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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妹妹明白了,她不算是個正常人,她沒資格矯情、沒理由裝清高。

    反正不是第一次屈從命運的安排,咬咬牙,她光榮加入狗仔隊。

    報社一位老娛記帶了她跑了一個月,她學會了在什麼角度可以把明星拍美、在哪個角度可以偷拍到走光的刺激,學會如何旁敲側擊地採訪、學會如何裝路人守候在明星出入的餐館……

    老娛記笑說,到底是正規大學畢業的,一點就通。

    林妹妹長嘆,她引以為豪的聰明,竟用在做這些白痴、無賴的事情上。

    一個月後,老娛記放羊吃糙。林妹妹正式開始獨擋一面。

    北京今天下了場罕見的雪,整個城市籠罩在大雪之中。林妹妹仰望天空,潔白的雪花漫無邊際地從無聲透明的天空飄落,美得無法言說,也冷得無法言說。

    天漸漸黑了,林妹妹呵下凍紅的雙手,跺跺發麻的雙腳,再一次扭頭從櫥窗里看看“麗園”餐廳里坐著的楚君威有沒有什麼動靜。

    說起楚君威,有點神秘,他是兩年前,廣告星探從大街上發現的。冷酷俊美的面容,高貴非凡的氣質,不拘言笑,一雙黑眸深邃如海,正是時下少婦美女們為之痴狂的類型。他拍第一支廣告起,就捕獲了全中國少婦們的芳心。

    後來,他接拍電影、電視劇,人氣越集越高,大小獎也拿得手軟,每當他在鏡頭中一出現,粉絲們的尖叫聲天地動容。

    但這樣的一個男人硬是兩年多,都沒鬧過一次緋聞,這真讓人失望。

    娛記們挖空心思地追蹤、跟拍,一次次面對面採訪,最後一個灰溜溜地回來交白稿。

    一提楚君威,娛記皆色變。

    楚君威又開新戲了,媒體蠢蠢欲動,希望他這次能和某某女星擦個火花什麼的。開機儀式上,大大小小的媒體把個容納一千人的大廳擠得水泄不通。

    主編把這艱難而又險巨的任務交給了林妹妹,其實是給新人一個鍛鍊的機會,不包任何希望的。

    林妹妹站在人群中,看著台上那張冷成南極堅冰似的酷臉,心裡直打退堂鼓,這人看上去就不好對付。

    娛記們開始舉始發問,林妹妹趕快打開錄音筆。

    “那位卷頭髮的小姐!”主持人首先指上了她。林妹妹漲紅著臉,嘴巴張了半天,好不容易冒出一句,“楚先生……你高壽?”

    全場轟笑,主持人捂住嘴,忍笑到花枝亂顫,林妹妹羞窘得直想找個地洞鑽進去得了。

    楚君威冷冷地瞟了她一眼,目光轉向主持人。主持人猛地收住笑,讓下一個記者提問。

    林妹妹一句也沒聽清別人的問話,渾渾噩噩出了發布會,沮喪得想重回米蟲行列,心裡直把那個楚君威恨了又恨,有什麼了不起的,回答下會死人啊,幹嗎讓她當眾出醜。

    還好主編大人大量,沒有責備她一句,托人給她找了張劇組通行證,讓她整日追蹤楚君威。

    在劇組耗了半月,她上上下下都混了個臉熟,也陪著笑在楚君威身邊轉了又轉,拍了幾張他的定裝照,其他一無收穫。

    楚君威正眼都不看她,不談採訪了。

    他這次出演一個深情的公司總裁,一生專情早逝的妻子。他的表演幾乎是本色表演,這些劇本差不多都是為他量身定寫,他演起來駕輕就熟,反到和他對戲的女主很辛苦,常常迷失在他的眸光中,忘了接詞。

    林妹妹沒寫到楚君威的緋聞,到寫了幾篇別的辣聞,讓主編大大誇了一番。

    林妹妹的自信一點點又漲回來了。

    今天路過楚君威的化妝間,聽見他和助手說今晚和別人在“麗園”有一個約,她下午就過來守候了,晚飯也沒顧得上吃。她守了三個小時,又餓又冷,也沒看到楚君威和哪個女鬼有約。

    他閒閒地坐在裡面,象是在看劇本,頭抬都不抬。

    “麗園”是家會員制茶餐廳,你不是會員,有錢也吃不到。她現在情願傾其所有進去坐一會,門童一記凌厲的眼刀,她畏縮地縮到角落中。有幾個別家刊物的同行也象在守候,買了只烤山芋在對街分了吃,那香味在冬夜聞起來格外誘人,林妹妹悄悄地咽了口口水。

    包包的手機突然響了。

    是同學邢輝,同樣是讀新聞的,人家進的是《人民日報》報社,整天見的是黨政要人,報導的都是國政要聞。唉,人比人,比死人。

    “幹嗎?”林妹妹有氣無力地問。

    “新工作還適應吧!”邢輝中氣十足。

    “不適應也得適應,你找我有事?”她冷得抓不住手機,想早早結束通話。

    “沒事就不能打電話,呵,出來看電影吧,我有幾張國外大片的首映票。”

    “我沒你的好命,我在等新聞!”

    “你在外面?”

    “對,冰天雪地、茫茫黑夜之中,你要救贖我嗎?”

    “吃飯沒有?”

    “人家不讓進。”林妹妹慘然地回視一眼門童,明明也是中國人,何必狗眼看人低。

    “哪家?”

    “麗園!”

    “十分鐘後見。”邢輝說。

    林妹妹不解地收起手機,邢輝要給她送飯嗎?要求不高,帶塊烤山芋就行了。她不是自己買不到,而是怕一跑開,楚君威就和約會對象消失了,她這幾小時不就白凍了。

    “林妹妹?”餐廳里突然有人喊道。

    三,剪刀手以及糙包男

    接照以往經驗,大街上有人喊“林妹妹”,她向來充耳不聞。

    “林妹妹、林妹妹?”一個穿西裝的男人頭探出門外,又叫了兩聲,“一定是弄錯了,怎麼會有人叫這麼個名?”男人嘀咕著,縮回頭。

    她繼續裝死。

    “林妹妹!”這次是一位從計程車上跳下來的青年男子叫的,林妹妹拍拍凍僵的臉,瞪了他一眼,“別那麼大聲好不好?”

    邢輝挪諭地斜睨著她,“怕你的寶哥哥聽見呀!”

    “你真的叫林妹妹?”西裝男人耳朵真尖,從餐廳里走出來,在寒風中哆嗦著。

    “哦,有什麼事嗎?”林妹妹嘟囔著問,臉微微有點燙。

    “有位客人讓我送兩塊點心給你!”西裝男人怪異地打量了她一下,塞給她一個紙袋。

    “不需要了,我們進去吃。”邢輝推開男人的手臂,他們把林妹妹當什麼人了,乞丐不成?

    “我們進不去呀!”林妹妹低著嗓音,湊近邢輝的耳邊。

    “誰說的!”邢輝倨傲地一笑,牽住她的手,大步走向餐廳。門僮迎上來,邢輝掏出一張卡,晃了晃,門僮忙一臉熱情的笑,打開餐廳的大門。

    西裝男人在門外打了個好響的噴嚏。

    “你何時變得這麼厲害的?”林妹妹小心地跟在邢輝的身後,目光不敢亂轉,餘光不慎瞟到楚君威的身影還有他對面的空座,看來他今晚是被人放鴿子了,她的新聞也沒了。

    “都說不到北京不知官小,不去廣州不知錢少,唉,不來麗園才知自己原來是根糙。”林妹妹感嘆道。

    邢輝從菜單上抬起眼,“還挺押韻的”

    “呵,一般一般,邢輝,你怎麼會是這裡的會員?”暖氣一吹,凍僵的手和腳象活過來了,她隨意四下看看,特意在楚君威的桌邊停留了下,哇,許多女人都在看他,他有什麼不開心的,臉拉著象個吸血鬼似的,陰森森得懾人。如果能打聽到放他鴿子的女人是誰就好了,她也就可以回報社交差,以後不會再被這塊冰凍著了。

    “報社給的。”

    “共產黨真大方。”林妹妹撇撇嘴。

    碗碗碟碟地端上來,色香味俱全。既然是共產黨請客,林妹妹也就不客氣了。

    “你今天在這裡等誰的新聞?”邢輝算是林妹妹為數不多的好友之一,知道她現在的光榮使命。

    “剪刀手。”林妹妹口齒不清地說,嘴巴里塞得太滿了。

    “呃?”

    好不容易把口中的食物咽下肚,林妹妹猛喝了兩口茶,“你不知道剪刀手是誰嗎?就是剪獲天下群芳柔心的那個人。”

    “為什麼不叫快刀手呢?”邢輝笑出了聲,側目看了眼楚君威,真是很有型的男人。

    楚君威察覺他的視線,抬頭she來一記寒光,邢輝打了個冷戰。

    “那個太血腥氣,他還有一個號,叫糙包男。”林妹妹低壓著嗓音說。

    “什麼?”

    “你知道,?他大概高中都沒畢業,幸好有一張賺錢的臉,不做明星就得去做牛郎了,唉,反正不會餓死,這種男人不叫糙包男嗎?”

    “妹妹,你和他有仇吧!”

    “沒有血恨深仇,只是一點小成見,我發誓不挖出他的緋聞,絕不回報社。我就不信他是柳下惠,要不然他是GAY?”

    “啪!”邢輝拍了她手背一下,恨鐵不成鋼,“你懂得可真不少。不要做娛記了,再這樣下去,你指不定會變成什麼樣。我去向主編推薦一下,讓他試用你幾月,你好好把握住機會,就可以進來了。報社裡現在差人。”

    林妹妹眼亮了下,戰地女記者的星光在眼前閃爍著。

    楚君威忽然站起了身,邊打手機邊走出餐廳。

    “邢輝,我去去就來!”這也是個機會,要走也得寫篇重量級的辣聞再走,林妹妹急忙追出餐廳。

    隔著餐廳的玻璃門看到楚君威上了自己的保姆車,車窗半開,露出一位女子俏麗的背影。

    沒等林妹妹舉起相機,保姆車揚長而去,消失在漫天雪花中。

    “楚君威,你是屬兔子的嗎?”林妹妹氣惱得大叫。

    “唉!”邢輝走了出來,“他屬兔子,你屬烏龜,永遠也追不上他的。林妹妹,你真的不適合做娛記,放棄吧!”

    “別人能做我也能做。龜兔賽跑,最後贏得可是烏龜。”

    “那是只懶兔子,這只是嗎,能在娛樂圈混得這麼好而不沾緋聞的,不只是兔子,還是狐狸,他會玩死你的,你怎麼就看不清,傻傻的在雪中、在他眼皮底下、象個要飯的,等新聞等新聞,等他創造新聞給你啊,還真敢說。”邢輝不遺餘力地譏諷道。

    “喂,不要打擊我,你和我雖是同行但不同類,你不懂……哎,好痛!”腦門上被重重敲了一下。

    “你真是誤入歧途,林妹妹,回頭是岸,莫要固執了。”邢輝擋下一輛出租,把她塞進去,“下次你再象這樣,我就不會有憐憫之心了。如果想去我們報社,給我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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