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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蓮對這池子有陰影,離她與池邊頗遠,聞言道:“娘娘莫急,叫兩個奴才來打撈便是。”
韋選侍卻十分焦急,她抓著湛蓮的手腕將她拉至池邊,“那你幫我看看,有沒有個影子……啊!”
韋選侍不知被什麼絆了一下,一聲慘叫,竟撲通一聲掉進池中。
“救命,救命——”
湛蓮一驚,伸手抓了一抓,嘴裡喊道:“快來人……”
“好你個孟夫人,竟敢將選侍娘娘推入池中!”
第28章
韋選侍的宮婢一聲厲喝,湛蓮聞言頓住,緩緩直起身轉頭看向那婢子,水眸眯起。
韋選侍被救上來時只剩了一口氣,好容易嗆出水來急促咳嗽幾聲,還一邊咳嗽一邊指向了直直站立冷眼旁觀的湛蓮,“你這賤人、咳咳、害我!”
趕來救人的宮仆們個個抬頭,表情各異地看向神情自若的湛蓮。一些自知要出事的宮人見狀悄悄跑了。
皇后正與賢妃等人在昭華宮聊些孕中忌諱,聽得來報神情莫名。
韋選侍與湛蓮很被叫到了昭華宮,韋選侍換了身乾淨衣裳,頭髮還濕漉漉的,加之慘白臉色,看上去悽慘兮兮。
兩人前腳到,德妃後腳就來請安了,她見著韋選侍狼狽模樣很是震驚,一哂道:“這是怎麼了,大白天的沐浴了?怎麼連頭髮都不擦就出來了?”
韋選侍一聽淚珠子就下來了。
全皇后微微皺眉,“說罷,發生了什麼事?”
韋選侍雙膝一併重重跪下,“皇后娘娘,妾有話不敢講!”
“有話便直說,本宮自會稟公處置。”全皇后淡淡道。
湛蓮看一眼面色淡淡不偏倚的皇后。
“是,”韋選侍磕了一個頭,抬起身來說道,“妾在水華池邊遇上孟氏,與她說了兩句話,孟氏說我家傳的玉鐲好看,要妾褪下來給她看一看,妾並未多想,便取下給了她,誰知她拿了玉鐲,左看右看愛不釋手,竟就不捨得還我了,強要親送給她。那玉鐲是過世的母親臨終前給妾的,妾捨不得,想拿回來,孟氏不僅不給,還將妾一把推進池中!”
湛蓮以前聽很多人將白的講成黑的,只沒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成了被指鹿為馬的對象。
全皇后聽著這似曾耳熟的故事,唇角微凝,她轉頭問:“孟氏,可有此事?”
湛蓮冷笑一聲,“皇后娘娘,當初我搶永樂公主的蓮花釵,是因那是一件頂頂的寶貝,其他的什麼鐲啊環啊的,還得看入不入得了我的眼。”
在座者目光皆訝。
韋選侍道:“娘娘明鑑,妾有證人!”
話音未落,宮外傳來響亮的通傳聲,皇帝陛下大駕光臨。
全皇后起身掃視座下,眾妃面色各異地一一站起,卻看不出是誰向皇帝報了信。皇后的手不自覺地捂上肚子。
昭華宮眾人在殿外接了駕,還未請明德帝入內,淑靜太妃又遣了洪姑姑來,一時熱鬧非常。
湛煊目光淡淡瞟向湛蓮,對上叫他放心的眼神,他仍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見她毫髮無損地站著,背著的手指動了一動,這才大步跨進了昭華宮。
皇后等人魚貫而入,按照位份一一就坐,洪姑姑也被皇后賜了一座,湛蓮與韋選侍立於眾人之中。
湛蓮冷冷淡淡,韋選侍可憐兮兮,眾妃看看她倆,又偷瞄主位皇帝臉色。
明德帝的臉上看不出喜怒,“朕聽說出了意外,便過來看看,皇后既然正在審問,朕就聽一聽。”
皇后道:“不過是些小事,誰驚動聖駕,臣妾若是知道了非教訓她不可。”
明德帝道:“是御書房的奴才路過看見了,回去多了句嘴。”
“原來如此,臣妾怪錯人了,當是將那奴才打上十板子。”皇后輕輕一笑,轉頭淡淡地讓湛蓮開口,“孟氏,方才發生了什麼事,你一五一十說與陛下知。”
湛蓮道:“妾竟不知道說什麼,妾不過路過水華池回寧安宮,這韋選侍叫住妾,說是她的鐲子掉進水裡,要妾幫她看一看,妾一到池邊,韋選侍就自發跳進了池中,轉眼她的婢子就指著妾說妾把選侍給推下了水。”
“受驚了麼?”明德帝擰眉。這果然是一刻也離不得了,方才沒聽真是誰落水,生生把他嚇了一身冷汗。
這話問出口,眾妃神色各異。
“沒有,謝陛下體恤。”湛蓮一面說,一面對他使了個眼色。她倒想看看有誰露出狐狸尾巴。
湛煊卻當作沒看見,“來人,賜座。”
韋選侍猛地回神,急急喊道:“陛下,孟氏滿口胡言!”她喝完這一句,又淒淒轉頭,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陛下,這孟氏滿嘴胡言亂語,分明是她想搶我玉鐲,我捨不得給,她就蠻橫將我推下水中。”
明德帝聞言,臉色陡變。
舊景再現,愛妹成痴的聖上豈能不大怒?下座者心思各異,卻都等著皇帝發怒。
韋選侍見狀,如同受到了鼓勵,她直起身大聲道:“在場奴才皆可為妾作證。”
湛蓮聞言,擰眉瞟向韋選侍。
全皇后叫來當時在場的幾個宮仆,除了韋選侍的宮婢小喜,寧安宮宮女藍煙,還有兩個路過的戲樓太監。
全皇后先問藍煙,“韋選侍與孟氏的話,孰真孰假?”
藍煙支吾不敢言。
“大膽,聖上在此,還不從實招來。”全皇后清喝一聲。
藍煙嚇得磕頭,“回陛下、回娘娘,韋選侍、韋選侍說的是真的!”全皇后眼角藏厲。她們真當她是死人了,竟然這般明目張胆在她頭上撒野!
湛蓮雖知這藍煙定有蹊蹺,但親耳聽她顛倒是非之辭,仍然怒火驟起。這些作奸犯科的刁人全然不知禮義廉恥,陷害人的毒話張口即來,那些含冤受屈之人,果真有嘴也說不清。
全皇后再問兩個太監,兩個太監唯唯喏喏,仍一個說聽見湛蓮強行要搶韋選侍玉鐲。一個說韋選侍好生相勸孟氏不聽,韋選侍的奴婢更是說得活靈活現,仿佛曆歷在目似的。
韋選侍抹了一把淚道:“陛下,娘娘,妾與孟氏無冤無愁,孟氏還是皇后娘娘您的嫡親妹妹,若非真有此事,就算借妾一百個膽子,妾也不敢信口雌黃!”
三人成虎,百口莫辯。正是湛蓮此時心境。一張嘴怎能說得過十張嘴?便是梁朝最神機妙斷的判官,也難分這好像人證確鑿的冤案罷!
“本宮聽著古怪,”德妃此時搖了搖頭,似有不信,“你是選侍小主,孟氏不過是外官妻子,她怎敢搶你的東西?”
韋選侍道:“回娘娘話,孟氏說如今自己深受陛下信任,再無人管得了她。”
如若站在面前的是真正的全雅憐,單憑這些憑空捏造的話,就足夠令她死上一回。湛蓮胸腔起伏,怒目而視。她們冤枉她還不要緊,更令她生氣的是,她們又拿永樂來作文章,就是看準了三哥哥心中傷口,卻全然不顧三哥哥感受地戳他心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