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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從不選擇,我定好了目標,就筆直地走下去,你註定只能做君問天的娘子。”他自信滿滿地一笑。

    “知道你厲害,幫你說,上窮碧落下黃泉,我都逃不掉,乾脆在臉上刻個你名字的所有式吧!”她白了他一眼,圈住他的脖子,“老公,那我們回不回飛天堡呢?”

    君問天撫摸著豐潤的臉頰,“等你生下孩子後,我們就回飛天堡,你現在不宜長途跋涉。”

    永遠的天堂

    蒙古冷得早,十一月剛過不久,在幾場狂風颳過之後,突然就天寒地凍,滴水成冰,烏雲翻滾,大雪紛飛。雪片大如羽毛般,落在糙原上,落在帳篷頂上,帳篷恰似一個個大白饅頭。雪往之後,銀裝素裹,倒也十分好看。

    君府園中的幾株臘梅也恰在這時分開了,清冷的空氣中飄蕩著縷縷梅香,讓人覺得連骨子裡都變得清雅起來。

    這天剛入夜,前一刻還在花廳里和少爺、老夫人有說有笑的少奶奶林妹妹突然抱著肚子,疼得直不起腰來,君府中“嘩”地就開了鍋,傭僕們腳下猶如就裝了滑輪一般,各奔自己的工作地點。這個情景在華大夫宣告預產期前一個月,少爺就在府中演練過。雖說少奶奶的預產期提前了兩天,但君府上上下下忙而不亂。產房是早就準備好了,林妹妹陣痛一加速,熱水、藥汁、紗布,華大夫的藥箱和華大夫本人、穩婆二個就早早在產房中候著了。君問天不避嫌、不顧王夫人說什麼男人不宜進產房這類的話,堅持陪在林妹妹身邊。侍候娘子喝助產湯、拭汗,握著娘子的手,溫柔地注視著她,柔聲給她加油,雖說他內心其實已緊張得不成個樣,內衫被冷汗濕了一次又一次,但臉上絕對是一派平靜。

    有生仕林、詩霖的經驗在前,又有老公陪在身邊,又在自己府中,林妹妹疼得臉脫了色,但情緒還不錯,時不時還向君問天笑一下。這一次,腹中的小娃娃也很乖,沒折騰娘親太久,在一個時辰的疼痛後,高貴優雅地從娘親的腹中出來了,是一個壯實漂亮的小男生。

    華大夫驚喜萬分,說很少見到第一胎生得這麼順利的產婦,胎兒的塊頭可是不小,君府廚子的補湯沒有白煮,小公子居然有雙下巴,下臉白淨淨的,有著其父的面容,可卻是其母的神情,眼睛剛剛睜開不久,就扯開小嘴巴笑得皮皮的。

    穩婆給孩子洗好澡,笑吟吟地抱給君問天。君府外面這時早已爆竹想翻了天,笑語隔看幾層門都聽得見。君問天顫巍巍地接過孩子,這次妹妹分娩,他終於沒有失責。

    “妹妹,看,我們的孩子。”他噙淚吻了吻一臉疲累的娘子,頭挨著頭,一同看著襁褓中的小嬰兒,嬰兒漆黑的眼珠溜溜轉個不停。

    “老公,我沒有騙你吧,我生孩子很厲害的,可惜這次沒有生兩個,下次我們再努力。”產婦精力不錯,還要力氣說笑。

    君問天寵溺地把孩子遞到她懷中,“那些以後再說吧,現在養好身子最重要。”小闖禍精再厲害,從懷孕到分娩,還是很辛苦,他不貪心,飛天堡現在有了繼承人就足夠了,他不想她再生,以後大把大把的時光,留給他就好,一輩子不是無限的歲月,他要珍惜她一起的每一天。

    “給孩子起個名字吧!”別的地方,她自信比娘子成熟、出眾,但這文才還是娘子行,讀了那麼多年的書,比狀元還狀元呢,像仕林、詩霖的名,多好聽啊!

    林妹妹撐坐起身子,額頭還濕濕的,疼愛地看著懷裡的小男生,沉吟了下,“老公,叫慕白可好,君慕白,白是爸爸名字里的一個字,慕白,也算作一份思念和敬慕。”

    “君慕白!好!”君問天俊容綻開滿天的陽光,“又儒雅又斯文,還又透著股高貴,很配飛天堡未來繼承人的身份。”

    君慕白在娘親的懷中彎起小嘴,也樂了。

    林妹妹做滿兩個月子後,已是早春二月,糙原上的積雪還沒融盡,君問天決定正式遷入飛天堡,以後,飛天堡是真正的家,君府只是大都中的一個產業。王夫人思索再三,捨不得小慕白,同意一同搬回飛天堡。

    車隊在糙原上緩緩穿行,林妹妹倚在君問天的懷中,看著正在悄然泛綠的糙原、遠處默默解凍的湖泊,想起第一次隨君問天來大都時的情景,兩人在車中同看一本《花間集》,翻到一首艷詩,自己羞得臉紅心跳,他玩味地和她打趣,那時他們一點也沒心儀,可以說是敵對,可當她無意睡去時,醒來後卻被他緊緊擁在懷中,甚至坐麻了他的腿。誰會想到這個男子真的成了她一輩子深愛著的老公呢?

    世上沒有從一開始就篤定的愛情,愛情需要慢慢地磨,磨到光滑,就成了永遠,也需要一點點信心,一點點勇敢,一點點運氣和很多很多努力,彼此的努力。

    “老公,知道嗎?我真的好愛好愛你!”林妹妹環住君問天的脖子,仰起頭,迎上一吻,涼涼的唇很快被一團火熱裹住。

    從此以後,在這個蒙古的動亂時代,沒有幾人知道她來自遙遠的一千年前,也沒幾人知道她的芳名叫妹妹,人們只知道她是飛天堡的堡主夫人,叫君林氏,她的主要工作就是愛眼前這個俊美男人,在他的寵溺下,理直氣壯做一個米蟲,這樣看上去好像很沒自我,但那又如何呢?

    這世上能有多少女子能像她這般,嫁給自己深愛著的同時也深愛著自己的那個男子呢?

    她掀開窗簾,看到遠處,紅松翻滾,在紅松的旁邊,春意沒濃,可卻已是綠樹縈繞,在樹木之間聳立著一幢幢紅瓦白牆的樓閣,不是雕樑畫棟、而是高雅柔和的歐式風格,在陽光上,暖得令人驚喜。

    “老公,那時……”她扭頭,激動地看向君問天。

    “妹妹,那就是我為你建的天堂。”俊眸溢滿笑意,修長的手指插進他的發間,“這只是開始,我對你的每一個承諾,以後我會慢慢的一點點兌現。”

    “包括下輩子、下下輩子……都愛我嗎?”她俏皮地笑著,卻不小心笑出了一滴淚。

    “對,下輩子、下下輩子、下下下輩子……”俊美的面容動情地抽搐著,深情款款吻去那滴晶瑩的淚珠。

    馬車直直地往那座陽光下的城堡駛去,那座像天堂一般的城堡。

    飛天堡做的第一樁大事,就是君家小姐君詩霖嫁給四王府的小王子忽必烈,而忽必烈乃是蒙古第一俊傑,這婚禮怎能不舉世矚目,就連大汗窩闊台也特地讓人送來了賀禮。而很多年沒有回娘家的君青羽,也攜夫婿和孩子一同回來了,那一天,真的是有太多的喜,也有太多的淚。

    看著詩霖穿著小小的嫁衣,由忽必烈抱著上了花轎,林妹妹哭了,她破了歷史記錄,二十五歲就做了人家的丈母娘。她的小女兒呀,歷史上著名的七歲皇后、煮弦皇后、環保皇后、儉約皇后,千古紅顏呀!知道詩霖會得到忽必烈一生的珍愛,生下的孩子也會倍受重視,詩霖應該說會幸福,可心裡還是不舍啊,畢竟詩霖才七歲,這簡直就像是做人家的童養媳呀!可誰有辦法對付得了那個元世祖呢?

    君問天從身後把她輕輕擁在懷中,“妹妹,沒事,我們還有慕白。”

    哦,說起那個君慕白,簡直就是個頑皮小子,一天不闖禍,就讓人覺得這一天平靜得有點異常。在娘親和爹爹的親自督導下,幸好從沒闖過大禍,也早早地顯露出經商的天賦,這最讓君問天自豪了。這個壞小子大了以後成為一代詭商,這詭可不是個貶義詞,而是指他精明得神出鬼沒,沒人能猜測出他真正的用意,哦哦,那是另一個故事了,這裡跳過。

    一年之後,韓江流攜陸可兒與二公子來飛天堡遊玩,看著陸可兒又微微隆起的小腹,默默凝視著韓江流的那一臉嬌柔,林妹妹欣慰地笑了。

    陪你到老的人,也許不是你的刻骨銘心,但幸福沒有固定的定義,只要快樂就好!

    又過了兩年,奧都拉從大都過來,說窩闊台在一天夜裡睡去,然後沒有再醒來,那是公元1214年。

    君問天遵守諾言,把奧都拉秘密地送回了西域。

    在乃馬真皇后的周旋下,太子貴由登上了汗位。

    拖累家系與窩闊台家系,汗位之爭再次拉開序幕。

    不久,乃馬真皇后病了,應該不久就會累死。飛天堡的一個傭僕去西夏辦事,在一個集市上遇到一個白鬍子老頭,聽說他來自飛天堡,問起堡主和堡主夫人過得可好,傭僕說不錯,白鬍子老頭笑了,說緣分天註定,然後翩然遠去。

    這些有的沒的,發生的地點離飛天堡那麼遠,對飛天堡中的日子一點影響都沒有,君問天忙生意,林妹妹忙教子,不知怎麼,以後,她真的沒有懷孕。

    以後的日子其實沒有多少精彩,夫妻相處,很平凡,並不是時時的風花雪月,偶爾爭吵,偶爾也會為一些意見不同磕磕碰碰,但幸福的味道沒有變。

    她生氣的時候會罵他吸血鬼,他寵溺時,仍然喊她我的小闖禍精,明明都是一把年紀的人呀!

    又過去許多許多年,糙原中心的湖泊旁邊,思碧亭旁邊,一個白髮的捲髮女子安坐著。傍晚,夕陽灑落在湖面上,波光粼粼。湖邊的樹木中,一座新墳,方方正正,四周載滿了松柏。

    捲髮女子久久地注視著墓碑,光潔的大理石石碑上刻著名字、生卒與立碑日期,有些不同的是,墓碑的另一邊,還刻著另一個名字,兩個名字緊緊相依著,不離不棄。上面寫著“夫:君問天,妻:林妹妹……”

    落日西沉,她仍看得出神。

    一個俊美的中年男子站在她身後,輕聲喊了聲,“娘親……”

    她含笑抬頭,“哦,慕白來了呀!”

    “你又在想爹爹嗎?”君慕白溫和地替她別好散落在額前的捲髮。

    “嗯,我怕他性子急,久等我不來,所以過來和他說說話。”

    君慕白看到娘親的膝上放著一張紙箋,上面寫得密密的,“娘親,那是什麼……”

    “哦,給我爸爸、媽媽寫的一封信,也就是你的外公、外婆呀,你的大哥世林就和他們在一起了。好了,慕白,我們回去吧!”她把手放進君慕白的掌心裡,留戀地看了眼新墳。

    清風在林中穿梭,晚霞從湖面經過,這樣一個Bbs .j OoY O O。n ET 黃昏,萬物安寧而幽靜。

    她緩緩閉上眼,像是睡著了。

    很久很久以前,一個秋日的早晨,一個捲髮的年輕小女子昂起頭敲開飛天堡的大門,高聲說道:“君堡主,你娶我為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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