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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替你整治她!”芳華縣主脫口而出。
“可是,她終究是皇后娘娘的妹妹……”
“這……可不是?”芳華一聽,方才的豪氣又有了退縮之意。
孟采蝶見狀,忙上前在芳華身邊耳語兩句。
芳華縣主聞言眼珠一轉,頓時眉開眼笑,“好,就這麼辦!”
二人密議了半晌,孟采蝶一路竊笑著回了孟府,到了家她並不去見孟母,反而直接去了湛蓮的院子。
“邀請我去平南王府作客?”湛蓮聽了她的來意,面露詫異之色。
她剛想殺人,就有人給她遞刀子?這未免也一帆風順了罷?
孟采蝶將她的詫異當作震驚,暗自竊喜,“芳華縣主是我的知心好友,她聽說孟府娶了新婦,想見你一見。”
湛蓮故作猶豫,“這……不妥罷?”全雅憐是個足不出戶的,孟采蝶不多請她一請,她怎能爽快應承?
見她似是不願意前往,孟采蝶心頭略急,“縣主請了好幾個貴女小姐,又不是只請了咱們,並且這是縣主的命令,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湛蓮心想這孟小姐太過愚蠢,她真不想去有千百種方法,她這種威脅法有什麼用處?只是湛蓮擔心傻裡傻氣的孟小姐再想不出其他說辭,於是裝作為難地道:“既然如此,那我只有恭敬不如從命了。”
孟采蝶眉開眼笑,“好,日子定在三日後,你莫要忘了。”
待孟小姐樂滋滋地離去,春桃擔憂地道:“夫人,孟小姐與您向來不親,現下怎地這般好心?莫不是其中有詐?”
湛蓮涼涼道:“傻子都看得出來。”她手一指,讓人將孟采蝶坐過的椅子挪正。
“那您為何還答應了她?”
不答應她,怎麼有機會見她的三哥哥?“能跟孟采雅做朋友的縣主,決計也是個腦子糊塗的,她們能玩出什麼花樣?”湛蓮不以為然,將之拋在腦後,“你讓人把剛送來的衣裳染上合梨香,再去叫王老闆娘進來,我要再做兩件衣裳。”
春桃問不出個門道,只得領命而去。
第6章
轉眼過了三日,湛蓮為了出門梳了拋家髻作了婦人打扮,怎麼看怎麼彆扭,差點兒就不想去了,被春桃好說歹說勸著踏出了小院。
全雅憐平時難得出席貴女間的活動,湛蓮暫不想太過張揚,選了一套中規中矩的湖色上衫草綠色襦裙,頭上簡單地插了一根碧玉簪。
然而天生麗質重現,加之浸在骨子裡的皇族優雅,湛蓮仍舊吸引著眾人目光。孟光野打算送她們去王府,正站在馬車邊等她。他凝視著由遠自近的纖影,背在身後的大手動了動。
孟采蝶早已進了馬車,正不耐地掀簾抱怨,就看見那儀態萬千的身影,女子的嫉妒之心頓時再次啃咬心口。
她憑什麼越來越美!
向來愛美慣了的湛蓮只覺差強人意,被迫用這普通的裝束出去見人,她臉上也沒什麼歡喜之色。走到馬車跟前,收回視線的孟光野又看向了湛蓮,她對他點了點頭,一手提著裙擺踩上小凳,一手自發抬起往身邊搭去。春桃忙趕上前,卻不想另一隻大手早她一步扶上了湛蓮柔嫩許多的小手。
指尖像觸上了一塊石頭,湛蓮轉頭,對上了孟光野的視線。
孟光野不知自己怎麼就伸出了手,面上卻不顯,只道:“嫂子小心。”
湛蓮的小手以往只被兩個哥哥碰過,當她意識到自己被陌生的男子碰了小手,臉上不免微微泛熱。“多謝。”她同樣故作鎮定地收回手。
孟采蝶見她進馬車就將臉撇向一邊,湛蓮樂得輕鬆,頗有興致地撩簾看向窗外。
她作為永樂公主時,只出過一次宮,還是她死活打滾耍賴懇求三哥哥三年,才得已看了一個元宵花燈。他總是擔心她遭遇什麼危險,從不願意她離開皇城。她也擔心皇帝哥哥遇險,因此不敢過多要求。
如今魂魄附在全雅憐身上,倒是圓了白日裡自帝都大街上穿行的夙願,一間間掛著三角布旗招牌的商鋪開張迎客,一聲聲響亮圓潤的吆喝此起彼伏,一個個粗布麻衣的百姓來來往往,湛蓮只覺再看幾次也不嫌多。
一路無話,孟光野順利地將家眷送到了王府門口,這回春桃學聰明了,早早地從後頭馬車下了,跑過來接湛蓮下馬車。
孟光野把妹妹扶下來,看向湛蓮,“我申時再來接你們。”
湛蓮點點頭,與孟采蝶一同拿著帖子踏入了王府。
芳華縣主將游宴設在後花園荷花池邊,此時荷花還未開放,池邊楊柳卻有一番風情。
貴女們久居閨房,閒來無事,經常舉辦各種游宴聚會。湛蓮是個愛玩的主兒,以前常常邀請帝都的王公小姐共同玩樂。時而吟詩彈琴,時而藏鉤射覆,打發著悠閒的時間。
到了後花園,湛蓮才知芳華縣主此次設宴卻有主旨,她舉辦的是投壺大會。
投壺作為大梁女子間最為時興的遊藝,還是湛蓮幾年前發起的。民間傳聞永樂公主極迷投壺之戲,明德皇帝甚而下旨召令全國投壺高手進宮與之嬉戲。拜公主所賜,投壺遊戲風靡雲涌,不僅帝都小姐愛玩,整朝大梁貴女,甚而平民女子都愛上這項遊藝。
湛蓮坐在角落一席,一面擺正自己的茶具,一面頗有興味地看著下仆在正中央豎起銀壺。
自她病後就不曾玩過了,不知如今手生了沒有。湛蓮想著,挑眼看向與芳華竊竊私語的孟采蝶,對她們的心思瞭然了大半。
幾家達官貴戚的少婦小姐應邀而來,看湛蓮獨自坐在末座,貌美如花,儀態更是十分不俗,不禁猜測她是哪家的夫人。不過盞茶,大家都三三兩兩湊在一起竊竊私語,談論的都是眼生的湛蓮。只是聽說她是孟府夫人,也就是全四小姐時,大家都噤聲不語了。誰也不敢去夸天家厭惡的貴女好。只是眾人的視線還時不時往湛蓮身上瞟,有幾人還略略帶了惋惜同情之意。
坐了許久無人上前攀談,湛蓮也並不搭理別人。她們眼中的疏離在她意料之中,趨利避害,人之常情。只是太過無趣罷。
看門小廝坐在門階之下,百無聊耐地支著下巴嚼著狗尾巴草,視線不停往後花園方向游移,他推推另一小廝,“嘿,後頭正在舉辦游宴,千金小姐們正較勁兒比投壺哩!”
“與你有甚干係?”另一小廝不感興趣,到底想了也是白想,他們這些奴才難不成還能去觀賞小姐們投壺?
看門小廝搖頭晃腦,不無遺憾地道:“要是我這會兒在郡王的書房打掃便好了。”
他這牛頭不對馬嘴的話讓另一小廝抬眼,“這關王爺的書房什麼事?”
“嘿嘿,你不知道罷,王爺的書房正對著後花園,是欣賞小姐們投壺最好的地……”
“哐哐哐”的敲門聲打斷了小廝們的對話,看門小廝急忙吐掉狗尾巴草,機靈地跑去開門。
原以為是哪家小姐珊珊來遲,不料門外站著的是王爺的心腹侍從常喜,三個錦衣男子站在王府階下,其中最矮的那一位不就是他們的郡王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