劉延寧這回能考中功名,只是他也擔心自家一向隨心的三叔那兒。
三叔如今是起了些心思,他和聲揚攔著,還勉強勸得住,但是等童試過後,他就沒理由攔著三叔了。
雖然江景行心情複雜,很想攔著劉延寧同江遠辰接觸,但是在劉家吃過飯後,他還是不得不厚著臉皮打包了些吃食回去,畢竟長輩有命,他也不能不從。
天知道他不重口腹之慾的三叔,祖母還擔心他們在江州住的不好,把身邊最得力,手藝很好的林媽送過來了,可三叔怎麼就偏偏喜歡劉家做的菜!
已經好幾次旁敲側擊,要他吃到了好東西記得孝順長輩了,為了點吃的連身份都放下了。
雖然他三叔還不至於因為這點吃的就對劉延寧另眼相看,可本來就有個孜孜不倦的周山長,為了讓他三叔收下這個青山書院最有前途的苗子,隔三差五要在他三叔跟前勸一番,被拒絕了一次又一次,還不肯放棄,如此的倔強,讓他三叔不由起了些心思,在學裡已經開始注意劉延寧。
現如今他三叔又惦記著人家家裡的吃食,可想而知更是日日關注了。
江景行都攔不住他三叔的行動,更沒辦法攔著他三叔別惦記人家的吃食了,只得老老實實把東西敬上。
江遠辰也不客氣,直接吩咐小廝打開食盒,李氏聽說江景行要打包,還特別熱情的熱了一遍,因此現在他們拎回家,吃食都還是溫熱的,不用再熱一遍。江遠辰又叫小廝拿酒來,一邊招待侄子:“坐下來陪三叔喝一杯?”
江景行嘴角抽了抽,剛想拒絕,旁邊的曹聲揚已經坦然的坐在江遠辰對面了,好像剛才還沒吃飽一樣,又舉起了筷子。
一個兩個都不省心。江景行無奈的跟著坐下,抬頭直視著江遠辰,問道:“下個月就縣試了,三叔也知道,以延寧的水平,至少童試問題不大。”
江遠辰喝了杯酒,漫不經心的點頭,他現在就在書院裡執教,這些學子的水平如何,他不說了如指掌,至少都知道一二,更何況他特別關注的劉延寧。
江景行皺眉問:“三叔現在有什麼打算?”
江遠辰放下酒杯,抬頭看了他一眼,輕笑道:“我答應了老周,若他童試都能取得案首之名,我便收了這個弟子。”
聽到這話,江景行和曹聲揚一時都停了手中的動作,抬起頭看著江遠辰。
三人對視無言。
片刻,江景行點頭,不知是放鬆還是放棄的嘆了口氣,道:“若延寧能在縣試府試和院試中都考取案首,大伯那兒想必也不會攔著了。”
第84章
劉青最開始做的兩塊肥皂,到現在已經成功了,晾放了大半個月,終於可以拿來用了,劉青把其中一塊給了李氏。
李氏本來是不肯收的,在劉青孜孜不倦的勸說下,最後收是收了,卻捨不得拿來用。劉青倒也不勉強,她娘現在捨不得用,還覺得這是金貴東西,等做得多了,就捨得用了。
就跟劉青剛開始煮茶葉蛋一樣,劉家人誰也捨不得吃,聞著香味,咽著口水,要把煮出來的茶葉蛋全留著去鎮上,就為了多賣幾個錢。
這種狀況也就維持了半年,等他們家過年的時候,蔣氏他們對這茶葉蛋可大方了,親朋好友來了都要他們帶幾個回家吃。
如今這手工皂自然也一樣。
那塊加了皂角的肥皂,因為味道太奇葩,算是失敗品,李氏便拿來洗衣裳了,清潔效果還不錯。
正是瞧見了它的作用,劉青開始準備做山茶皂和花生油皂的時候,李氏便放下了手中所有夥計,只安心幫著劉青做手工皂。
因為這一次要做的分量多,工作量自然也就大了,但劉青她們來這裡是為了給劉延寧補身子的,現在他要進入備考的關鍵階段,她們自然不能為了做手工皂而疏忽了劉延寧。
主次還是要有的。
劉青便同她娘商量了,把這手工皂分成四五批來做,麻煩是麻煩了些,但至少不耽擱正事。
劉青和李氏埋頭苦幹,劉延寧也埋頭苦讀,科舉考試已經迫在眉睫了,童試有三場,第一場縣試就在他們江州縣考,三月十二開考,要考到月底才算完。
雖說劉延寧氣定神閒,但畢竟是改變命運的時刻,又是人生中的第一次,距離考試的日子越近,心頭也難免繃得越緊,劉青和李氏也不由跟著緊張起來。
到三月里,李氏就開始給劉延寧準備上考場的東西,每天都要念叨一遍,生怕自己遺漏了什麼:“年前新做的棉衣已經重新洗了曬太陽,這時節不好帶褥子進考場,帶件厚衣裳去,夜間冷的時候還能披著擋風;江公子前幾日送來的蠟燭,也要帶幾根去,萬一裡頭太暗,自己點了蠟燭,也省得熬壞眼睛;還要準備些墊肚子的乾糧……”
這些東西從月初李氏就開始準備,現在就差送劉延寧進考場了,她日日念叨,劉青都聽得耳朵起繭了,冷不丁聽到外邊響起了敲門聲,劉青如釋重負一般,騰地站起身,迫不及待的對李氏道:“不知道誰來了,我去開門。”
李氏還在清點著給劉延寧收拾的包袱,頭也不抬的點頭,直到聽見劉青特意抬高了聲音在招呼蔣氏:“奶,四叔,你們咋來了?”
蔣氏手裡挽了個包袱,看樣子是要長住了,拉著劉青眉開眼笑的道:“這不是你哥要考科舉了嗎,這兒就你跟你娘,我實在怕你們顧不過來,就趕著你四叔送我進城,好歹我能給你們搭把手。”
其實對蔣氏到來這事,劉青還真不意外,上輩子見慣了拖家帶口送考的,這回劉家就派了蔣氏過來,都還算含蓄的。
當然也有可能不是劉家人含蓄,他們也想拖家帶口的都來送考,無奈條件不夠,他們這兒就兩間住人的屋子,其中一間是劉延寧的,天大地大考生最大,他的屋子沒人能動。
剩下的就是劉青和李氏的屋子了。
這兒都講究避嫌,劉青和李氏的屋子,男人肯定不能住進來,而女人裡頭,再沒誰比蔣氏更合適的了。
所以說蔣氏挑在這個時候進城,是一點都不突兀,劉青唯一疑惑的是,上個月他們剛剛回落水村掃墓,也沒有聽見劉大爺和蔣氏他們透露一句,難道是不想提前說,免得她哥又百般推辭?
劉青這念頭不過一閃而過,轉眼接過蔣氏手中的包袱,要迎了她進門。
李氏先前聽見劉青的招呼聲,也忙放下手中的包袱,迎了過來,自然把蔣氏的話聽在耳里,李氏忙笑道:“幸好娘過來了,您要是不來,我這心裡頭都沒什麼底。”
蔣氏聽李氏說得漂亮,心裡也滿意,又掃了眼院子,見裡頭收拾的乾乾淨淨,牆角還開了小塊地種蔥和韭菜,就知道自己沒選錯人了,老大家的還是會過日子,蔣氏心裡頭越發滿意了,轉頭就對劉四叔道:“行了,老四,你趕緊回罷,待會兒天黑了,路上就不好走了。”
劉青忙道:“奶,四叔才過來呢,怎麼也讓四叔進來歇會兒罷。”
劉四叔也搖頭道:“不了,再歇下去,天黑之前都趕不到家了。”
“這個時辰進城,想必娘和小叔還沒用午飯罷?中午青青去書院給延寧送飯,還剩了些點心沒吃飯,我給小叔裝了在路上吃。”
蔣氏還是心疼兒子的,聞言便道:“路上吃也不方便,還是坐下來吃了再回去罷。”
李氏已經匆匆回了灶房,聞言便大聲道:“那我再給小叔盛碗飯夾些菜。”
劉四叔依言跟著進了院子,也四處打量了一眼,才問道:“青青,這後日就考科舉了,你哥哥現在還要去書院?”
劉青笑道:“今兒回了,明日就不必去了。”
劉四叔這才點頭:“那就好,明兒叫你哥好好歇一歇,後日才有力氣考試。”
劉四叔扒了兩口飯,便匆匆趕車出城了。蔣氏心急著要見孫子,李氏勸她去屋裡歇著也不去,因為她聽劉青說今兒不用去給劉延寧送晚飯,他下了學回直接回來吃,蔣氏大概是希望劉延寧回來自己就能看到,便同李氏劉青一起坐在院子裡等。
劉青和李氏都在做著手頭的針線活,蔣氏也沒閒著,拿了副李氏的鞋底在手裡納,只是時不時要抬頭瞧一眼院門口,問一聲她孫子怎麼還沒回來,簡直坐立不安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