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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攏緊身上的風褸,幽幽地看著遠方,聽說那是大都的方向,不自覺,兩行淚悄悄地滑下臉頰。

    五,提親

    舒園已經很久沒來尊貴的客人了,廳堂里是纖塵不染,桌椅和幾件小古董擺設擦拭得鋥亮,舒夫人特地拿出上好官窯出土的餐盤,讓沈媽做了些點心,又在外面買了點時新的乾果,放在餐盤中,顏色各異的擺在桌上,茶按蒙古人和漢人的習俗,準備了磚茶和綠茶兩種。她和舒富貴還特意換了件半新的棉袍,其實為了慎重,應該穿件簇新的,可是哪有呢?

    舒夫人怕碧兒闖禍,驚了貴客,特地叮囑碧兒好好地呆在房中,不准邁出一步,碧兒站在廂房前,直點頭,說她幫緋兒打扮,讓娘親不要去緋兒房中了。舒夫人現在看碧兒,真是越看越歡喜。窩心地拍拍碧兒的手,喜滋滋的去前面等客了。

    緋兒半躺在床上,眼刀一把把she向碧兒。碧兒也不看她,自顧地脫下身上的夾袍,換上原先那件舊舊的皂色棉裙,神情倦倦的。

    兩個人各坐一邊,各是一懷心思。

    君問天是騎馬來的,高大的紅色駿馬,健壯雄偉,他穿了件珠色的錦衫,外面披著駝色斗蓬,後面跟了四個家僕,提籃拎盒,裝滿了各色名貴禮品,看著令人目眩。

    商會會長劉爺是個胖胖的老頭,很溫和,見人就是一臉的笑。

    舒富貴和舒夫人熱情地迎上前,謙恭地把貴客讓進客廳,沈媽帶了四個家僕去偏房喝茶吃點心。

    君問天進屋前,看了看四周,嘴角浮出一絲嘲諷的笑意。

    “說起來是近鄰,但因為雜事太多,一直沒來拜訪舒員外,是我的不敬,請見諒。”主客稍品了一口茶,君問天抬手,淡淡地說。

    舒富貴一張瘦臉擠了半天,都堆不出笑來,頰骨抽搐著,“哪裡的話,君堡主是忙人,這些小事不必放在心上。聽說朝庭又向君堡主訂購了十萬件兵器的鐵石,君堡主又得忙了。”

    “嗯,是得操心些。兵器不比別的,鐵塊的質量不可怠慢。”

    “君堡主和拖雷小王子是好友,質量高點、次點,他不會在意的。”舒富貴諂媚地笑著說。旁邊的舒夫人推了他一下,遞過一個讓他閉嘴的眼神。他一怔,察覺說錯話了,臉瞬地漲得通紅。

    君問天冷冷地一笑,“做生意,是要靠朋友,但關健還是靠物品的質量,靠商家的作用。朋友幫你,你不能害他吧。呵,小王子是我的好友,如果兵器質量太差,上了戰場,一露餡,大汗知道了,怪罪下來,豈不是連累了小王子,我這銀子賺得也不心安呀!是不是,舒員外?”

    “是,是!”舒富貴羞出了一頭的汗,忙不迭地點頭。

    氣氛難堪地沉默下來,好一會,舒富貴才鼓起勇氣抬起頭,“君堡主,你今天來寒舍說希望我們兩家有進一步的交往,是什麼意思?”

    君問天撣撣袍袖,看向劉爺。

    劉爺撫撫鬍鬚,樂呵呵地笑著:“這還不明顯嗎,舒員外,君堡主是想和貴府的千金結為秦晉之好。”

    “劉爺指的是……提親?”舒富貴吃力地問。

    “當然了,一直聽聞貴府千金賢淑大方、嬌麗可人,君堡主愛慕已久,今天特地讓老朽來保個媒,討兩家的喜酒喝喝。舒員外,你沒有意見吧?”

    舒富貴臉上露出明顯的喜悅之情,和夫人驚喜地對視一眼,轉過頭,“這真是太好了,小女高攀了,我全心全意同意並支持這件婚事。我家緋兒可是飛天鎮上最美麗的女子,女紅又好,又會持家,我讓她出來拜見下君堡主。沈媽!”他站起身,對外喊道。

    “舒員外!”君問天微閉下眼,輕輕地說,“事實上,我心儀的是舒二小姐------碧兒。”

    舒富貴和夫人的臉不聽使喚的痙攣著,肩突地耷拉下來。“碧兒,君堡主,你弄錯了吧!緋兒才是那個漂亮可愛的……”

    “對呀,碧兒是老二,怎麼的,也該是姐姐先嫁。”舒夫人說。

    君問天細細地端祥著手中的茶杯,慢慢地說,“我想我沒弄錯,我的拜帖可能有點疏忽,沒寫清楚我究竟打算向你哪一個女兒提親。實際上,是碧兒小姐。”

    舒富貴喘著氣,不敢置信地看著君問天,“那個,那個,碧兒……她很會闖禍……也不會女紅,我怕她高攀不上君堡主,還是緋兒吧!”

    “我喜歡象一張白紙的女子,什麼都不會,才能好好調教。”君問天勾起一縷詭異的笑,“舒員外,請你讓二小姐進來吧!”

    舒富貴呆愕住了,與夫人面面相覷,不知說什麼好,腳象灌了鉛。

    舒夫人急得直搓手,緋兒嫁進飛天堡,碧兒嫁到四海錢莊,這……都定好,怎麼能亂呢?“君堡主,要不讓緋兒和碧兒一起進來,你再決定向哪位提親?”她想了個折衷的法子。

    君問天俊美的面容一冷,神情有些不耐煩,“我想我已經說得夠清楚了,如果舒員外不同意這件婚事,我會很諒解的,畢竟只是填房,二小姐可能不太情願。如果是這樣,君某就告辭了。”

    舒員外呆住了,慌忙搖手,“不,不,君堡主你誤會了。碧兒怎麼敢嫌棄是填房呢,能嫁進飛天堡,是她天大的福氣,我們只是怕辱沒了君堡主。”

    君問天有點火大了,有這樣說自己女兒的父親嗎?他揚起眉,“舒員外,碧兒小姐她現在有空嗎?”

    “有,有,我這就讓沈媽把她喊來。”舒夫人絕望地看看丈夫,沮喪地走出客廳。

    齊爺只是做的現成媒,他看看舒富貴,又看看君問天,覺得今天這親提得有趣,想娶的和想嫁的不是同一個女子,好玩嘍!

    舒富貴訕訕地笑著,請君問天用些茶點,君問天漠然地閉了閉眼,手輕叩著桌面。門外光線一暗,碧兒跟在舒夫人身後走了進來。

    早晨剛見過,君問天對她已是印象深刻,但此時四目相對,君問天還是有點驚住了,她從哪裡找來的這件舊裙,整個人慵腫不堪,就連頭髮也象刻意打亂了,好象刻意地在扮丑、扮老,不說是舒家二小姐,別人還以為是哪裡來的個燒火丫頭呢!

    舒富貴看不下去,氣惱地別過頭。齊爺掩飾不住心中的訝異,一直看著君問天,懷疑他是不是搞錯了人。

    君問天嘴角隱隱掠過一絲玩味的笑。

    “呵呵,我讓碧兒換件衣衫,這丫頭說人還是本色自然,自然就是最美的。“舒夫人過意不去的瞟瞟碧兒身上的衣衫,很難為情地說。

    “我喜歡這種說法。”君問天笑著對碧兒眨了下眼。

    碧兒淡然地向他和劉爺行了個禮,神情黯然、失落,眼中沒一絲羞澀和驚喜,這讓君問天稍稍有點不悅。

    “碧兒小姐象是不歡迎我來?”他僵硬地說。

    “不,我以十二份的熱忱感謝君堡主的到來。”碧兒落落大方的回答,意味深長。

    “是嗎?既然是這樣,為了不讓你失望,我以後可以常常來看你了?”

    碧兒一怔,“歡迎之至。”她低下眼帘,顫抖的睫毛暴露了她心中的無奈。

    “好了,碧兒,你先回屋,爹地還有事和君堡主談。”舒富貴揮手,看都不看碧兒一眼。

    碧兒向眾人行了個萬福,走了出去,君問天看到她的背影,眼微微地眯起。

    “舒員外,婚事放在年底,至現在還有二個月,可以嗎?”君問天直接了當地問。

    “嗯!”舒富貴已經沒了什麼興奮勁,君問天要娶碧兒,對他象是一個打擊似的。

    “那當初的陪嫁,舒員外還兌現嗎?”君問天狡猾地問,“呵,當然,我也會對你和舒夫人的下關輩子盡職。”

    舒富貴輕輕點頭,“當然兌現。”

    “好,過兩天我會讓趙管家來辦理過戶手續。哦,如果舒員外不介意,在婚前,我想和舒二小姐相處相處,先彼此熟悉一下飛天堡的環境。婚後是新年,我們要在大都里住幾月的。”

    舒夫人張了張嘴,想說不太方便,可看到君問天不容拒絕的眼神,又咽了下去。

    “隨君堡主的便吧!碧兒那丫頭麻雀變鳳凰,飛上高枝嘍。”舒富貴嘀嘀咕咕地說。反正馬上都嫁了,也沒什麼顧忌的,唉,就是想不通,君堡主的眼光怎麼和常人不同呢?

    君問天輕蔑地一笑,起身告辭,臨走之前,對著碧兒的廂房,深深地看了一眼。

    六,桃色陷阱(上)

    臥床七八天後,緋兒終於下床了,這期間幸好有碧兒和沈媽周旋著,舒夫人才沒有發覺,不過,舒夫人被另一種愁緒完全占住了心神,憂得她竟然消瘦了一圈。

    “老爺,你說碧兒嫁到飛天堡,哪裡會做個夫人呀?這些年,我什麼都沒教她,女兒家該會的她一樣都不精。”她憂心仲仲地對舒富貴說。

    舒富貴沒好氣地一甩袖,“你問我我問誰去?那個君堡主就象是瞎了眼,唉,他真的該見見緋兒的。”事情過去一些天了,他仍不能忘懷。

    “現在說有什麼用呢?婚期都定了。不過再想想碧兒都能嫁這麼好,緋兒一定差不到哪裡去,不知道韓少爺會不會中意緋兒?”舒夫人悄悄盤算著。

    舒富貴臉皺成一團,沒有作答。他也這樣想過,可是不知怎的,他有種預感,緋兒這丫頭象時運不濟,不然煮熟的鴨子怎麼都飛了呢?

    緋兒閉上眼,仰起臉,深深地呼吸著清冷的空氣,任冬日的暖陽灑在身上,她的心情可以說是還不錯的,神不知鬼不覺的墜了胎,又巧秒地讓碧兒替她應下了婚事,她終於可以一身輕鬆的等著心中的那個人凱旋歸來了。

    當他得知她為他放棄了什麼、又吃了這麼多的苦,一定會比從前更愛她的。想到這裡,緋兒腦中浮出一張英武的面容,嘴角不知覺綻開了一絲嬌媚的笑意。

    “舒夫人,小的是飛天堡的家僕,奉堡主之命,特地來接二小姐到堡里做客。”

    緋兒聽到大門內傳來幾聲馬啼聲,扭頭一看,一輛華麗典雅的馬車緩緩停在舒園外,兩個衣著光鮮的男子和一個侍女跳下車,對著舒夫人恭敬地行禮。

    她的好心情象被一陣風吹走似的,蕩然無痕。馬車上的鑲金飾銀,象一根刺,狠狠扎在緋兒的心口,泛著莫名的痛。一種屬於女子本能的妒忌從心底泛上,她撇撇嘴,轉身往碧兒的廂房走去。

    碧兒白著一張臉,頭髮隨意紮成一束放在身後,穿著舒夫人一件半舊的青色棉袍改成的棉裙,倚在門邊,半面身子在陽光里,半面在屋內,表情也象是一明一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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