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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蓮這才笑了,“我也想哥哥,只是哥哥下回再不可這樣兒了,哥哥即便有要事,也讓我時常去見你一見,我定會乖巧不打擾哥哥。”
湛煊微笑點頭,深深凝視她道:“朕知道了。”
二人相視一笑,湛煊挪了挪身子,讓湛蓮緊貼的嬌軀稍稍分開,並自懷裡掏出一個錦袋,“朕有一件好東西送給你。”
湛蓮好奇,倒出裡頭物件攤開手心一看,是一塊潔白圓潤的玉璧。
寶貝湛蓮見過不少,各式各樣的玉器她也原有許多,因此乍見這一塊白玉璧並不稀奇,然而定睛一看,發現它竟並非無瑕,在其內環處,有一圈淡淡的紅暈,如同飄花浮在四周。
“這是什麼?”湛蓮略顯驚奇,對著燭光又看了一陣。
“此玉是朕命人費盡心計找來的,聽說此玉常年供在佛祖座前,通了靈性,你戴在身上,便可保你魂魄不散,小鬼不來。”
湛蓮點點頭摩挲兩下,“這裡頭是什麼?”她從未見過此種飄花的白玉。
“朕也不知……”湛煊垂眸撒謊。
那是他的血。天子的龍血。
一一道人說,如若要鎮住借屍還魂之人,最好之法莫過於拿陽氣強悍之人血氣強行鎮之,而這世間最為霸道的陽剛之氣,非人皇莫屬。一一道人自宮中藏寶閣選出這塊玉璧,施法請皇帝每日以鮮血養之。過了七七四十九日,此玉才養出血花,大功告成。
湛煊將玉璧小心為她戴上,如釋重負地嘆了一口氣,低頭注視她鄭重其事說道:“蓮花兒,這塊玉你要時時戴在身上,即便沐浴也不必摘下。記住哥哥的話了麼?”
作者有話要說:迷信什麼的,皆因愛生懼
第41章
湛蓮聞言笑問:“這塊玉真的這麼靈?”
“定是靈驗的。”湛煊似在說服她,又像是在說服自己。
那老道雖看上去邋遢嗜酒,但湛煊派人仔細調查了他,發現他的確是正統道教傳人,在道士中聲望頗高。並且他養玉期間,還尋了一塊好玉,命順安天天以血養之。四十九日過去,自己養的玉滲入了鮮血,順安養的那玉卻依舊潔白無瑕。
這玉理應是藏了神通的,這裡頭有他的龍血坐鎮,他的蓮花兒定不會被黑白無常勾了去,全雅憐的魂魄也定近不了她的身。
湛煊這般想著,心下一塊大石總算輕輕放下。
“那我就時時戴著它。”湛蓮仔細地將玉璧收進衣襟之中。
湛煊滿意地笑了。
湛蓮收好後一抬頭,忽而驚呼,“三哥哥,你的臉色怎地這般差?”她伸手輕撫他的臉頰,“瞧瞧你的嘴巴,連一點兒血色也沒了。”
湛煊拿血養玉四十九日,即便是鐵打的身子也好不到哪兒去,更不提他左臂上密密的傷痕。決定伊始,他就知如果湛蓮得知實情,是決計不讓他這麼做的,因此聽太妃讓她出宮,他也就順水推舟讓她離開了。並且她向來心細,若是召她進宮定會露出些許破綻,他便狠下了心不讓她進宮。自知她定會發怒,卻不想她連東西也砸了。黃昏時分,白玉終於餵進了血,他原是打算休息一兩日才叫她回宮,可一心惦記著她發了脾氣,如若今夜不來,保不齊又要掉金豆子。衡量許久,他還是悄悄出了宮來哄妹妹。誰知她火眼金睛,昏黃燭光下也能看出他氣色不好。
“朕許是昨夜沒睡好,”湛煊怕她多問,抱著她一同起身,“朕該回宮了。”
湛蓮不強留,還暗自後悔自己亂發脾氣,累得辛苦的哥哥多跑一趟。
湛蓮送湛煊出了門去,廊下鳥籠子裡的鸚鵡睡醒了,見有動靜又開始撲騰,“壞哥哥,壞哥哥!”
“……”湛煊正要往階下走,聞聲止住了腳步,他挑眼看了那小八哥一眼,又轉頭似笑非笑地看向心虛的湛蓮。
“敢情我這幾日噴嚏不斷,就是被你跟這作死的鳥給整出來的。”
湛蓮東窗事發,討好一笑,“哥哥打噴嚏怕是染了風寒,該叫奴才們多加兩件衣裳才是。”
湛煊沒好氣地擰擰她的小俏鼻。真真得罪不得,還學會拿鸚哥來編排他了。
湛蓮嬌俏地搖了搖他的手臂。
不相干的奴才早已被趕進了小屋不准出來,戊一戊二並二婢帶著暗衛在院中跪了一溜,順安公公等在門外。
湛煊由湛蓮送至門邊,他又交待了幾句,說是明兒召她回宮。
湛蓮道:“哥哥這些時日國事纏身,連睡也沒睡好,我明兒便不去了,等哥哥休息好了,我再回去。”她一去,他總要陪著她。
湛煊也怕這兩日被她看出古怪,便點頭同意了。
順安臨走時看了湛蓮一眼,那眼神頗為古怪,只是天黑湛蓮並未瞧見。
湛煊看著湛蓮回了屋子,才如來時一般自孟府後門離去。
才回乾坤宮,就有太監跪在外頭求見。順安去聽了回來,急步進安泰堂躬身輕稟,“陛下,一一道長跑了。”
明德帝才坐穩,揉著又疼又癢的左臂眯了眯眼,“跑了?”
“是……小張子說道長自清風齋出來,說是頭疼回了耳房休息,誰知他們再進去時卻連個影子都沒了。”
“可是尋了?”
“四處都找遍了,惟不見道長蹤跡,”順安雙手呈上一張紙條,“這是小張子自耳房桌上找著的。”
皇帝接過,展開一看。白紙上如畫符似地寫著:一一功成,萬事皆了,不如歸去,不如歸去!
明德帝沉吟片刻,勾唇輕笑。這一一道人,居然是個老奸巨滑的道士,他恐怕早已知道事成之後,自己定會殺他滅口,便早已想了逃跑之策,從這皇城逃逸而去。
皇帝搖了搖頭,將紙輕輕扔下,“傳旨,格殺勿論。”
順安領命而去。
不多時,乾坤宮大宮女生蘭走了進來,“陛下,福陽宮來稟,說嬌客噩夢醒來,淚流不止。”
明德帝自假寐中睜眼,沉默片刻站起了身,“擺駕。”
湛蓮送走了三哥哥,整個人猶如霧開天明,笑容也重新回了臉上,她看向院中還未撤的桌台,抬頭笑道:“今兒月色正好,莫要辜負了美景,叫丫頭都出來,接著玩!”
二婢見主子與天家果真不同一般,心中欣喜,脆生生應下。幾個粗使婢子一頭霧水,只是見主子高興,又不讓她們幹活,叫她們繼續玩樂,哪有推辭的道理,個個歡喜地走回院中。
不消片刻,院裡頭又響起陣陣歡欣雀悅的笑聲。
就在大家盡興之時,孟光野的小僮捧著一食盒走進院子,對湛蓮笑道:“夫人,二爺才回來,買些了鵲兒餅,拿去老太太屋裡,卻沒看見您,二爺便讓小的帶些過來給您嘗嘗。”
鵲兒餅是民間七夕節的特色小食,湛蓮從未聽聞,聽小僮解釋了一番,不禁喜悅又添。她自食盒拿了一塊餅嘗了一口,又酥又軟,甜而不膩。
湛蓮將一塊餅都吃完了,讓喜芳拿下去給大家都嘗嘗。轉頭又讓蕊兒打了小僮賞錢,道:“多謝你跑一趟,這些錢你拿去打酒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