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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阿煊也可,叫表字也成。”
湛蓮張了張嘴,卻叫不出口。她搖頭輕笑,“我叫不出。”
湛煊低頭深深吻住她,好半晌,貼著她愈發紅艷的唇兒蠱惑道:“乖,叫阿煊。”
湛蓮水眸早已迷濛,酡紅著臉凝視著三哥哥嬌嬌喚了一聲,“阿煊。”
湛煊微笑,再親了親她,執了她的手往屋裡走。
湛蓮總覺著有些怪怪的,明明是同一個人,三哥哥與阿煊卻像是喚兩個人。
湛煊是微服出宮,他進屋便側臥暖炕,枕在湛蓮的腿上叫她給揉耳朵。每到過年,皇帝走哪出入門都有炮仗迎,湛煊被震了多日,覺著耳根子疼,跑到湛蓮這來討清靜。
只是二人沒能清靜多會兒,宮裡有太監急急忙傳來消息,竟是黃子傑與湛宇修打起來了。
湛宇修與他母妃一般,有些木訥死氣,故而湛煊的確不怎麼喜歡這個兒子,但他到底是個好孩子,想來不會輕易動手,反觀黃子傑,以往惡行滿滿,近來雖收斂許多,但保不齊又犯了混。
湛蓮進宮在寧安宮見了黃子傑,他正被淑靜貴太妃罰站,臉上有兩處青腫,見了她來,下意識摸了摸屁股,仍是跪下規規矩矩請了安。
“你可來了,你快替哀家問問,他做什麼打了大皇子!”淑靜太妃不想侄子這般倔強,她怎麼問,他就是不答。打了別人也就罷了,偏偏打的是天家惟一的皇子,難不成她黃家真要斷子絕孫了麼!
湛蓮安撫母妃幾句,領著黃子傑進了耳房,把宮婢嬤嬤全都遣退了,她才問:“作什麼與大皇子打架?”
黃子傑自從黃府守喪回來後,仍然愛哭,但總算哭得少了。先生布置的功課也漸漸能做得完,再也不用兩個妹妹省吃儉用地補給。想來是改邪歸正了,怎地今日又打起人來?
黃子傑抿著嘴不說話。
湛蓮耐心等了一會兒,見他不說,便道:“那成,我回去告訴大妮二妮,說她們哥哥被人打了……”
“是我打了人,不是別人打了我!”黃子傑打斷她的話。
湛蓮定定看著他,黃子傑瞥開視線,嘖了一聲,才不情不願地道:“大皇子嫌棄我妹妹。”
“什麼?”
黃子傑這才老實吐實,原來他進了宮,才知道這宮裡頭的娘娘是最大的,便想著替兩個妹妹掙個娘娘,開口就叫湛宇修娶他妹妹。湛宇修卻說他妹妹是被砍了頭的罪人之子,不僅不能當他王妃,以後恐怕連嫁也嫁不出去。
黃子傑一聽就上了拳頭。
湛蓮聽完卻樂了,這是替他妹妹掙臉面,大皇子說的話的確少了風度,這理由倒也說得過去,但仍板著臉不叫黃子傑看出來。
黃子傑瞧湛蓮冷著臉,憋紅了一張臉後問道:“皇阿姐,大妮兒二妮兒,她們以後真因父親犯了王法,以後便嫁不出去了麼?”
湛蓮心想有她在,怎會讓這事兒發生,只是趁機故意唬他,“可不是,你再不長些出息,為保寧侯府爭光,你妹妹可真要嫁不出去被人笑話了。”
黃子傑臉色大變。
湛煊把湛宇修叫到乾坤宮,見他白淨的臉上一團紅腫,淡淡問他發生何事。
湛宇修喏喏,一五一十答了,湛煊可不關心這些小事,只問:“誰下手狠些?”
“兒臣身邊的小喜子下手狠些。”湛宇修老實道。
湛煊問:“你做什麼去了?”
“聖人曰,君子動口,小人動手,兒臣不願打鬥。”
“人都先打你了,你還不動手?”
湛宇修抿嘴道:“兒臣身邊有人保護。”
湛煊笑了,擺手叫他退下。他這個兒子,當個無所事事的儒雅親王便算了,若當皇帝,祖宗拼盡血汗打下的江山都不知要丟掉多少。
只是黃子傑打了大皇子,雖是小孩子玩鬧,仍然是要罰的,良貴妃作主,罰黃子傑扎兩個時辰的馬步。
黃子傑哭著受罰,只是眼裡卻閃過前所未有的堅決。
轉眼便是正月十五,皇帝攜了宮眷,喚了眾王公到前朝修建的園林裡頭過上元節,夜裡湛蓮作閭芙打扮,看完了舞龍燈,又隨眾人走在遊廊上看各式花燈,因著迷於其中一個燈謎止步不前,竟落在了後頭,明德帝回頭見了,也不催促,只放慢了腳步。
忽而有人匆匆而來,不小心撞上了湛蓮,忙低頭謝罪,“奴婢金釵,不小心衝撞了閭姑娘,還請閭姑娘恕罪。”
湛蓮還沉迷於燈謎,不以為意地擺擺手。
誰知那人不走,低低又說一句,“閭姑娘,奴婢名叫金釵。”
湛蓮頓了一頓,這才如夢初醒,轉過頭來。只見一中年齙牙的嬤嬤提著一燈籠,低頭挑眼地看她。
“你……是哪裡的?”
“奴婢是養鳥處的,今兒調遣過來幫忙掛燈籠,閭姑娘,您平日裡可喜歡□□鸚哥?”
原來那金簪示意的是一個人名。湛蓮瞅著這齙牙嬤嬤,慢慢點頭,忽而瞟了一眼前頭,電光火石間做了個決定,她倒退一步,大喝一聲,“你這賤婢!”
園中雖有絲竹之樂,但湛蓮聲音清亮,頓時引來眾人側目。
順安耳力好,聽到聲音忙不迭趕來,“閭姑娘,這是怎麼了?”
湛煊走在最前頭,本沒有聽真切,後頭忽而靜了下來,他這才回望,便見他蓮花兒橫眉豎目瞪著一提燈籠的嬤嬤,便知有事兒。他大步跨去,柔聲問道:“怎麼了,奴才衝撞你了?”
湛蓮仰頭,皺眉告狀,“陛下,這賤婢不僅不長眼撞了我,還對我出言不遜,請陛下為我作主!”
“那末你意欲如何?”
“這還是正月頭上,太晦氣不過,陛下,請陛下將這賤婢拖下去打個五十大板!”
第89章
這說出打五十大板,向來是要置人於死地的。眾人不想這閭姑娘如此恃寵而驕,為這等小事就要棒殺於人。
齙牙嬤嬤跪地,大喊冤枉。心中更不知這閭芙到底發了什麼瘋。
湛煊自知湛蓮從不會無故發怒打罰宮仆,其中定有內情。他與她交換了一個視線,緩緩地正待開口,喜樂公主怒喝:“閭芙!你莫要太猖狂了,你不過一介平民,還敢出口打罰宮婢?”
“她想打就打,有何不敢?”湛煊皺眉,“喜樂,朕不想再聽見你對閭姑娘出言無禮。”
“皇兄!”
天家這莫不是真忘了誰才是他的妹妹?眾人面面相覷。
莫非這幕後之人是五姐?湛蓮看了看氣得臉紅的喜樂公主,心中否決。她這五姐或五姐夫,都沒這個能耐。
湛煊看也不看跪在他腳邊連連求饒的嬤嬤,擺了擺手道:“拖下去,打五十大板。”
良貴妃看向那瑟瑟發抖的奴婢,又看看一臉倨傲的閭芙,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張了張口,卻欲言又止。
“陛下,臣妾以為,這嬤嬤恐怕挨不了五十大板,如今正月頭上,打死一個賤婢不要緊,若是讓閭姑娘染上血氣,反倒不好了,不若打個二十板以示懲戒,您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