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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蓮沒法子,伸出小掌到他面前,“喏。”
湛煊停了停,拿了硃筆便往嫩白手心點去。湛蓮手中一涼,便見掌心多了個醜醜的紅硃砂,“壞哥哥。”湛蓮驚叫一聲,伸了手掌就往湛煊臉上抹去。
湛煊靈敏避開,笑著將小人兒一把攬入懷中。
翌日大清早,湛煊便帶著女眷去後山狩獵場遊玩,這獵場是皇家最大的狩獵之場,明德帝愛好打獵,每年秋季都會領著文武百官來這兒騎馬狩獵,這會兒時候還未到,湛煊不過是想帶著湛蓮騎馬玩一玩,無奈湛蓮叫他帶上閭芙,他便順便叫一同來的後宮全都出來透透氣。
明德帝換了一套墨綠色雲龍紋暗花緞行服袍,同為湛蓮準備了一套騎馬的勁裝,湛蓮心血來潮,作了男子打扮,將頭髮全都挽上頭頂插髻,看起來就如一個翩翩佳公子。
兄妹倆正就她這不同以往的英姿說笑時,閭芙珊珊而來。
明德帝抬眼望去,眼中卻是一柔。
那是蓮花兒曾經最愛的打扮,少女妝髮披肩,頭上戴一副蓮花銀鈿,耳上垂一副珍珠耳環,身著繡蓮白襟衫,下搭妃色百紗裙,外披一層玫紅逶迤拖地輕紗。
真真是他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兒模樣。
湛蓮見了眉頭微挑,抬頭看看哥哥目光柔和,卻是不免蹙了蛾眉。
“民女拜見陛下,吾皇萬歲萬萬歲。”
“平身。”見她行禮總如見蓮花兒對他行大禮似的,湛煊總有不忍,立刻叫了起。
湛蓮眉間更深了。
“民女見過康樂公主。”閭芙不卑不亢地對湛蓮作禮。
湛蓮淡淡應了一聲。
“你可會騎馬?”湛煊問。
閭芙搖搖頭,“民女不會騎。”說罷她抬頭看向面前寬闊的狩獵場,眼兒微眯,忽而感嘆似地說道,“我不騎馬,哥哥也不必哄我馬全都死了。”
兄妹二人皆驚。這事兒湛蓮嫌丟人,知者寥寥無幾。
閭芙說罷,又好似驀地回魂,她自驚訝道:“啊,民女方才在說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沒有吻戲失望不,小妖精們~~吼吼吼~~
第54章
湛蓮揚手對著那張臉就是一巴掌。
“啊!”
“蓮花兒!”
閭芙與湛煊同時出聲,閭芙捂著臉可憐兮兮地看向皇帝,聽得他那一聲心頭大喜過望。
那是明德帝對永樂公主的愛稱,那人曾說過,若是皇帝有朝一日對她喚出這個名字,就代表他已將看作了他心尖上的皇妹。
湛蓮這一巴掌打得乾脆利落,獵場周圍一百來號人,泰半看見了這兇悍的一掌,離得近的還將打臉的聲音聽得一清二楚。
目睹者瞬間全都將心提了起來,立刻不約而同地將目光移向四面八方。他們可不想當這要命的人證。
只是這康樂公主是發瘋了還是怎地,雖說她成了陛下面前的紅人,但她打的人可是有著永樂公主面容的閭姑娘啊!
“好端端的你打人作甚?”湛煊皺眉看向湛蓮。這蓮花兒,怎地總愛打臉,她面對曾經自己的模樣,也真狠得下心。
湛煊疼愛湛蓮已入了骨,看閭芙被打,就如看湛蓮挨打似的,心肝都疼。
喜芳一聽天子斥責,心兒立即緊成了一團。
閭芙的淚珠子簌簌地就掉下來了。
康樂公主這會兒可是要遭殃了,這莫不是重蹈了當年水華池的覆轍?
湛蓮聽三哥哥竟維護這假貨,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她冷冷道:“我看她好似魔障了,就打她一巴掌讓她清醒清醒。”
哎喲她的主子哪!喜芳只想暈過去了事。
“你,唉……下次打輕些。”湛煊無奈搖頭,看閭芙臉上紅印,擺手讓人去叫太醫拿藥來。
屏著氣看好戲的眾人聽這輕飄飄的話語大瞪眼睛,這幾乎可要人命的事兒就這麼過了?
閭芙不敢相信皇帝居然打算相信全雅憐這荒謬的回答,她眼帶委屈,神情倔強,“陛下與公主若是嫌閭芙礙眼,閭芙走就是了,何苦這般作踐於我?”這話雖是對兩人說的,她的眼卻只直勾勾地看著湛煊。
“閭姑娘可是誤會公主了,咱家老家也有這說法,魔障了的,非得要打一巴掌才回得了魂。”說話者竟是順安。
兄妹二人看向這老奴,只見他低眉順目,好似就事論事。
湛蓮勾了勾唇。
喜芳詫異非常,宮裡頭誰不知道大公公除了陛下的事兒,其它絕不多說一句的主兒,今日怎地自發為她主子說起話來?
閭芙不料皇帝身邊的太監大總管也明目張胆地站在全雅憐一邊,這全雅憐在宮裡頭的勢力究竟有多大?天家身邊的人全都被她收買了麼!
“你聽聽,大家是為了你好,你自個兒卻多想了,快下去敷藥罷,既不會騎馬,就去柳嬪那兒一塊頑兒。”湛煊擺擺手,讓奴婢們扶閭芙退下。
湛蓮看著閭芙頻頻回頭的背影,冷冷一哼,看一眼順安,轉身也走了。喜芳忙跟著離去。
湛煊站在原處,似笑非笑地盯著順安看了一會,順安恭敬低著頭彎著腰聽候差遣。
“老傢伙。”湛煊哼了一聲,轉身朝著湛蓮離去的方向大步走了。
順安緩緩抬起頭來,皺巴無須的臉上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果然如此。
那日在冷泉聽聞笛聲,順安頓時老淚縱橫。他眼神不好,耳力甚佳,怎會聽錯了那熟悉曲調?所有匪夷所思之事全都有了眉目,自始至終,惟有永樂公主。
這事兒再邪乎他也顧不上了,只知蓮花兒公主回來,陛下便大好了。
湛煊尋著湛蓮,她正接過小太監手中的胡蘿蔔,意欲餵一匹與她一般高的小白馬。
湛蓮興致盎然,又怕小白馬咬她,拿著小胡蘿蔔猶豫不決,那白馬見美食近在眼前,伸了脖子張嘴就咬,她嚇得縮回了手,咯咯直笑。
一隻大掌自後包住她的手背,穩當地將胡蘿蔔往小馬嘴邊送去,同時一隻粗臂攬在她的腰間,強壯胸膛貼了上來,熟悉龍涎香氣伴著青草氣味與馬的氣味一同撞入鼻間。
喜芳見狀,使了個眼色給小太監,二人悄悄退至一旁。
湛煊握著湛蓮的手,陪她將一根胡蘿蔔餵進小白馬嘴裡,小白馬吃完,還意猶未盡地舔她的手。
一陣濕熱傳來,湛蓮又驚又笑。
湛煊抽出湛蓮袖間的帕子,為她擦拭小手。湛蓮過河拆橋,抽回了手搶回帕子,自發地擦起手來。
“你這脾氣是愈發大了。”湛煊雖無奈,話語裡沒有絲毫責備之意。
“三哥哥還來找我做什麼,還不去看看你的閭芙妹妹臉上傷勢如何了。”湛蓮沒好氣地道。
湛煊擰擰她的小臉,“她是朕哪門子的妹妹,這也能胡說?”
湛蓮撇過臉,“哥哥方才緊張兮兮的,不就是怕我打疼了她麼?”
“朕是怕你打傷了她那張臉。”湛煊直言,“朕比不得你,自己的臉面也不知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