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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妃展顏,“那便好了,興許改日哀家能與官家一較高下了。”
明德帝棋藝精湛,連湛蓮也不是對手,因此聽得太妃如此道,只是笑笑不回話。
皇帝又與太妃閒聊一番,盞茶後,因尚有政事未決,擺駕離去。
只是離開了寧安宮,明德帝的思緒仍留在那副棋盤上,好似有什麼重要的線索明晃晃地擺在眼前,卻愣是看不出來。這種煩悶之感最是惱人。皇帝眉頭緊皺,抬頭見灰白天空中一排回歸的大雁飛過,忽而腦海如火花碰撞。
那棋盤上的黑子……!
明德帝驀然停下腳步,順安跟在後頭差點撞上龍背。
“陛下?”順安躬身挑眼,疑惑地輕輕喚了一聲。
明德帝並不理會,停了片刻,轉身大步走回安寧宮。
淑靜太妃剛送走皇帝,還未坐穩又聽得外頭喊御駕到了,她差點兒以為是外頭的鸚哥信口胡言,見洪姑姑匆匆進殿回稟才知是真。
這邊洪姑姑話音未落,明黃龍袍就已閃現眼前,太妃站起來作福,輕笑問皇帝因何事折返。
“朕是想再喝一口太妃泡的茶。”明德帝唇角帶笑,視線卻直直鎖在那古怪的棋盤之上,白子雖參差不齊,黑子卻顆顆落於棋格中央,竟絲毫沒有偏移!
太妃略顯詫異,仍迅速為皇帝倒了一杯新茶。
皇帝拿著青玉刻蝙蝠小杯輕啜一口。
屋子陷入短暫沉默,太妃正想尋話兒,卻聽得明德帝率先開了口,“太妃,朕愈看愈覺你這棋局有趣,不知今日究竟與何人對弈?”
淑靜太妃先是一愣,順著他的視線再次看向棋盤,不解皇帝究竟從這棋中看出了什麼名堂。
“這……”淑靜太妃召全雅憐進宮之事,本想過兩天再與皇帝提及,見他突地詢問,想了一想,答道,“哀家叫了一個宮外頭的夫人進來陪哀家。”
宮外頭的夫人五字一出,明德帝頓時想到了一個人,他眼底黯沉,聲調卻是不變,“太妃怎地好興致,叫了外頭人來?”
“哎,不過一時興起罷了。”
皇帝見淑靜太妃含糊其辭,也不追問。他喝完杯中茶水,再次移駕。
大步踏出安寧宮,皇帝的臉色不變,眼底卻似醞釀風暴,他招手讓順安上前,低低說道:“去看看太妃今日召進宮的是究竟是誰!”
***
孟母自湛蓮又被宣召進宮後,一直忐忑不安地求神告佛,就怕她又往孟家身上招攬禍事。見二子接了平安無事的湛蓮回宮,她也不知該喜該怒。問她許多話,那惡婦只說“無事”二字,好似多說一個字就要了她的肉似的。二兒似是也沒從那婦人嘴裡得出什麼話,只說這回宣召的是淑靜太妃,別的也不說,轉身回自己院子去了。
孟母問不出個所以然,告知大兒。孟光濤一聽是永樂公主的生母太妃宣召,心下大驚,忙派了人去叫湛蓮到他屋裡來,想問出個子丑寅卯,誰知湛蓮待他更不若孟母,連去也不去,全不把他這個丈夫放在眼裡。
孟光濤從書中自知婦人須溫良淑嫻,以夫為天百依百順,從不知世間竟有如此惡行惡狀的婦人,一時發覺夫綱不振,尊嚴大失,單眉一豎就想叫人把惡婦五花大綁來。
孟母卻有思量止住愛兒,她道:“兒呀,如今宮中頻召,暫且不知是福是禍,萬一有個什麼事傳到全皇后耳里,怕是不好。”
孟光濤惱羞成怒,這左也使不得,右也使不得,他就如油鍋里的麵團子左右煎熬,“母親,孩兒連一個婦人也奈何不得,還有什麼男子作為?”
孟母思索半晌,咬一咬牙,揮退下人,靠近大兒床頭,低聲說道:“大兒,為娘有一計,只是怕你不願意。”
“母親請講。”
孟母道:“這婦道人家,從古至今最講貞節二字,除了那不要臉的娼妓戲子,哪家良家婦女,不是誰摘了她的紅丸,她就對誰死心塌地?”
作者有話要說:寶寶們多多評論,多多撒花哈~~
第13章
“娘是要孩兒與那惡婦行夫妻之事?”孟光濤小心翼翼地動動掉了許多頭髮的腦袋,咳嗽一聲。
“為娘以為,西屋那婦人對你這丈夫不敬不重,就是你還不曾要她清白,她分不清誰是她的男人她的天地!”
“娘親,她是孟家之恥,孩兒不想與她結成夫妻,她也不配為我孟家留後。”孟光濤道。雖然那婦人長得一副好皮囊,但只一想到她的作為,孟光濤就氣不打一處來。
“哎呦,我的兒,你自個兒說了,她是天家賜下的人,休是不能休了,既不能休,還不若要了她,讓她明白自己身份,其他的再從長計議。”
孟光濤本是個下流胚子,自病後一直被逼著清心寡欲修身養性,早就有些不耐煩了,拋開新妻的惱人身份,這會兒她是美若天仙還是顏賽母豬他都受得住,但他還猶豫道:“我這病……”
孟母擺擺手,“一兩回當是不打緊,只是莫要貪歡為好。”
“那孩兒今晚就叫那婦人到屋裡來伺候。”
“稍安毋躁,如今那婦人院裡有兩個不知從哪請來的會武小廝守著,強喚恐有不妥,且你疾病未愈,萬一那婦人不識好歹打鬧不休,可如何是好?待為娘準備就緒,再叫不遲。”
孟光濤一想有理,便只能點頭應下。只是邪火上身,怎麼也壓不下去了,待孟母離去,恰逢孟采蝶使金珠來問安,孟光濤一見那兩團軟肉,就叫她閉門,企圖行那苟且之事。
金珠本是個沒羞沒臊的,早就被孟光濤弄過幾次,一心想當上孟府姨娘,只是即便野心再大,她一見孟光濤這邋遢的病症,也不敢拿身子去伺候了。她哭著下跪求饒,孟光濤本就有火氣,一聽更是橫眉豎目,“爺看中你是你這奴婢天大的福份,不聽爺的話,爺把你賣到窯子裡當那娼婦萬人騎!”
金珠被嚇著了,只得一面哭哭啼啼,一面解了衣裳紐扣。
湛蓮自是不知這齷齪之事,洗去一身奔波塵土後,她叫了春桃找了兩本佛經來,決心自今日起每日抄寫幾篇經文為三哥哥與淑靜太妃祈福。她曾經不信這神佛之事,又貪頑好耍,太妃叫抄佛經總是偷懶讓大宮女細柳代替的,三哥哥知她不願,也從不揭發她。
只是生死穿行一遭,她哪裡還敢不信?雖不知自個兒是為何死而復生,可總逃不過怪力亂神,她存了敬畏之心,卻不敢去寺廟祈願。她怕佛祖一眼看穿占據了別人身軀的自己,將她的魂魄再次收了去,那末她又怎能再次與哥哥母妃相伴?
湛蓮在油燈下潛心抄寫,忽而管家嬤嬤進來,說是全家來了人。
娘家此時來人自是奇怪,管家嬤嬤說將人留在下人屋裡,並呈了全家下人捎來的小箋。
湛蓮打開一看,是全雅憐的父親詢問今日進宮之事。湛蓮便知全左御按定是聽了宮中皇后女兒的指示來問的。
全皇后是個穩重的,她吃了德妃一次虧,定然時時關心了全雅憐的動向,湛蓮估摸著她進宮時全皇后就已知道了,但她仍耐著性子等她回了家再讓全家派人來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