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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僵持不下,王府家丁想上前又不敢上前,戊一站在廊下摸著刀柄不動如山,仿佛只等一聲令下。
管家見狀不妙,忙去將老王爺與老王妃都請了來。
一時王府中大小主子都來了,見狀好說歹說,二人竟都說不通,一個就是要見人,一個就是不讓見。
老王妃將湛燁叫至裡屋,“兒啊,康樂公主如今是殿前紅人,天家太妃都喜歡她,往後也不知如何,你還是莫要得罪了她,不如叫她去見你那王妃一面。你那王妃雖吵鬧,但在外人面前總是識大體的,她定不會向著康樂公主為難於你。”
湛燁卻搖頭,他莫名地有種預感,這回若是讓二人見了,他與那婦人的姻緣便真的斷了。
老王妃見狀不成,又去外頭勸湛蓮,但湛蓮也吃了秤砣鐵了心,非得要見上杜谷香才肯離去。
老王爺惱得一撫鬍鬚一跺腳,叫他們進宮去找明德帝作主去。
第120章
湛燁與湛蓮各懷心思,一個自詡已向明德帝掏了心窩, 一個想趁機完成杜谷香的託付, 二人皆同意進宮讓湛煊解決此事。
於是湛蓮又乘上馬車, 與平南王一前一後進了皇宮。
湛煊正在考太子學業, 聽他百步外一枝箭也射不中靶子,正欲發怒, 聽得康樂公主求見,驚訝她去而復返, 以為有什麼了不得的大事,稍稍緊張一瞬, 繼而又聽說平南王與她一同前來,便知是為了杜谷香的事兒。
宣人進了內殿, 湛煊看二人皆有怒色,不免暗罵平南王。雖說他知他有苦衷, 但他也告誡過他,最好自個兒與杜氏解決了, 莫要將事兒往他身上推, 這會兒倒好,還不是他與杜谷香來,竟然爽性將蓮花兒招來了。
湛宇修依旨告退,臨走時猶豫請示,說是仰慕陳墨博學,望拜女夫子門下。
湛煊擺擺手算是同意了。
湛蓮耳根子又刺癢了一下。
湛煊叫人拿湯婆子端紅棗薑茶來給湛蓮暖身子,叫她往暖炕上坐了,又讓平南王坐於下首。等宮婢們為湛蓮準備好了什物,都端了薑茶來讓她喝下了,湛煊才故作不知地開口,“康樂,你怎地與平南王這般湊巧,一齊往朕這兒來了?”
湛蓮道:“我本就是從平南王府來的,是有一事不明,想來向陛下您討個公道。”
湛煊看一眼座下眼角含怒的湛燁,笑問:“哦,是為何事?”
“我原是去王府拜訪平南王府杜谷香,平南王卻與我講王妃患了風寒不能見客,我心道王妃素來與我交情極好,她生了病,我於情於理也該去探望探望,那怕是見上一面安慰幾句也好。誰料平南王竟死活不讓我去見她,我就覺著奇了怪了,不過小小風寒,哪裡有不能見人的道理?平南王這分明是故意不叫我與王妃相見!”
湛燁道:“陛下,臣長這麼大,還從未遇見過康樂公主這樣的客人!臣分明說王妃生病不宜見客,那自是臣這主人為客人著想,常言道小心駛得萬年船,這萬一康樂公主在平南郡王府過了病,臣與王妃豈不都難辭其咎?臣一番好心,康樂公主卻全然不聽,一個勁兒說臣軟禁了自家王妃,您說這……!”
湛煊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繼而清清嗓子道:“康樂,你也是莽撞了,你身子本就嬌弱,怎能去與病人見面?”
湛蓮嫌哥哥這會兒犯了呆病,抬眼瞅著他道:“陛下有所不知,我前兒才見了王妃,她還好得很,怎麼一眨眼就病得下不了床了?這分明是平南王的託詞罷了。”
“陛下,臣與郡王妃是結髮夫妻,向來相敬如賓,臣哪裡會咒自己王妃生病?況且康樂公主來看望王妃是一件好事,臣又為何阻擋?還望陛下明鑑。”
你這分明是眨著眼睛說瞎話,還說得像模像樣。湛煊在心頭暗嘲湛燁,卻不得不幫著他說話,“卿言之有理,康樂,朕以為是你多想了。”
湛蓮這會兒聽出來了,三哥哥是在幫平南王說話哪!她一跺腳,嬌顏帶怒,“陛下!”
湛煊忙轉頭粗聲對湛燁道:“但平南郡王,你將康樂一番好意拒之門外,康樂說要見郡王妃,若實不能見,也當好言相勸,怎能惹得她怒氣沖沖?你還不向康樂作個揖道個歉?明兒等王妃好了,也叫她親自上門去賠禮!”
湛燁心中並不情願,但見自家主子還未迎進門便開始懼內,只道康樂此人更是禍害。
“我才不稀罕他道歉。”湛蓮見湛煊向著別人,自是更加生氣。
湛煊柔聲道:“朕知道你有氣,朕定狠狠罰這不識好歹的平南郡王,讓他下回再不敢擋你,今兒匆匆來回幾趟,朕尋思著你也乏了,總不能又為了見王妃一面再去一趟平南王府罷?你只當看在朕的面上,這回便饒了郡王。”
說罷愣是叫湛燁與湛蓮道了歉。
湛蓮有氣無出發,眼睜睜地看著平南王得意地大搖大擺而去,她將湯婆子怒擲案上,站起來叉腰怒目而視,“三哥哥!”
湛煊又暗罵一句湛燁,涎著笑上前,環了手就想抱她,湛蓮正在氣頭上,哪裡肯依,她後退一步,“三哥哥還抱我作甚,你如今胳膊朝外拐,總是向著外人了!”
“乖兒,你這是說哪裡話,朕不向著你,還能向著誰?”
“那你方才為甚要幫著平南王說話?”
“朕哪裡幫平南王說話?”
“你還裝傻!”
“朕聽郡王言語鑿鑿,怕是郡王妃果真生了病,否則他還欺君不成?”
“哥哥今兒怎麼就呆傻了,平南王自是心中有鬼,才不叫我見阿香。”
“他有什麼鬼?”
“他定是怕我幫阿香離開平南王府。三哥哥,阿香想與平南王和離。”
湛煊笑道:“蓮花兒,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天底下哪裡有不吵嘴的夫妻,所謂床頭吵架床尾和,你何苦去摻和這事兒?”
“阿香是鐵了心求我的。”
“唉,她這是將婚事當兒戲麼?當初她求著你要了朕的賜婚聖旨,這會兒又求著你向朕討和離旨意,未免荒唐。”
湛蓮道:“哥哥這話錯了,倘若女兒家在夫家過得幸福美滿,哪個傻子還願意和離遭人恥笑?”
“她有什麼不滿?她貴為平南郡王妃,享盡榮華富貴,雖不及你,卻也少有婦人可及了。”
“她不願見平南王納妾。”
“這便更荒唐了,男子納妾本是天經地義之事,她作為正妻理應包容才是,為何不願?”
湛蓮的心緊了一緊,她抿了抿唇,“……就是不情願。”對,就是不情願。她不情願三哥哥納陳墨為妃,不情願三哥哥再納別的女子。
湛煊笑笑,“她不情願,你該多多開導她才是。”
湛蓮脫口而出,“我也不情願。”
不情願還能笑著叫去找別的妃子?湛煊只道是湛蓮為了杜谷香,哄著他玩的。他不以為意地笑笑,“但她與平南郡王成婚兩年無後,若一直無出,往後怎能在郡王府立足?郡王納幾個妾室,倘若生下子嗣,她再將其抱養過去,豈不兩全其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