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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間裡的君問天詭異地撇撇嘴角,小闖禍精還是適合色誘呀,還裝,明明對他很上心,在意得眼睫都在顫抖,還說那些個狠話,害他緊張得心都擰著,毀了平日的形象,哭得不像個男人。好了,知道了癥結在哪裡,良藥也找到了。
幸福還是要爭取,要強求,不能手軟,該像英雄時不能做狗熊,該裝狗熊時不能逞英雄。對小闖禍精,要軟硬兼施,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必要時採取非常法子,娘子原來要這樣追回的啊!
接下去該見見大汗和四王爺了,小闖禍精就先住兩天行宮吧,他就和她玩玩幽會的小把戲,她會主動回到他身邊的,不信,等著瞧!
第三卷:48,從此蕭郎是路人(九)
聽牆角,那是宵小和無聊的婦人所為,令人不齒、討厭,沒想到,今日自己也做了一會這樣的事。
他不知自己站了多久,起先是不放心,君問天狠起來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的,他怕爭吵之下,會傷了碧兒,聽著聽著,他的腳步邁不開,不覺已是一臉的淚。
“他是一個溫和的男子,非常體貼,總讓你覺得溫暖,能嫁給他,我想一輩子都會過得非常溫馨,可是命運讓我們錯開了,我做了你的妻子,他成了別人的丈夫。”他聽見碧兒淒婉地對君問天說。
是命運的錯弄嗎?
韓江流自問,搖頭,父親的慘死可能使他找到了退卻的藉口。
碧兒雖然鬼靈精怪,但畢竟年紀小,對男女之間的情意還有些弄不清。同樣是男人,他看得出君問天對碧兒越來越深的情意。朋友多年,無數次攜手出入風月場合,他從沒在君問天眼中看到那束灼熱的火焰,沒有聽過君問天對哪位佳人柔聲細語。冷漠的君問天會注意碧兒在哲別的喜宴上沒有吃什麼,而叮囑家僕在深夜特地為碧兒煮一碗燕窩。
他是碧兒最先認識的人,碧兒也為他心動,他們也彼此約定一生一世的相守。但在每看到一次君問天和碧兒相處,他的自信心就削減一點,為了能留住這份感情,他提出私奔,信賴著他的碧兒答應了。君問天娶妾之夜,滿天大雪,君問天一身喜服,被雪光映得分外鮮艷,在兩山之間,他與君問天四目相對,即使碧兒在他身後,手緊緊圍住他的腰,他卻感到手中再也沒有任何籌碼了。
他沒有君問天愛得深嗎?不,只是他對碧兒的愛有所保留,不夠堅決,是怕得不到碧兒全副身心的回應嗎?還是覺得自己配不上那樣慧黠、俏皮的女子?就在他閃神間,碧兒就被君問天搶走了。君問天那時手中空空如也,但君問天奮不顧身的,如烈火一般熊熊地撲了過來,侵城略地,巧取豪奪,不放過一絲一毫的機會。
他的愛不比君問天少,但沒有君問天那股狠勁那股霸氣,甚至狡詐。在愛情的戰場上,沒有謙謙君子,不必講風度,沒有先來後到。他明白得太晚,所以君問天贏了。
韓江流對著窗外的夜色,痛楚地閉上了眼。
碧兒曾經真的真的想嫁給他,而他沒有握緊她的手。
“韓莊主?”君問天跨出雅間的門,看到窗邊立著的身影,俊眉一挑,眼裡寒光流轉,嘴角勾起一絲詭異的笑。
“君兄,”這是自兩人鬧翻疏遠之後,韓江流再一次以朋友的口吻稱呼君問天,他揚起眼角,期待著韓江流的下文。
“我願賭服輸。”韓江流緩緩地吐出五個字。
韓江流沒有解釋,但君問天卻聽懂了,聳聳肩,“我不會說多謝江流的承讓。在秋天的那個早晨,她跨進飛天堡,要求我娶她時,你就沒有機會了,她註定是我的妻子。”
韓江流苦澀點頭,向君問天拱拱手,不發一言地消失在門外的夜色中。
這一刻,他是醒悟了,但原諒他說不出口祝福的話,原諒他無法佯裝瀟灑,原諒他心裡還藏著小小的她。
四王府。
夜近二更,書房外一隊巡視的侍衛懶懶地張望下四周,隊中有幾人悄悄捂著嘴,把泛上的睡意生生咽下。
“哎!”黑暗裡,響起門被推開的聲音,侍衛們打個冷戰,眼睛豎起,緊張地掃視著,腰下的佩劍半劍出鞘。四王爺的書房門掩得連燭光都不漏一絲,除了風吹樹梢,樹葉嘩啦啦作響,天空高掛一彎上弦月,哪裡有什麼動靜。
一定是聽錯了,幾人搖頭,又巡了一周,往外面的庭院走去。
書房內,拖雷從地圖上抬起頭,看了眼書案前閒雅冷然坐著的君問天,“幾日不見,君堡主的輕功又增了幾分了。”
“那倒沒有,而是四王爺的侍衛該換換了,沒了哲別將軍,這王府中什麼都不成方圓了。”君問天玩味地撇撇嘴角,冷凝的眼風有意無意地瞟著桌上的地圖。
“王府中的事不容君堡主操心。”拖雷像沉不住氣,口吻生硬起來,“君堡主這麼晚光臨王府,是想和本王對飲幾盅,暢談下昔日的友情嗎?”
“君某哪敢高攀王爺這樣的朋友?”君問天譏誚地一笑,坐直了身,不想繞圈,從懷中掏出一個卷宗扔了過去。
“是什麼?”拖雷深究地打量著他,不急於打開。
“王爺夢寐以求的一切。”君問天俊眸細眯,“場地、兵器、款項、兵源……按王爺以前的要求都備好了。”
“本王記得你似乎不止一次拒絕過本王,怎麼突然改變想法了?”鷹一樣的眸子定定啄視著君問天俊美的面容,可惜這張俊容上表情空白,讓人無法看出他真實的心思。
“此時,彼時,物是人非,想法自然也不同了。”君問天扯出一個沒有笑意的笑,“何況王爺你送了我那麼大的禮,免我牢獄之災,免我綠雲遮頂,我自然也要表示一下感謝之意。”
拖雷久經沙場,平生第一次感到背後陰風陣陣。“君堡主你在怪罪於本王嗎?怕你處在本王的位置只會做得比本王更狠更絕。”
“王爺果真了解我。經歷了那麼多的事,我算體會到想安安分分的經商是不可能的,不如聽從王爺當初的建議,也撈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官職做做,犧牲一兩個人是應該的,無毒不丈夫,所以我想通了,助王爺心想事成。”
“就這個原因?”拖雷可不信,多年的相處,他知道君問天比狐狸還精了幾分,在父汗還沒過世時,他就著手兩手準備,以飛天鎮做自己的一個軍事基地,確保自己能繼承汗位,但君問天屢次都以各種讓人無法懷疑的理由拒絕了他。結果,窩闊台做了大汗,他把一腔怒氣都發在君問天身上,給了君問天幾次教訓,但沒有做絕,君問天學乖了、識趣了?
君問天眼裡漲滿炔炔的怒意,“不,還有奪妻之恨。我君問天的娘子,豈是別人能碰的?”
拖雷正在喝茶,突地嗆了一口,咳了很久才平息下來。
“四王爺,”君問天慢悠悠地挑挑俊眉,“弱水三千,只有那舒碧兒才是我君問天承認的娘子,其他的不過是過眼雲煙罷了。”
一顆心虛的心雖安定了點,但拖雷硬生生地驚出一頭的冷汗,訕訕笑道:“那倒也是,堡主夫人確是天下少有的奇女子,就連俄羅斯語言也講得非常流利。上次幸好有她,蒙古才與俄羅斯達成了邊境貿易往來協議。也只有那樣百年難得一見的女子才能配得上君堡主這樣的男子。但堡主夫人現在是……”
“此仇不報,吾心難平。四王爺請放寬心,你有事儘管吩咐君某,君某會全力助王爺達成大業。時辰不早,君某告辭。”他疏離地頷首,站起身。
拖雷現在有幾分確定君問天的話有幾分真實性了,“呵,想不到君堡主還是如此重情重義,本王那天在皇宮,聽皇后說把中宮旁的宮殿收拾下,準備給新皇妃居住,大汗卻有意讓新皇妃住進寢殿,還讓貴由太子人新皇妃做老師。”他故作不經意地邊說邊送君問天出門,其實是變本加厲火上加油。好不容易摸准了君問天的致命處,還不善加利用嗎?
君問天負手站在門廊下,以笑作答,拱拱手,拖雷只不過眨下眼,君問天已不見蹤影。
富甲天下的商人,武功如此精深,心機這般陰沉,只能利用,不可共事,若得天下,首誅此人,不然那汗位永不得安寧。拖雷仰望一天的繁星,心中暗道。
“大色魔,變態狂……”碧兒嘟囔著,打開衣櫃,找一件寬鬆的綢衫,準備一會沐浴後換。想想自己真的好沒用,明明是理直氣壯、居於上風,怎麼說著,她就落敗了,還灰溜溜地逃了回來。
她不是色女呀,怎麼一點也經不起誘惑呢?他要抱就投懷,他要吻就閉眼,他要解衣就羞答答地側過臉,上帝,她真是沒骨氣、沒氣節。幸好沒做成戰地女記者,要是上了戰場,被敵軍抓獲,找個帥哥來審訊,不必用刑,她估計什麼都坦白,叛徒啊!
又不是沒見過帥哥,她不至於定力這麼差吧!
唉,不是我方無能,而是敵軍太狡bBs .Jooy OO·NeT猾!
他見異思遷、朝三暮四、喜新厭舊,是個花心蘿蔔,好意思反咬她紅杏出牆。說好不寫休書,口頭離異,現在倒好像她不受婦道似的,氣死她了,還敢對她毛手毛腳,意yín、騷擾,無惡不作,這種男人該天打五雷轟。
“夫人,水打好了!”秀珠捧著宮燈,走進廂房,打開窗戶,讓夜風吹散屋內的暑氣。遠處的天邊突地亮過幾道閃電,緊接著傳來隆隆的雷聲。“怕是要下雷陣雨了!”秀珠低聲說道,扭頭看碧兒呆在門邊。
上帝,請把剛才的留言刪除,對付那種壞男人,換別的方式就行,不必驚動天雷,那種方式太慘烈。碧兒小臉扭曲著,口中嘀嘀咕咕。
“夫人,你在講什麼?”秀珠拉著她走向木桶邊,為她解開汗濕的羅裙。
“祈禱。”碧兒眨眨眼,跨進木桶。
外面,一陣疾風驟雨呼嘯而來,在雨點落下之前,一個身影飄然落在廊邊,含笑推門進來,秀珠回頭,剛想稱呼,來人搖搖頭,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秀珠會意一笑,繼續幫碧兒梳洗頭髮。
雨噼里啪啦打在地上,一股清新的濕氣從門外襲來。
“是不是風把門吹開了?”碧兒挑起水中的幾片玫瑰花瓣,問道。
“嗯!”秀珠轉身去關門,後面站著的人上前接替了她的工作,碧兒自顧玩水,並沒察覺。
“夫人,堡主……”碧兒掩上門,臉紅紅地立在桶邊,思索著自己好像應該迴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