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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德帝冷哼一聲。
“陛下,臣聽聞丹晏新王多疑記恨,恐怕陛下拒婚之事,定會引起他的不滿,微臣怕其存報復之心。”
湛蓮已將安晉王妃帶著丹晏使者去找她的事兒告知了湛煊,自是稍隱瞞了一些,才不至於叫三哥哥惱怒發兵。
湛煊道:“派人仔細注意丹晏動向,一有不妥,立即回報。”湛煊並不好喜功,他願天下太平,好好寵他蓮花兒,但若有人侵他大梁國威,他也絕不輕易善罷甘休。
衛英達應喏。
湛煊走上石橋,看向底下的冰流,忽而問道:“香江水渠一事,現下如何?”
“臣正欲明日向陛下起稟此事,水利局來信,上疏來年開春,水道一案便可大功告成。”
“哦?”湛煊聞言,臉浮驚喜之色,“來年開春?愛卿莫騙朕。”他原算計著明年年底,功成與否尚不可知。
衛英達笑道:“微臣豈敢欺瞞陛下,那奏摺上千真萬確是這麼說的,微臣聽聞水利局招攬了好幾個了不得的俊才,恐怕是想出了什麼妙計罷。”
“今兒回去,便把水利局的奏摺呈上來,朕要過目。”
“是。”
湛熾上前,本欲向湛煊稟冰嬉之事,見兄面露喜色,不由問道:“皇兄因何事欣喜?”
湛煊將水道的事兒說了,湛熾眼前一亮,“若真如所言,那便是大喜事。”
湛煊大笑兩聲,交待衛英達道:“衛卿,你傳朕的旨,若水利局果真能在開春後修建成功,水利局上下,全都重重有賞!”
衛英雄達領旨。
明德帝一行浩浩蕩蕩走來,良貴妃攜眾女接駕。皇帝叫了起,後擺手叫眾臣退下準備。湛熾領著人有條不紊地往前走去,湛煊與諸女眷往看台上走去。他微笑詢問良貴妃與豫北王妃幾句,問她們玩得是否盡興,諸如此類,良貴妃與豫北王妃一一答了,湛煊耐心聽完,招手叫了“閭芙”上前。
“閭姑娘,你可頑得好?”湛煊柔聲問。
“托陛下的福,民女才會走冰。”湛蓮笑嘻嘻道。
“你可不是託了朕的福麼?”湛煊意味深長。他分明不想叫她來玩這容易出事兒的嬉戲,卻不知怎地就被她撒嬌使性給求來了。“可是摔跤了?”
湛蓮原想隱瞞,順安已在一旁如實稟告了,“回陛下話,殿、閭姑娘她統共摔了六跤。”
聞言湛煊臉就板起來了,“怎麼摔了這麼多跤?身邊沒有人扶麼?”
“閭姑娘她不讓人扶,一溜煙地就滑走了,奴才攔也攔不住!”順安趕緊先撇清了自個兒,以免一會當了背黑鍋的。
“小公公!”湛蓮齜牙咧嘴,三哥哥不在時就嘮叨個沒完,三哥哥在時就告狀。
湛煊黑著臉道:“你還叫誰?昨兒是怎麼應承朕的?萬一摔了胳膊腿兒的,夠你哭鼻子。”這會兒玩瘋了,回去又哼哼唧唧,那白玉肌膚上青一塊紫一塊,她不心疼他都心疼。
湛蓮低頭當做沒聽見。
湛煊氣得笑了。
三人在前頭旁若無人,一干人在後頭聽得心驚膽顫。這哪裡是陛下與個似永樂公主的女子說話,分明就是與永樂殿下說話!
豫北王妃驚訝不已,低頭輕聲問走上前來的安晉王妃,“這女子是從哪裡來的?”
“是平南王偶爾在樂坊遇上的一個舞娘。”安晉王妃似有不屑。
“舞娘?”豫北王妃皺眉,“世上哪有這麼巧的事兒?”
“可她偏有這麼巧,”另一宗室女在一旁道,“王妃您才回來不知道,陛下將菡萏宮都重新開了給她住,還改了名叫‘芙蕖宮’!”
第83章
明德帝領著眾人上了看台,皇帝的金龍寶座位於正中,東西兩面成弧狀,東面看台隔輕紗,自是為女眷而設。良貴妃領著不敢再竊語的女眷們走入東面看台,入口處有一奴婢打著帘子,待所有人通行後,將厚實的帘子放下。
安晉王很會安排,不過片刻,在白皚皚的冰床八方四面,彩旗手與九支參與冰嬉的隊伍已整整齊齊地面帝而列。每支隊伍前豎一枝旗幟,上頭刺著龍蛇虎等繡像,九支冰嬉與三隊彩旗正好湊成十二生肖,領頭的正是宗室皇族的蟒龍隊伍。
在場所有人等歸位,行令官唱喝一擊鼓,女眷亦起,朝端會正位的大梁天子下跪,“臣等恭迎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聲音響徹雲霄,
明德帝抬臂,“平身。”
順安唱道:“聖上有旨,眾卿平身——”
眾臣皆起,一些個著實玩不了冰嬉的老弱臣子徐徐上西面看台,微笑而坐。
一隊彩旗手手舉彩旗滑入冰床,伴隨鼓聲時而大喝揮舞彩旗。有一射手手持弓箭置於隊伍正中。彩旗隊行雲流水通過第一道旌門,射手轉身射向旌門上懸掛的男兒拳頭大的彩球,一擊而中。眾人道好,彩旗隊繼續向前,以漩渦狀滑向第二道旌門,一行有條不紊,如水流入河,射手過位於卷心的旌門,轉身又射,仍中。滑行一段,便是間隔極短的第三旌門與第四旌門,射手穿過第三旌門,迅速拉弓射箭,繼而回身,他須在通過第四道旌門前射中第四顆彩球。無奈拉開弓時已過第四道門。
鼓聲停。表演既歇。
這便是今次冰嬉的滑道。那射箭者,正是去年的魁首。
“這回比去年更難啊!”
“是啊,應是愈發有趣了。”
大臣們在西面看台品頭論足,湛蓮坐在東面大開眼界,恨不得將輕紗扯去看個仔細,同時心中暗罵三哥哥,這種好玩的總不叫她來看。
湛煊打了噴嚏。順安上前關心問道:“陛下,這兒風大,您龍體要緊,奴才給你拿個手爐來?”
湛煊擺擺手,瞭然道:“這是蓮花兒罵朕。”他頓一頓,“去看看她冷不冷。”
“陛下放心,東邊的都帶了手爐來。”
“那去瞧瞧她手爐還暖不暖和,方才踩了冰雪,也不知她的鞋浸濕了麼,若是濕了,趕緊叫她換雙靴子。”
順安領命進了東看台,只見主子心心念念的蓮花殿下坐在平南郡王妃的身邊,手下蓋著彩漆手爐,伸著脖子,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望著外頭。
“閭姑娘,陛下讓奴才來問您一聲,您的手爐可是暖和的?腳下的鞋是否要換雙乾爽的?”
內廷大總管進來,自是聖上有口諭。眾人不約而同地望去,卻見順安公公徑直朝了“閭芙”走去,問出這句細心體恤的話來。
誰知那閭芙竟不領情,似打發大公公地道:“我一切都好,多謝陛下恩典。您讓一讓,擋著我的眼了。”
這頑主兒一見新鮮玩意可不是眼都直了?順安無奈,叫個奴婢去摸摸湛蓮的靴子,看面兒和底兒都沒濕,這才作罷。
“小公公,你去幫我把這兒的紗剪了去。我看不仔細。”
“這紗是用來阻風的,哪裡能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