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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報國一直覺得自已有大鵬之才,這下總算有了個用武之地,不由躊躇滿志。這一上任,接的就是蒙古首富君問天的案子。
他握著沉甸甸的狀紙,橫著看、豎著看,把狀文都快背上了。讓差官去傳君問天問話,差官前腳剛出衙門,幾位他平時見都見不著的顯貴後腳就到了。
一夜之間,童報國愁白了頭,憔悴地坐在後堂,非常懷念從前在大王府做管家的美妙時光。
那個時候啊,天高雲淡,風和日麗,吃香的喝辣的,無憂又無慮。
哪象此刻,坐臥不寧,對著卷宗,愁眉苦臉。說君問天有罪吧,又沒證據,這開棺驗屍還要到飛天鎮上去,也不知那屍身有沒腐爛;說君問天沒罪,別人又不同意。還有些罪名,只是猜測。唉,為難死他了,君府求人送進來的白花花銀子,看得他眼中充滿血絲,指甲掐在肉中,也不敢伸手拿!
這官到底是不是人做的呀!童報國仰天長問,一句感慨沒吐出,突聽到外面傳來“咚,咚”急促的擊鼓聲。
“誰呀,這天色都快黑了,就不能讓人清靜會嗎?”童報國不情不願地穿上官服,沒好氣地嘀咕著。3Q手打
街門的師爺從公堂跑過來迎接他,瞧他拉著個臉,不禁偷笑。到底是新官上任三把火,還沒學會偷懶呢,一般這麼晚,衙門是不接案子的。
衙役和差官手持朱紅色的木棍,分列兩旁,齊聲吼道:“威武”,童報國聽得腿輕輕的,晃了下,扶著公案坐下,擺出一臉威儀。“傳擊鼓人!”
大都知府位於鬧市口,一有案子,圍觀的百姓特多。現下正是散晚市的時候,衙門外人來人往,聽到衙門大門徐徐打開,有人擊鼓,大門外一下就擠得個水泄不通。
童報國懶懶地抬起眼,瞧見是進來一位頭髮卷卷的小女子,小臉上一雙大眼眨呀眨的,眨的他心中不知怎麼的,寒毛直豎。
碧兒好奇地打量著四周,這就是古代的法院加公安局加司法局呀,還真省事,放在二十一世紀,至少三幢大樓、上千人員,而眼前就一個縮著脖子的半拉老頭、一個小眼睛的瘦小男人和十幾個肛肉強壯的猛男。
“大膽女子,見了本官,還不跪下。”童報國拿出威嚴的音量喝叱道,可惜力度小了點,效果不太明顯。
“我是孕婦。”碧兒收回目光,說道。
“孕婦怎麼了?”童報國瞪大了眼。
碧兒露出一臉“明知故問”的訝異,“孕婦者,就是腹中懷有胎兒的女子,也就是未來的准媽媽,是母親,是娘親。大人,這世上哪一個不是娘親所生,你有見過娘親給兒子下跪的嗎?”
童報國被她問得一愣一愣,想想是有些道理,“那倒沒有。”
身邊的師爺噗地笑出了聲,兩邊的衙役也都咬著唇,忍得臉通紅,大門外圍觀的人象看大戲似的,個個恨不得把頭撥高几節,好看得清楚些。夾在人群中的白一漢手握成拳,緊張得心怦怦直跳。
“不對,你在占本官的便宜。”童報國突然明白過來,“啪”地,擊了下驚堂木。
嬉笑聲響成一片。
“占你便宜?”碧兒眨巴眨巴眼,“大人,你是帥哥還是俊男,我有必要占你便宜嗎?”也不拿個鏡子照照自己。
“非也,你說……本官是你……兒子!”童報國惱羞地怒地說道。
“大人,”碧兒往前走了幾步,受不了地聳聳肩,“大人,小女子今年一十有八,你看上去保養得不錯,但也看得出已年近半百,我能生得出你這麼老的兒子嗎,你不要亂開國際玩笑了。好了,好了,大人不要發火,你沒聽懂我的意思。我說的娘親是一個統稱,代表所有天下生兒育女的女子。大人你也有娘親,怎麼忍心要求我一個身懷六甲的女子跪在你面前呢?換位思考下,如果現在站在你面前的是你娘親,你也會要求她下跪?” 3Q手打
什麼和什麼,童報國聽得雲裡霧裡,理都理不清,象有道理,可又怪怪的,師爺,只見他掩著面,肩一抽一抽的,象是很難受,他微閉一眼,擺擺手,說道:“罷了,罷了,不跪也罷!你為何擊鼓?”
“當然是告狀呀,這裡又不是集市,難不成我進來逛逛?”碧兒揉揉額頭,這個知府大人看來象是個糙包,怎麼老問這些個幼稚的問題。
“當然不是集市,”童報國有些怕了這小女子,講話好繞人,“你把狀紙呈上來。”
“我口訴。”碧兒站站好。
“口訴?你沒狀紙,本官怎麼為你審案?”
“你旁邊不是站著位拿筆的人嗎,讓他做紀錄就好了。大人,凡事都有個第一次,你不要排斥新生事物。”
童報國眉頭直皺,似懂非懂,“師爺,你聽明白了嗎?”他招手讓師爺低下頭,低聲問道。
“一點,好象讓小的做個筆錄,她一會簽字就好。”
“你懂就行。”童報國怕師爺笑話他墨水少,硬著頭皮抬起頭,“那好吧,你就口訴,你要狀告何人呀?”
“大人,我還沒請教你大名呢!”碧兒不好意思地一笑。
“呃?”童報國眼珠子差點瞪出眼眶,這審案,知府大人要先自我介紹嗎?“本官姓童名報國。”他朗聲說道。
“童報國,好名字,有深度有見地。”也是惡俗到家了,碧兒重複了幾遍,直直望住他,“小女子狀告的就是童報國童大人。”
童報國幸好抓緊椅柄,才同從椅子滑到地上。師爺和衙役也不笑了,個個眼瞪得溜圓。圍觀的人卻個個半張著嘴,看得正是過癮。
白一漢倒抽一口涼氣。
“為……為何狀告本官?”童報國話都說不圓溜了。
“濫用私權,扣壓良民,間接殺人。”碧兒清晰地說道,毫不手軟地叩下帽子。
童報國額頭上滲出密密的冷汗,“你……信口雌黃,本官乃親子愛民的好官,怎麼可能做下這種事,你可有證據?”
“當然有,大人是好官,我還是守法好公民呢!”碧兒挑挑眉,“大人,你獄中是否關押著一位叫君問天的男子?”做娛記的,就是問題一個個往外拋,逼得明星們無處可躲,不得不承認最近鬧了那些緋聞。這知府大人,一看就是膽小無能之輩,怎麼能和那些擅打太極拳的明星比,對付他,小意思。
聽到這個名字,童報國一個頭兩個大,“是有這個人。你為何問?”
“他是我夫君,我關心一下啊。童大人,我夫君犯了什麼罪呀?”碧兒一步步往前靠近。 3Q手打
原來是堡主夫人,童報國緊張地坐直身,極力表現得正氣凜然,“他謀殺前妻。”這是目前對外的口徑。
碧兒點點頭,手放在公案上,淘氣地傾傾嘴角,“大人,這世間所有的事,無非四個字:愛恨情仇,你說我夫君謀殺前妻,比較適合哪一條?”
童報國怔住,眼前這小女子清麗嬌小,可不知怎地有一股氣勢,讓他膽怯。“本官哪知????”
“不知你也敢抓人?”碧兒嗓門一大,“在這蒙古,我夫君身為商界第一人,其他沒有,多的是銀子,這和謀財害命先扯不上。再來,若為愛與恨,就更可笑了。夫君若是喜歡上別的女子,娶進門做妾好了,犯不著殺了前妻,如果與前妻有恨,直接休了她,蒙古法律都允許的,何必讓自己雙手沾上血腥氣,值得嗎?至於仇,蒙古人都知道,從我公公那一輩就和白府是世交,好得象是一家人,不然也不可能讓子女聯姻呀,大人,你說會是仇嗎?我嚴重懷疑知府大人眼紅飛天堡的財富,變了法子陷害我夫君。”她一口氣說完,擲地有聲下了結論。
“是別人……狀告他……又不是本官故意為之……”童報國眼中浮現出受傷的神色。
“別人說什麼你都信呀,你是明斷秋毫的知府大BBs. j oOyoo.NeT人呀,連點分辯能力也沒有嗎?大人,凡事要講證據,你有嗎? ”
“暫時……沒有,但開棺驗屍後就會有了。”
“那等臉屍後找到證據再抓也不遲啊!你現在算什麼,叫非法拘留。公民有人生自由權,按照法律,你只有關押二十四小時詢問案情,可是你呢,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就憑別人的一席之詞,硬生生關押了我夫君近六十個小時,快三天三夜,這嚴重違反了蒙古憲法,你不是濫用私權嗎?我夫君乃是蒙古國的納稅大戶,對蒙古貢獻很大,應該受到獎勵,可你這位大人卻把他關在牢中。夫君入獄,我的心就一直揪著,生疼生疼的,大人,心疼會至命的,我若有個三長兩短,就是一屍兩命,兇手就是你------童報國童大人。”
“冤枉啊!”童報國苦著臉,忙辯白,手搖得象撥浪鼓,“堡主夫人,本官絕對絕對沒有這個意思,而是……本官也有難言之隱。”
“狡辯!”碧兒直直地看著他,像帶殺氣似地,把童報國嚇得直往師爺後面躲,“快退下、退下,你別過來!”若不是顧及面子,他好想尖叫。
“明明是你濫用私權,還找什麼理由。大人,今天當著你所有下屬和外面若干百姓的面,你定要給我個交待!說,你憑哪一條哪一款關押我夫君?說出來,我們依法伏罪,絕不多言。”3Q手打
“我……我……”童報國急得連本官的自謂也忘了,求救地看向師爺。師爺一雙小眼現在瞪得象銅鈴,做了這麼多年師爺,見過案子無數,第一次見到這麼厲害的狀師,銳不可當呀,他算折服了,敬佩呀,巾幗不讓鬚眉啊!
“師爺,你說到底怎麼辦?”童報國就差哭出聲來了。
“你問她,不然你日後再也服不了眾了,沒看那麼多雙眼睛盯著嗎?”師爺低低說道。
“堡主夫人,你到底要如何?”童報國清咳了好一會,故作鎮靜地問道。
有門!碧兒不露喜色,一字一句地說:“在大人沒有找到證據之前,我交個押金,把夫君保釋回家,我夫君不會離開大都一步,大人隨傳隨倒,絕對配合大人的工作。什麼時候去飛天鎮開棺,通知一下。大人,我沒有對不住你的難言之隱吧!夫君只不過從大牢回到君府,還是在你的眼皮底下,沒有區別的。要是大人還覺不放心,派兩個差爺到君府,二十四小時盯人。君府管吃管住,不收一分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