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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這個時候,李氏總免不了提醒子女,“侯府有侯府的規矩,老夫人他們是對咱們一家處處寬容,但是咱們也不能仗著他們縱容,就壞了人家府上的規矩。”
劉延寧就一臉受教的點頭,等扶著他娘坐下後,才說起正事,就是找房子的事,“……已經買下來了,但是久不住人,要先打掃通風,大概還需要幾日,我讓大根兒他們先去那邊忙了……”
房子已經準備好了,這對劉青和李氏來說確實是好事,侯府的人再客氣,住別人家也沒有自己家來得自在。
李氏喜不自勝,又慶幸自家聽了公婆的話,帶了兩個大侄子同行,她們母女這會兒住在後院,不方便出門,這些瑣碎的事都要交給延寧的話,又怕耽誤他讀書,眼下這麼安排算是最好的。
先問過了兩個侄子的情況,李氏才意識到劉延寧先前說的是買而不是典租,這才抓著劉延寧細細問道:“怎麼就買了屋子,不是典租嗎?要價多少?我去看看帶來的錢還夠不夠使……”
用錢是大事,李氏根本沒等劉延寧回答,忙著起身去找錢匣子,心裡多少有些不安,自己帶著的錢不知道夠不夠買屋子,還有一家人吃喝,柴米油鹽樣樣都要花錢,也不知道夠不夠使。
劉青一看她娘皺眉,就知道她在擔心什麼,拍著胸脯道:“娘,錢不夠使我這還有呢。”
劉延寧一手拉著李氏,叫她不用著急,一邊拍了下劉青的頭,“你的小金庫就好好存著吧,日後出嫁還能當嫁妝。”
出了遠門,李氏才深深覺得以往眼界太狹窄,以為他們家的生活就算很好了,殊不知連侯府的丫鬟都養得比他們家姑娘更為精細,李氏倒不是想跟人攀比什麼,只是她意識到自家那點家底,到了京城恐怕做什麼都不夠。可他們這趟出來,已經算是把家底都掏空了。
就像延寧說的,青青怕是要自己攢點嫁妝才行,等她嫁人應該還要一兩年,那時家裡能再攢下些家底,也不可能為了個姑娘全貼出來。依著公婆對青青的喜愛,他們最多能出一份在江州那兒稱得上豐厚的嫁妝,可是拿到京城來又算什麼?
李氏和劉延寧的態度一致,一時也顧不上其他,耳提面命的叮囑劉青:“你哥哥說得對,你那點兒銀子自己小心藏著,別到處嚷嚷你有錢,人家本來沒惦記,都要被你說動心了。”
劉延寧先聽他娘教育完妹妹,才接著道:“娘,不必擔心,屋子已經買下來了,來的時候爺爺單獨給我塞了幾張銀票,前兒師傅又給添了點……這是房契,我寫的是爺爺的名字。”
李氏倒不介意房契上寫公公的名字,他們沒分家,所有錢財本該是公公的,寫他的名字,也免得叫出力賺錢的叔叔妯娌們有怨言。
反倒是聽見公婆私底下還給了兒子私房錢,李氏愣了一下,不過很快想明白了,也就不覺得奇怪。
李氏原本就驚訝這次遠上京城,公婆竟然也放心叫她跟著,現在看來,公婆應該私底下給延寧他們叮囑了些事。
雖然公婆不放心她,對延寧卻是沒話說的,她拿的就是家裡能湊出來的所有銀子,至於延寧手上的,怕是他們找親戚鄉鄰才湊上的,說不定還找張家那邊也挪用了一些。李氏這麼想著,心裡頭是一點芥蒂都沒了,又問劉延寧借了江先生多少,要不要現在還上一些。
劉延寧笑著拒絕了,說是暫時不著急,過幾日寫信回去告訴家裡這個消息,等家裡頭寬裕了,再慢慢把錢還上。
不過劉延寧最後還是找李氏拿了些碎銀才離開,因為劉延林和劉延根在新屋那邊,除了吃住,還要添置不少東西,手上沒一點銀子可不行。
後面幾日,劉延寧謹遵母親的教誨,私底下沒有再進後院,也就跟著江景行他們來給老夫人請安的時候,順便過來跟李氏和劉青打個招呼,順便知會一聲新屋那邊的準備情況。
劉青這幾天心事有點多,一方面是期盼著新房準備好就能搬出去,另一方面又惦記著她前幾日寫給江景行的信。
因為江景行的態度,決定著他們後面還能不能好好走下去,劉青其實有點兒忐忑,心裡知道她的要求對土著來說太匪夷所思,可江景行如果真的不能接受,她應該會很失望。
距離搬出去的日子一天天近了,近到劉青和她娘已經得到通知,開始收拾行李的時候,劉青才終於收到了江景行的回信。
就像所有戀愛中的小女生一樣,還沒打開信,劉青就一掃前幾日的低落鬱悶。再看完信,她的心情就更加陽光明媚,覺得前路荊棘也無所畏懼了。
因為有戀人的承諾——哪怕山盟海誓都不可信,至少她相信這一刻他是認真的。
這就足夠了。
劉青幾乎是迫不及待想要給江景行回信,然而還沒來得及提筆,江曼楨身邊的玉水來請她過去了,說是姑娘們聽說她這就要搬出去了,十分不舍,特意備了席面為她送別。
聽完玉水的話,劉青尚有些猶豫,李氏先笑道:“去吧,打擾這麼久,好好跟人家道別,順便道個謝,這段日子勞煩她們照顧了。剩下的行李我來收拾就行了。”
劉青知道她娘說得對,她在侯府借住了這麼久,難得她們還特意為她送別,她不去就太不知好歹了。
至於給江景行回信……看緣分吧,實在不行她去纏大哥,反正他已經替他們送過一次了,一回生二回熟。
劉青就收拾收拾,跟著玉水出門了。
姑娘們不僅置辦了席面,還為劉青準備了禮物,場面十分和諧,連向來說話帶刺的四姑娘都低調了,劉青也就不急著告辭,一直鬧到了申時,大概就是下午三點多的樣子。
冬日裡天黑得早,四五點就是傍晚了,三點多也不算早,大家都U準備撤了場子,各自回屋休息,江曼楨卻拉著劉青的手,神秘兮兮的請她去自己屋子坐坐。
“怎麼了?”
江曼楨叫幾個丫鬟都在外間守著,拉著劉青進了寢房,才捧著手爐看她,壓低了聲音問:“你同二哥……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連著被親哥和小夥伴“捉/jian”,劉青都要泄氣了,她還以為自己掩飾的很好,其實根本沒瞞住誰?不過鬱悶歸鬱悶,劉青還是沒有不打就招的習慣,至少要知道小夥伴發現多少,她才能決定坦白多少。
劉青反問道:“怎麼突然說起這個?”
江曼楨就慡快多了,劉青一問她就答道:“其實是奶娘從祖母那兒聽來的。前幾日二伯母惹得祖母大怒,祖母在屋裡訓斥二伯母,聲音有些大,叫外邊的蔣媽都聽見了。蔣媽同奶娘關係不錯,常在一塊喝幾杯,許是在喝上頭的時候同奶娘學的……”
劉青點點頭,蔣媽她是有印象的,剛進京時就是蔣媽去接的他們,一提到她,劉青想到的就只有精明兩個字,沒想到她也會有喝多說漏嘴的時候。
不過這都不是重點,劉青更關心老夫人對二太太說了什麼,是不是還提到了她?
“好像是二伯母想要叫二哥同她娘家侄女定親,前些日子常回她娘家,叫祖母知道了,這才叫二伯母過來訓斥。聽蔣媽說,祖母好像挺生氣的,指著二伯母直罵她鬼迷心竅,真正不想叫二哥好的人是她……”
其實老夫人當時的原話是,“你信不信景行現在同你娘家侄女定親,至少這十年裡他都別想出仕?他已經是侯府唯二的嫡孫,從小就跟六皇子交好,再有個位高權重的岳父,你覺得當今還能放心用他嗎,老大還能睡個安穩覺嗎……”
不過這一段話牽扯太廣,連現任侯爺都扯進來了,蔣媽根本不敢完完本本的同奶娘學,因此江曼楨也只知道大概意思,接下來才是蔣媽學過來的原話,“祖母說,‘那孩子有什麼不好的?是個乖巧懂事的好孩子,她哥哥又上進,關鍵是景行自個兒樂意,縱然門第差了些,可咱們這樣的人家,現在最怕的就算扎人眼,低調本分些不好嗎?你去問問景行,問他是願意娶個出身高貴、配得上他的媳婦,然後下半輩子當個富貴閒少,還是情願婚事低就一點,早日出仕?’……”
第153章
原來是因為這個。聽著小夥伴的轉述, 劉青不由抿了抿嘴, 她說江景行怎麼從一開始就好像勝券在握的樣子, 而且她師傅身為雙方的長輩,明知道她和江景行之間的差距,可似乎也沒有反對他們來往的意思。
現在看來, 他們應該早就通過氣, 大部分人包括老夫人在內, 都認同江景行選擇劉青的理由。
如果在進京之前,劉青知道江景行選擇和她在一起, 還有這麼多“現實的考量”, 大概心裡會有些失望,甚至懷疑江景行可能並沒有多麼喜歡她。但是進京以後,見識過江景行出身的侯府富貴逼人,看到了他扛著來自父母的壓力,也發現了侯夫人某些時候掩飾不住的慶幸, 劉青已經知道, 即便要考慮某些現實,她也不會是很好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