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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捧著雪白的狐裘,心中一疼,淚落了下來,一顆一顆打濕在狐裘上,皮毛瞬時粘在了一處,濕濕的,也象在哭。
“君堡主,夫人在……裡面。”抽泣聲中,她聽見舒夫人恭敬的說話聲。
她還沒來得及擦去淚水,君問天已經站在了門外。
冷峻的眼眸對視上她的淚眼朦朧,眸光深了幾許,幽幽落在她手中的狐裘上。
舒夫人親自端著茶盤,站在君問天的身邊,正午的艷陽灑在潔白的茶具上,反she
出幾道五彩的光芒,眩目得林妹妹睜不開眼,他把她看得透透,她卻看不清他。
“君堡主、夫人,請去客廳用茶吧,這裡實在是太簡陋。¨舒夫人熱情地相邀,
軲身欲引路。
君問天淡淡地抬了下手臂,接過舒夫人的茶盤,“我和夫人不算是舒園的外人,
不需那麼多禮,就在這裡喝點茶。你有事先忙去,我們坐會就走。”
舒夫人也是個精明的玻璃人兒,君問天從來就不是和人說客氣話的主,這話的意
思就是想讓她離開,兩人好說話。她很識趣地點點頭: “這天氣熱,我去廚房讓下
人給兩位切點瓜果,君堡主,那麼,你請B bS。joO yOO·nEt進去,我們一會再見。”
“夫人慢走。”
舒夫人嘆了口氣,心想著要是這林夫人是碧兒該有多好,看著小兩口選甜甜蜜蜜
的,做娘親的心裡不知該有多開心,怎奈人死哪能復活,不過再想想,君堡主用心良苦地又娶了個和碧兒一模一樣的女予,也算是對碧兒上了心。
罷了,人生在世,不能貪求。她兩個女兒都是早亡的命,把所有的福氣都折給她
了。舒夫人一路想著,一路抹淚,慢慢遠去。
君問天大步跨進廂房,把茶盤放在桌子上,走到林妹妹身邊,緊挨著坐下,順手想移開她面前的狐裘,林妹妹突地一用力,緊抓住不放,黑白分明的大眼挑釁似的瞪
著他。
君問天繃緊臉龐。“妹妹,知道不知道,你這樣子會讓我懷疑你此時心裡想著的不是你老公,而是另一個男人?”
“不可以嗎?¨林妹妹冷冷一笑,“結了婚,束縛的是身子,但心是自由的,我愛想就想誰。”
君問天眼角抽搐,沉聲問道:“你心情不錯嗎,現在還有心思和我開玩笑。”
“我這玩笑有你開得大嗎?”林妹妹一下跳了起來,音量提高八度。“就知道你和朱敏藕斷絲連,永遠扯不清。沒關係啊,扯就扯吧,連就連,我那時死了,你們就
好好地過,又沒人攔你們。你何必裝什麼大情聖,還跑到二十一世紀誘惑我?我該死的就是這麼沒骨氣,經不住一哄,就傻傻的信了你。”
“林妹妹,講話之前請在腦子裡考慮一下。”君問天臉色鐵青地站起身,恕視著
他,雙拳緊握。
“哈,你是覺得被我冤枉了還是覺得我沒資格說這些,要不然你想打我?”林妹妹甩開擋在眼睛前面的捲髮,小臉因憤恕而漲得通紅,“對,對,這是蒙古,男人是
允許三妻四妾的,我說什麼都不合適宜,哦,哦,我似乎是有點冤枉你了,聽說你和朱敏的親事是老夫人做的主,不是你的本意。君問天,做男人要負責任的,搞大了人家的肚子,你娘親怎能不替你善後呢,而且也不能讓君家的後代不明不白的流露在民間呀,你……”
君問天突然雙手鉗制了她的身子,緊緊的,冷眸直直地看進她的眼底,臉上浮出
一絲劇痛的失落,“妹妹,這麼多年,我體會到,夫妻結合的基礎是彼此相愛,夫妻相處,則是彼此信任。當初,你懷著身孕,住在行宮,我就是沒有做到信任你,才讓你受了那麼大的委屈,才讓我們夫妻生死相離。重新找到你之後,我對自己說,要永遠相信妹妹是愛我的,不管何時何地,哪怕是親眼所見你被邢輝抱在懷中親吻時,我可以妒忌,可以發瘋,但是一定要信任你,要問清一切情形。我做到做到了,就象剛才,你對著狐裘流淚,我看著心裡很不是滋味,可是我知道你流淚不是因為還愛著韓江流,你一定是因為別的。妹妹,你呢,你也能這樣沒有理由、不被所有的事左右,而無條件地信任我嗎?”
他俯身在她的耳邊,因痛楚,嗓音有些暗啞,林妹妹大睜著雙眼,聽得心悸,聽
得恍惚。
“你讓我怎麼信任你呢?那個女孩那麼大了,還喊你爹爹,她都進府做了三夫人。難道要我閉上眼、捂上耳,當什麼都沒聽見都沒看見嗎?”林妹妹無助地搖頭,委屈的淚沽沽地滾個不停,“我知道要信任,可是信任不是裝傻,不是自欺欺人。”
君問天苦笑地傾傾嘴角,長嘆一聲,拉過她,坐在床沿上,把她抱坐在自己的膝
上,貼得緊緊的,下巴擱在她頸側,對著雪白的脖頸吹著熱氣,“你哪需要裝傻,
根本就是百分百的傻,衝動的小闖禍精。”他生氣地抓住她的小手,很很地咬了一口,疼得她秀眉堅起,他寵溺地笑了,“以前不是古靈精怪的嗎,遇到什麼稀奇的事,搶著說個不停,生怕人家不知你聰明似的。那孩子多大,也不細瞧瞧,也知道是娘親做的主收她做側室,那時我在哪裡呢?”
他用手指戳戳她的額頭,她妹妹長睫撲閃撲閃的,表情有些發呆。
“那孩子有二周歲嗎?”她問,心裡頭突地冒出些狂喜的泡泡,挪了下身子,與君問天面對面。
“具體的我也不清楚,但應該不會錯過。”
林妹妹歪著頭,數著手指,自言白語:“這樣一算,她生孩子時你不在蒙古,娶她時你不在蒙古,那她懷孕時,你知道嗎?”她抬起眼。
君問天俊眉緊蹙,沒有作聲。
“老公,難道你沒碰她?’’她弱弱地問了一聲,清眸已是五光十色。
君問天還是沒有作聲,只是眼中指責的意味很濃。
“老公呀,那我可不可以自大地說一句。我老公呢,只有抱我時,才會有做男人的感覺,因為我們是天生的一對,嘿嘿,對其他女人,他興趣缺缺。對哦,對哦,在二十一世紀時,我老公是少婦、少女殺手,有多少大美女投懷送抱,可是他都沒動心,沒理由對一個以前的情人還舊情復燃,對不對,老公?”小小的心,瞬間注滿陽光,春風滿懷。
現在才想通,可惜有點晚了。忍了一肚子委屈的俊美男人臉一冷,扳過她的身子,讓她伏在床邊,抬手狠狠地就是幾下落左粉臀之上,殺人疼得直咧嘴,但只敢咬著牙,不敢出聲。
“說,以後還敢不敢這樣誹謗你老公?”君問天怒火衝天地問。
“再也不敢了。”識時務者為俊傑,林妹妹眨著眼,揉著小屁屁,怯怯地搖頭,“以後就是看到老公和別的女人脫光光抱一起,我也不會尖叫、逃開,而是留下來
提醒下老公,那十女人不是我哎。”
君問天啼笑皆非的瞪她,再瞪她,“妹妹,你還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告訴你,除
了你,能讓你老公脫光光的女人這世上沒有第二個。再警告一下,不要再說朱敏是什麼情人不情人的,那只是以前的一個傷疤,你總是揭開,忍心嗎?”
“對不起啦!”她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俏俏地環住他的腰,把頭埋在他懷中,“老公,你有讓我一會兒上天堂一會兒上地獄的力量,我要是少愛你一點多好呀,也就不會這麼衝動,時時刻刻都能保持清醒的頭腦。唉,說別人都容易,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想不傻都難。聽那孩子一開口,我當時頭腦嗡地一聲,什麼都暈了,就覺得你是個大色狼……”
“心裡那個悔呀,為什麼要和他來蒙古呢?”他替她說完,失落地一笑,“妹妹,你在爸爸、媽媽的呵護下長大,又生活在那種無風無浪的琢境裡,非常單純、快樂,有那些想法可以理解的。但妹妹,你現在來到了蒙古,做了我的娘予,能不能為我學著理智一點、成熟一點、信任一點?”
他不擔心外面的風風雨雨,就是怕他的小闖禍精對他疏離,哪怕一點點,就可以削弱他的意志,讓他變得脆弱、孤單。
“會的,會的,我很快就會變成老公希望的那樣。”林妹妹很鄭重地說道,“現在我的心臟又強強的了,老公,我不後悔和你來蒙古。這裡本身就是個動亂時代,老
公又是棵招風的大村,別人盯上,是難免的。我以後一定要緊握住老公的手,不離不棄。”
“說話能算數嗎?他挑挑俊眉,不太相信,這小闖禍精翻臉如翻書。
“呵呵,我會用行動來證明。”她甜甜地印上一吻o
“好啊,現在就給你個機會。”君問天邪邪一笑, “我呢,要忙的事有很多,你就做些小事吧。朱敏那孩子是誰的,娘親為什麼會作主替我收了她,如何讓她口服心服地主動脫開三夫人的名份,你來負責問負責辦,如何?”
“老公,這好像是三個機會呀!”眉眼彎彎,小嘴微嘟。
“我君問天的夫人能耐大,我信得過她呀。怎麼,怕了?”
“誰說的,小娘子我一定會讓老公滿意得冒泡。”她不服輸地昂起頭,非常自信滴說。
“滿意得冒泡?那是個什麼狀況?”君問天斜睨著她,很期待地問。
“就是呀……乖,閉上眼!”她詭異地一笑,呵了下小手,忍得纖肩直顫,突地伸向他的胳肢窩。
舒夫人站在園子裡,聽到碧兒的廂房裡傳來幾聲男人不舒服的怪笑,那是君堡主的聲音嗎?
君心難測(三)
經不住舒夫人的盛情挽留,君問天和林妹妹在舒園用了午膳,舒夫人特地讓下人去喚了舒富貴回來作陪。說起來好奇怪,君問天是舒家女婿時,舒夫人和舒富貴見到他,就心裡打顫,一句話都說不完整。現在沒了那層關係,他們在君問天面前卻自在多了,言語之間有著做長輩的包容和寬厚、慈慰,而君問天雖依然一臉冷冷酷酷的,也能恪盡禮貌。林妹妹本來就是會活躍氣氛的人,一頓飯還算吃得非常和美。席間杯盞交錯,笑語不斷。
飯後,兩人又坐了會,君問天說堡中事務多,挽著林妹妹起身告辭。舒夫人和舒富貴送出園門,林妹妹看到舒碧兒以前盪的那個鞦韆架還在,想起當時君仰山來舒園談購紅松林的那塊地,被她撞倒在地,不禁噗哧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