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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堡主!”朱敏乖巧地向君問天深施一禮,慌忙起身,小心地扶著王夫人往內室走去,臨進門之時,她回道,嫣然一笑,百媚千嬌。
君問天咬了咬唇,手緊緊地握著拳,額頭青筋直冒。
“堡主,明日我同去大都嗎?”帳房內,白一漢從書案後站起身,為君問天砌了杯茶,看他臉色不好,怔了怔。
君問天疲累地揉揉額角,搖搖頭,“不,你留守飛天堡,這裡離不開你,有空去下舒園,送點銀子送點衣物,不要太寒酸也不要太奢侈,常去就行,讓護衛們仍回礦山,一切按我說的準備好。”
“恩,我記住了。”白一漢抿抿嘴,欲言又止。
“有話就說吧。”君問天斜睨了下他,“是君南有什麼信過來嗎?”
白一漢猶豫了一下,硬著頭皮說道,“堡主,夫人她……可能很快就會被封為皇妃了。”
君問天驚愕地抬起頭,俊容一片慘白。
“杏仁豆腐?”碧兒看著面前一碗白白嫩嫩的像玉一般剔透的豆腐,眼睛亮亮的,舌頭輕輕地舔著唇邊,悄悄地吞著口水。
久違的糖水哦,還是在二十一世紀時和那輝一同去吃過的,大學附近有條巷子,裡面有家糖水店,買奶茶,果粒粥,芝麻糊之類的小吃,她的最愛就是杏仁豆腐,輕輕窯一口,慢慢放進口中,一滑,一股香甜就直入腹部,閉上眼,那種感覺真的好幸福,刑輝一直笑說想收買她一碗杏仁豆腐就可以了,還建議她嫁給做豆腐的,她說好啊,可惜店中做杏仁豆腐的是位年紀很大的阿姨,她肯嫁,人家一定不敢要。
盛夏時節,行宮終於來了一位客人,四王府的忽必烈王子,天氣很熱又悶,碧兒建議出來吃點清涼的東西,忽必烈就帶她來到了大都城鬧市區的“不歸樓”。這名字起的這麼牛,可想而知裡面的菜式一定不錯,聞香下馬,吃了就不想回家。
不歸樓,果然名副其實,這個季節,樓中吧廳堂全隔成了一個個雅間,裡面放著冰塊,管外面熱的冒煙,一進這樓,清涼撲面,心一下子就靜了,心靜才有心情品嘗美味。
碧兒真的好意外,居然在這裡與她的杏仁豆腐不期而遇,真的太驚喜了,桌上還有幾大盤的馬奶子葡萄,催黃的哈密瓜,切的薄薄的涼拌牛肉,奶茶餅,看上去也很讓人胃口大開,“小王子,你是怎麼知道這裡的 ?我在那王府中天天不是參茶就是這個補湯,吃的我很想喊救命,你早該來英雄救美的。”她特地把秀珠和君南,還有那跟著的幾個侍衛支開了,今天,她要好好低和忽必烈享受一個溫馨的二人世界,嘿嘿,有一陣不見了,元世祖又像竄高了不少哦!
忽必烈聳聳肩,不太好意思低瞟了眼碧兒隆起的腹部,“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姐姐住在行宮,行宮不是君府,我不可以想去就去,今天是特地向父皇請示過才過來的。”
“你父王心情好嗎?”蒙古大軍攻破汴京,一舉收復大遼,從此,大遼這個國家就成為過去了。聽說耶律皇族都以殲滅,也不知青羽姐姐怎麼樣了?
“姐姐,你真的快做娘親了嗎?”忽必烈突地轉開話題。
碧兒眨眨眼,拿起湯匙,美美的吃起杏仁豆腐,吃一口,贊一聲,這小王子,人小鬼大,拖雷沒能的和大遼勾搭上,失去了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心情一定不慡,小王子不說,它就不問了,“我看著不像以為準媽媽嗎?”碧兒特地挺挺肚子,“還有四個月,他就該處生了。噢,也不知張什麼樣,有時會擔心他長得像毛猴子,那樣我就一腳把他踢得遠遠的。”
忽必烈忍俊不禁低笑了,夾了塊牛肉細細嚼著,“和姐姐一起生活,整天都會合不攏嘴的。”
“那你搬來和我同住,王府那麼大,我一個人住很無聊的,那些個侍衛只會繃著臉,看我想看個囚犯,一點自由都沒有,”碧兒不滿低嘀咕著,耶律楚材說到做到,果然加強了行宮的侍衛,現在,離她不出一丈內,一定不會少於二十個侍衛在看著她,窩闊台一陣像是很忙,天天過來做一會,就早早回宮了。
“姐姐你想出來不會有人攔著的。”
“我出來找誰玩呢?”碧兒厥下嘴,“小王子,你不知我現在的處境嗎?那位堡主休了我,我娘家不認我,唯一的朋友韓江流也不知有沒有從洛陽回來,哦,還有你這個小朋友,像要和我劃清界限,也不來找我。以前還嚷著要我做老師,現在呢,哼,我是四面楚歌,孤獨無依啊,”她還配合地把臉擠作一團,做了個苦相。
忽必烈把奶茶餅,和牛肉往碧兒面前推了推,咬唇忍著笑,“姐姐,我永遠都不會和你劃清界限的。”他從兄長蒙哥的口中聽說了姐姐的事,具體的他搞不清楚什麼狀況,但一定不會像姐姐講的這麼慘,大汗對姐姐是疼愛備至,為此還和父皇翻了臉,那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
有姐姐的地方,就會有意外,他知道。
“任何人,任何事都不會改變嗎?”碧兒大眼炯炯低盯著她。
忽必烈慎重低點點頭。
“小王子,成大事情,總是要受的一番苦中苦,經歷別人想像不出的磨難,割捨許多常人的快樂,才能站的更高更久,”一碗杏仁豆腐很快見底,碧兒開始轉戰奶茶餅和水汁甚多的馬奶子葡萄。
“姐姐,你一定會收我做學生的對不對?也不會因為什麼人什麼事而有所改變?”清澈的眼鏡定定低迎視碧兒愕然的視線。
這小王子絕對絕對的早慧。,
“去,去,這不歸樓不是僧人來的地方,快走,不要擋著大門,影像我們做生意。”廳堂外忽然傳來一陣喧囂,樓中的跑堂像是在斥責誰。
兩人好奇的看過去,只見一個高大體壯的僧人身著寬大的僧袍滿頭大汗的站在門廊外,憨厚一笑,向跑堂拱拱手,“小僧熱的快喘不過氣來,只想藉此涼快一會,不會影響老闆做生意的。”
跑堂的一瞪眼,“這樓中的涼氣不是免費的,你有銀子就呆著,沒銀子就滾,出家人不是清心塞欲嗎?心靜自然涼,你熱成這樣,難不成你是個假僧人?”
從雅間跑出來看熱鬧的幾個客人全樂了。
和尚臉一紅,“想我劉秉鍾飽讀詩書,也是當今少有奇才,不幸生長在這混亂時代,學無所用才不得不做了和尚,和尚也是娘親所生,不是石頭fèng中蹦出,自然也知冷怕熱,只不過心比別人乾淨些,不會用狗眼看人罷了。”
“你這和尚嘴巴到挺快的。”跑堂的揚起手。
碧兒突地抬起頭,劉秉鍾,姚柩,這事忽必烈非常賞識的兩位漢儒,對忽必烈登帝,建立元朝有著推波助瀾的大用,這是天意,早一刻晚一刻都不會遇上,歷史是沒有任何人可以改變的。“小王子,快去把這位僧人領進別的雅間喝茶吃點心,態度要非常謙恭,真誠。向他請教治國之道,不必隱瞞自己的身份,不要訝異,你一會就知道這是為什麼的,聽姐姐的,快去。”她推了忽必烈一把,指指廳堂外以扭打成一團的兩人。
忽必烈愣了愣,半信半疑低走出雅間。
碧兒聽到外面的吵鬧靜了下來,抿嘴一笑,捏著一顆顆葡萄,自在的吃著。
一盤葡萄見底,奶茶餅也差不多消滅乾淨,忽必烈走了進來,亮眼睛亮,小臉漲的通紅,“姐姐,你怎知他懂治國之道,我簡直都聽得入迷了,一時如茅塞頓開,勝讀十年聖賢。”
“你怎麼安排他的?”碧兒手托著腮,俏皮的擠擠眼。
“我給他安排了個住處,想請父王為他安排個職務……”
“他拒絕了,說僧人不便從政,但他推薦了一位濟世之才,說勝似和尚數倍,那人叫姚柩。”
“姐姐……”忽必烈失聲驚呼,緊緊低握住碧兒的手臂。
“小王子,他們兩個日後都會成為你人生路上頂好的兩個老師,姐姐其實不懂治國之道只不過多讀了幾年書,他們才是你真正的老師,要尊重他們,珍惜他們,小王子,我們以前講過,馬上得天下,卻不可馬上治天下,想穩固江山,只能重用漢儒。”
“姐姐。”忽必烈緊張的都好像不會呼吸了,他現在絕對相信碧兒有未卜先知的超能力,而且很準,“真的有那麼一天,我會……”
“你會成為名揚千古的一代帝王,開心嗎?”碧兒疼愛低颳了下他的鼻子。
“姐姐,可是現在明明是大汗在位,還有貴由太子,即使有那麼一天,我……還有兄長……”忽必烈腦中一片空白,兩眼瞪得溜圓。
“別那麼性急,你還沒有長大,你還沒成熟,還要好好學習,等到了那一天,江山就是你的,在這之前,低調,一心一意做自己的事,ok?”
“呃?”忽必烈呆愣著,“姐姐,那你是不是不要我了?”現在有了兩個老師,姐姐就可以找機會疏遠他了,想到這裡,忽必烈有些發慌。
“姐姐要生孩子,還要想辦法回家,忙著呢,你有空就來行宮和姐姐聊天就好了,小孩子家別學別人玩心機,單純點好,你父王是你父王,你是你,記住哦,小王子,我們商量個事,”碧兒輕輕地執起他的雙手,“姐姐的寶寶出生後,可不可以請你多關照他,不是要讓他做官,而是盡力給他一個舒適的環境,讓他自由,快快樂樂的生活,不要束縛他,也不要把他扯進什麼是非之中,你要像一個兄長,真心地關愛他,指點他,保護他,可以嗎?”
這話怎麼聽的心酸酸的,忽必烈重重點了下頭,“我會疼寶寶像姐姐疼愛我這樣。”
很多年很多年之後,忽必烈坐在中都的皇宮中,白髮蒼蒼,想起那一日的情景,仍是唏噓不已。
“嗯,謝謝小王子了,姐姐今天吃的很飽,我們下次還來這。”泵拍拍肚子,笑著說。
“姐姐,這世上有沒有你無法預知的事呢?”忽必烈好奇地問道。
碧兒彎起嘴角,大眼俯望著街市,“當然有啊,比如……”眼前這一幕。
幾輛馬車緩緩停在不歸樓前,輕紗做的車簾一掀,君問天瀟灑地跳下車來,俊美的面容如往昔一般邪魅,細長的雙眸稍有些疲倦,卻更添一份慵懶的性感,珠色絲袍不沾一絲塵埃,發黑如墨,薄唇輕抿,白玉般修長的手指溫柔地掀開另一輛馬車的車簾,王夫人搭著他的手臂跨下馬車,緊跟著下來的是一位膚白若雪,身形窈窕,嬌媚俏麗的女子,那是朱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