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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猜我不會相信你?”
“會。”陸苗堅定地說。
“真聰明。”李雲唐打了個響指。
“你就別調侃我了,我這是怎麼了?”
“我也不知道,你現在自己能控制的有哪裡?”
陸苗試了試,“除了眼睛嘴巴,別的都控制不了了。”
“身體呢,什麼感覺?”
“好漲,還好渴,我能喝水嗎?”
李雲唐端過茶杯餵他,他仰頭把一整杯都喝下去。
連陸苗自己都納悶,“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誰知道呢?你幹了什麼?”
“我沒幹什麼啊,都是和你們一起行動的。”他忽然想起澡堂那會兒,自己就昏昏欲睡,“會不會是山風,那只可惡的雞妖,想報復我!”
“山風?”
陸苗便把澡堂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李雲唐。
李雲唐沉思說:”“如果是山風的話,姜冬澤應該會阻止吧?”
“也許姜哥沒注意。”
“有可能。我帶你去找他,你知道他在哪嗎?”
“嗯。他說他在一個當鋪里,離這裡很近。對了,我還要把我的書拿回來!”
李雲唐找了根繩子牽著被綁住雙手的陸苗出來,陸苗的身體好像是不願意走動,奈何李雲唐力氣太大,直接拖著身體走。
“喂,能不能別用這種方式?”感覺自己好像要被賣了一樣。
“我也沒有其它辦法。”李雲唐笑著說:“我一鬆開,你肯定就要衝上來掐我。”
這時候,太陽已經升起了。
朦朦朧朧地掛在東邊,讓人感覺今天會是個涼爽的春日。
施音從大堂出來,在走廊一看見他們便笑,“這是怎麼了?”
“施音,我們以後可以遛陸苗了。”
陸苗:“滾!”
樹木葳蕤,在門口無聲無息的長出嫩芽。
李雲唐在飯桌前,跟施音把大概情形說了一下。
施音說:“我倒是聽過,妖族中有一種種子,叫做食腦種,聽說人吃進去後會在肚子裡生長,用樹的枝幹控制四肢,不過因人而異,有些人體內適合種植就長得快,有些人長得慢,一般三天內都會長出來,控制程度也不一樣,據說最後吃掉人的大腦才會死。”
李雲唐拿起油條,發現繩子被拖出了一段距離,抬頭望向院子裡,“陸苗你在幹什麼?”
只見陸苗跟院子裡其它樹一起直直地站著,沐浴在陽光中。
“我覺得我的身體想曬太陽。”
陸苗聽到施音的話,想哭了。
他不會真的吃了這種亂七八糟的種子吧?
“哦,那多曬會兒。”
“你有沒有同情心?!”
“抱歉,沒有。”李雲唐又吃了一口包子,“來,施音,你也吃點。”
陸苗看著他們,覺得自己也想吃,可肚子裡硬是漲得難受。
施音笑起來,很少笑得這麼開懷,過了會兒說:“忘了告訴你,要是真的吃入食腦種,可是很喜歡喝水曬太陽的,有些還會吃土,跟種子類型有關。”
“不,我不吃土。”陸苗堅定地說。
“嗯,好好長大吧。”
陸苗到這一刻才發現,這兩口子性格是一樣的!
都很惡劣,喜歡逗弄人。
啊啊,該死的山風,見面的時候一定要狠狠罵他一頓!
能咬的話,他還真想咬死他!
硬是等到吃完早餐,李雲唐才優哉游哉地牽著陸苗出門。
陸苗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格外不想離開腳下的泥土和太陽,真的就像紮根了一樣,完完全全是被李雲唐拖動的,鞋都被拖鬆了,好痛苦。
上午,街上人來人往,這副模樣出門,少不得被一幫大叔大嬸爺爺奶奶青年少婦稚子幼童圍觀,還有人假模假樣地問李雲唐:“抓住了?”
“犯啥事了?”
“偷東西?”
“年紀輕輕不學好!”
他哪裡不學好了?
明明他看起來這麼純良無害,整個雲唐偵探社沒比他更純良無害的人了。
誰知道李雲唐還回答說:“沒犯事,就是年輕氣盛愛打人,所以我溜溜他,讓他感受到一下人世間的美好。”
一位大爺說:“小伙子你不要這麼暴躁!打人是不對的。你幹嘛瞪我,你瞪我也是不對的,我跟你說?就是因為你瞪人,才容易鬧出事,知道不?!”
陸苗猶如過街老鼠一般,有口難言,無語凝噎。
“雲唐大哥,實在不行,你給我弄頂轎子,或者開車去當鋪那。”
他實在受不了這一層層慈愛的目光。
“費錢費油。”
“那你送我過去,不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費我。”
“費你妹!”
陸苗終於爆了一次出口,以往只是在內心吐槽。
“我沒有妹妹。”李雲唐回答,“為什麼要問我妹妹?”
“……”
這個時代的人聽不懂。
李雲唐只問了一次就知道當鋪大致方位,準確地找到。
因為這個當鋪的名字,就只叫“當鋪”,因為太奇怪,周邊人都知道它。
其實距離來說很近,就是中間隔著幾堵牆,需要繞一陣。當鋪在一個小巷子裡面,四四方方的屋形狀,有些偏僻。
一般當鋪不都是開街上的嗎?開在一個小巷子裡會有人來嗎?
陸苗想起山風說,連人都能當,不會是個黑當鋪吧?
當鋪感覺很清冷,裡面只有個小姑娘,聽到動靜,眼皮只輕輕一抬,“我們這不收人。”
果然那個山風張口閉口都是謊話。
“不是,我找山風。”
“他不在。”
“你們掌柜在嗎?”
小姑娘語氣像是他們從祖宗輩就欠了她錢似的,“你是誰?”
“李雲唐。這位是陸苗。”李雲唐說:“山風不在,姜冬澤在嗎?”
小姑娘定定看了會兒,才說:“你等會兒。”
她像是爬下凳子,從櫃檯後面走了進去。
沒一會兒,她從櫃檯側面掀開帘子出來,“跟我來吧。”
當鋪的櫃檯很小,沒想到裡面卻很大。
跟雲唐偵探社似的,從大門到堂口有一段長長的過道。
相比於雲唐偵探社三面都是廂房,左右兩側種滿了充滿鮮活氣息的盆栽和蔬菜。
當鋪小路的左右兩邊卻都只是圍牆,各栽種著一顆枝節粗大的榕樹,而最前方的屋子整體是烏黑色的浮雕門,有一種歲月沉澱之感。
右側榕樹下,有個小男孩蹲在那,正在砸核桃吃。
聽見動靜,他回頭看,看他們的目光跟小女孩似的,有種怪異的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