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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上回招全四小姐進宮給了全皇后當頭一擊,德妃暗自得意了好一陣子,尤其是皇帝事後冷落全皇后,卻不曾責備她一句,德妃就更加確信自己在皇帝心中與眾不同。她幾乎看見皇后之位在向她招手,只要隔三岔五讓全雅憐在天家面前露露臉,她就不愁全皇后還有好日子過。

    只是再怎麼心急,德妃也知熱豆腐燒心,得吹涼了再下咽。清明時節天家陰鬱難測,後宮幾乎風聲鶴唳,就怕一個不小心就若了龍怒。德妃自是不想變成第二個良貴妃,也安安分分地待在自己的平陽宮裡,耐心等待機會。

    清明過去四五天,龍顏總算由陰轉晴,明德帝夜裡到了平陽宮,喝了兩杯小酒,聽了兩首德妃唱的曲兒,心情甚好地睡下了。德妃隔日伺候皇帝更衣時,小心思就已經轉起來了。

    誰知自個兒還沒仗寵撒嬌,卻聽得有一人先她一步,下了懿旨叫全雅憐再次進宮。

    此人不是自己,卻也不是全皇后,而是平日對後宮不聞不問的淑靜太妃。

    皇帝生母與嫡母已逝,按理先帝其餘妃嬪大勢已去,惟安分待在後宮頤養天年才是正經,誰知因出了個萬千寵愛的永樂公主,連帶著她的母妃也水漲船高,竟成了明德皇帝後宮中惟一一位貴太妃。

    這淑靜太妃出身卑微,原是皇帝生母和敬貴妃的大宮女,只因先帝喝醉了酒,拉她春風一渡,豈料竟就珠胎暗結,生下六公主。待六公主出世,先帝將其封為美人,賜了一方西殿,誰知淑靜太妃忠心,不願受封當主子,仍願端茶倒水伺候和敬貴妃,先帝感念其主僕情意,便准了她仍留貴妃宮中。  

    待先皇大行,明德帝登基,淑靜太妃因永樂公主之故加封為貴太妃,至此成了先帝后妃第一人,皇帝禮之敬之,連皇后都要日日向她請安。淑靜太妃並不因榮寵加身而妄自尊大,仍謹守本分,行事低調,從不對皇帝擺長輩架子,對待請安的後宮嬪妃和藹可親,從不過問後宮之事,只守在她的寧安宮裡,惟重大節慶之時才在眾人前露面。

    為何這麼一個有特殊地位的太妃會突然召全雅憐入宮,究竟是因愛女之死也對全雅憐恨之入骨,還是別有他意?德妃突地不解了。

    第12章

    湛蓮由母妃身邊的洪姑姑引入安寧宮側殿,還未踏入門檻就聞見佛香陣陣,木魚之聲脆脆。她心下一陣詫異,繞過觀音普渡屏風,就見母妃淑靜太妃一襲樸素灰白宮衣坐在炕上,一手拿著佛珠,一手敲著木魚,臉龐竟比記憶中的面龐蒼老許多。

    湛蓮鼻酸,想母妃生她時剛過碧玉之年,待她離去也只是三十出頭,怎地乍看老了十多歲!莫不是自己的早逝令母妃也不堪傷痛,蒼老如斯了!

    她心緒萬千,在淑靜太妃面前虔誠下拜,千言萬語,只能默默地重重磕頭。

    “快起來罷。”一如既往的慈愛嗓音叫了起身。  

    湛蓮依言起身,立在淑靜太妃面前,唇瓣緊抿,傻傻地看著母妃。

    “傻孩子,瞧你磕個頭,把額頭都磕紅了。”淑靜太妃招手讓她上前,帶著笑拍拍她的手。

    湛蓮眼眶發熱,她雖自小由三哥哥帶養的多,但眼前人是她親生母親,即便相處得少些,也是血濃於水的骨肉親情。

    淑靜太妃不知面前之人是她的親生女兒,只當是全四小姐受了驚嚇,柔聲安撫道:“乖孩子,哀家召你進宮不是為難你,別害怕,啊。”

    湛蓮用力眨了眨眼,點了點頭。她自是知道。

    淑靜太妃微微一笑,讓洪姑姑端一張椅子來,放在她的左側下首,讓湛蓮坐下。湛蓮乖乖就座。

    淑靜太妃端詳面前全雅憐的臉龐許久,溫和地與她話家常,問她幾歲了,有什麼表字,平時看什麼書等等,湛蓮一一作了回答,太妃聽了頗為滿意,賞了一碗百合木瓜銀耳湯與她。

    湛蓮既不愛吃百合,又不愛吃木瓜,以前淑靜太妃煮給她吃,她通常是將百合木瓜舀出來,三哥哥在就逼三哥哥吃,三哥哥不在,就賞給婢子吃,現下她只能在太妃面前,生生將其吃了個乾淨——太妃的賞賜可是不能剩下的。  

    看她吃完,淑靜太妃更高興了,她道:“你愛吃這個,不像永樂,百合不愛吃,木瓜也不愛吃,我煮給她,她是只喝湯,吃點銀耳,再把百合和木瓜塞給天家或奴婢吃,還以為我不知道,在我面前直夸百合和木瓜好吃。”

    湛蓮心虛地嗆了一下,沒想到母妃竟是知情。

    太妃說著有些懷念,又見湛蓮這般情態,怕她以為自己話中有話,又安撫了一句。

    二人說了一會話,太妃問:“你平時下什麼棋?”

    湛蓮知道母妃只會圍棋,便輕輕回道:“愛下圍棋。”

    太妃道:“哀家也愛下圍棋,只是棋藝不精,你若是不介意,便陪哀家下一回。”

    於是湛蓮陪著淑靜太妃下了一個時辰的棋,湛蓮棋藝高超,太妃卻是個臭棋蔞子。湛蓮跟以前一樣,為了讓太妃盡興,故意下錯招數,常常是下滿了再數子的,並且她還得忍著不把太妃的棋子擺放正中位置,一個時辰下來,可真謂精疲力盡了。

    不知不覺日暮西垂,皇宮快下錢糧,太妃不再留湛蓮,也不再多說什麼,只微笑著讓人送她出宮。  

    湛蓮拜別相見不能相認的母妃,坐著來時的宮車出了皇宮。只是才出皇城,馬車又停了一會,似是有人攔了車。湛蓮揭了帘子一看,竟是孟光野牽著大馬與太監說話。

    只見他與趕車的太監說了兩句,又牽著馬走到車廂前,隔著車廂問道:“嫂子可還好?”

    湛蓮見他來本是放下了帘子,聽他問話,心念一動,又撩開帘子,露出一張完好無損的嬌顏,“我沒事。”

    孟光野彎腰仔細看了她一會,見果真如她所說,才鬆了口氣,“那末我送嫂子回府罷。”

    湛蓮不知他在宮門等了多久,莫名有些動容,“那便多謝二爺了。”

    孟光野對上那雙盈盈水眸,喉頭滑動,點了點頭移開視線站直了身。

    湛蓮出了宮城一個時辰,好容易自朝政中脫身的明德帝去看望淑靜太妃。他並非日日過來,但若是得了空閒也是常來的。太妃宮裡頭有常為他備下的紅針茶,每回皇帝過來,太妃總不假人手,親泡一壺好茶與他。

    明德帝今兒照舊接過太妃親泡的茶水,笑吟吟地道聲謝,黑眸瞟向一旁未收的棋盤,隨口道:“太妃今日有興致,與誰下了棋?”  

    淑靜太妃沖泡著第二壺茶,輕笑著點頭,“今兒是起了一點心思。”

    皇帝以為是棋侍侍棋,也不多問,品了一口茶,隨意看著雜亂無章的棋盤。這亂七八糟的棋陣並沒甚看頭,只是其中莫名有些違和之感,讓明德帝有些不適,一時間卻又說不上哪兒古怪。

    明德帝分神與太妃聊天,眼睛一直沒離開棋盤,但細細鑽研棋局,到底沒什麼高深之處,太妃見他眼神所在,不免詢問兩句,“官家,這棋局有甚不妥麼?”

    明德帝甩開心頭煩悶,笑一笑道:“無事,只覺太妃棋藝精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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