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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真是個複雜的怪物。”她不動聲色地點點頭,“那麼君堡主,現在請你與這個怪物保持距離,為了腹中的孩子著想。”
“你現在已經結實得可以任你的夫君為所欲為了。”他輕笑,俯身吻住她的唇,返回艙挑逗地將舌頭探入她的口中。“妹妹,快二個月了,你該如何彌補我的相思呢……”他的吻移到前耳邊,溫熱的呼吸神在她頸間,全副心思沉醉在她柔美的身子中……
林妹妹被這久違的唇齒相依,弄地意亂情迷,前無力地摟住好頸項。
怎麼彌補呢,如他所有,任他為所欲為了……
愛情的戰爭里,從來沒有真正的贏家,也從來沒有真正的輸家,彼此後退一步,豈止是海闊天空,也簡直是彩虹滿天哦。
54.笛聲何處(三)
君府上空的那最後一塊烏雲終於消去了,真正的晴朗日子終於來到。
一大早,傭僕們就聽到少奶奶的廂房中傳來少爺開心的笑聲和少奶奶綿軟的嬌嗔,若定力不太好,經過的人臉紅紅的,連路都走不好。那些個特地給孕婦喝的湯湯水水,孕婦也沒從前乖乖的接受,必須在親親夫君一再地輕哄下,故作不情不願地喝下,然後還撒嬌地要夫君低下頭聽聽腹中胎兒的心跳,要和胎兒說說話,說是注重胎教。只要是娘子的合理要求,新好老公是一律配合。
太陽剛出來,君問天牽著林妹妹的手在後花園呼吸新鮮空氣,曬曬太陽,順便散散步,華大夫說過,孕婦適當的運動對自然分娩很有幫助。這蒙古,又沒有剖腹產,就是難產你也要得靠自己把孩子生下來,這無疑就增加了生孩子的危險性,聽說頭胎特別不好生,林妹妹知道這利害關係,一點都不敢馬虎,自己還自創了一套助產體操,每到下午都很認真地練習,君問天當然是陪在娘子身邊了,遞遞布巾,切個水果什麼的,幫著按摩按摩。他口中不說,心裡對分娩還是有點心悸的。
無人時,小兩口是卿卿我我、恩恩愛愛,但當著傭僕的面,或在廳中用膳,和王夫人聊天時,林妹妹仍然保持前一陣的大方、端莊,不似進府時那樣語不驚人不罷休,可那對清眸的神采卻不再空洞、無神,而是流光溢彩,顧盼生輝,與君問天一對上時,君問天漆黑的俊眸陡地深如溫柔的海洋,輕輕湧上的波浪,讓在場的任何人都不敢忽視小兩口之間的濃情蜜意。
王夫人很欣慰兒子和媳婦這樣的相愛,不像從前那會挑剔林妹妹禮儀不周到、講話不上規矩,現在人前人後都夸媳婦懂事、能幹、孝順,心理面也真騰了個空,真心地疼林妹妹。林妹妹對王夫人的這份好,報以全心全意的尊重和敬愛,拿她就當方宛青女士一般,只是不敢隨意地頂嘴,呵,媽媽和婆婆還是有一點的區別。
日上三竿時分,君問天進帳房忙生意上的事,林妹妹則進書院,為君詩霖授課。
日子就是這樣有條不紊地往前緩緩流淌著,平靜、溫馨,卻無限美妙。
這天,天氣轉涼,丫鬟給詩霖穿了件袷衣,詩霖在座椅上扯著衣衫,扭動個不停。
“詩霖,身上癢嗎?”林妹妹翻著書頁,瞄了眼女兒,考慮今天要不要和詩霖講講皇宮中妃嬪如雲是怎麼一回事。
詩霖嘟起小嘴,動作有些僵硬的伸出手臂,“娘親,詩霖冷的是身子,手臂又不冷,穿成這樣,手都不太好動,怎麼寫字呀?”
林妹妹笑了,從夏季跳到秋季時,人都不太適應厚衣服,“都讓丫頭給你先穿件馬甲,不要急著穿這麼厚的衣服。”
詩霖好奇地眨眨大眼睛,走到林妹妹面前,“娘親,什麼叫馬甲?”
“就是沒有袖子、沒有領子、很短的夾衫,一般穿在內衣與外衣的中間,緊緊護著心口,這樣又不會受涼,行動又自如,詩霖不知道嗎?”
“娘親,”詩霖突地小臉發光,“那我們可不可以幫烈哥哥做一件厚厚的馬甲呀,他要練武、拿刀、揮劍,衣服不可以穿太多,但站在寒風中,也會冷的。”
好一個知冷知熱的小可人,忽必烈怎能不深愛她?林妹妹莞爾一笑,笑意還沒散開,她一怔,驀地想起蒙古歷史上,察必皇后是個小小的發明家,把舊的絲弦收集起來,在熱鍋上煮沸,然後成絲,再織成絲綢,察必還發明了馬甲、帽檐……馬甲?
“娘親,你幹嘛眼睛瞪那麼大?”詩霖被娘請的眼神嚇住了。
林妹妹放聲大笑,哈哈,原來如此呀!歷史居然是這麼的有趣,一切都有定數,在什麼時候發生什麼樣的事,不會有一點點的偏差。
“娘親覺得這個主意不錯,”林妹妹戲謔地對詩霖擠擠眼,“詩霖,你不覺著你的烈哥哥戴的那帽子光禿禿的,並不能擋什麼風沙?”
“是,”詩霖小臉皺成一團,“烈哥哥的臉一到冬天都會凍的,娘親,你有什麼好法子嗎?”
“有啊!”林妹妹一拍胸膛,她就索性做個幕後英雄,讓她的女兒名揚青史去吧,“娘親最最聰明了,今天咱們不上課,改做手工去。”
君詩霖欣喜地把小手塞進娘親溫暖的掌心,清澈的眼眸中滿是期待。
還沒等詩霖學會做馬甲和帽檐,傍晚時分,君府中突然來了一位貴客,把君總管嚇愣在府門邊,好半天回不了神。
四王妃居然大駕光臨君府。
在蒙古,等級觀念非常嚴重。君問天雖說貴為蒙古首府,但就是一介商賈,與那些個王爺、官員玩得不錯,可向來只有他登門造訪他們的多,他們卻輕易不會回訪,除非有什麼特別的重要的事。
王爺們有特殊一說,好歹與君問天還扯上個交情,這四王妃過來幹嘛呢?忽必烈與詩霖雖情投意合的,但因為年幼,還沒有談論婚嫁,兩家沒什麼深的交情,讓四王妃親自登門呀!
君府中眾人大感意外,而且難以想像的意外。君總管忙不迭地把四王妃請進客廳,一邊讓人趕快通知少爺和少奶奶。
君問天和林妹妹領著君詩霖很快就過來了,君總管已經讓人上了茶,局促不安地陪在一邊。
詩霖在四王府呆了幾年,看到四王妃有點親切,很有禮貌地上前使了個禮,喚聲:“婆婆好!”
四王妃微微點了下頭,用生硬的語氣對詩霖說了聲:“罷了!”
林妹妹秀眉一下子蹙起來,心中有點光火,她可不懂什麼尊貴之分,是人就是平等的,“四王妃,你屈尊光臨君府,有何見教呀?”她不無譏諷地問道。
四王妃掃視了一下廳內,緩緩抬了抬眼,“讓下人們都下去,這事知道的人越少,對你們越好。”
“哦,四王妃倒是很替我們著想。”這個真的是被民間傳為送子娘娘、尊貴與神聖集於一身,生下四個皇帝的女人嗎?林妹妹嚴重懷疑那些是四王府的人自我炒作,她怎麼看這個應該受人尊重的四王妃就不順眼呢,這句句話聽著好刺耳。
四王妃輕蔑地笑笑。
“來人,把小小姐抱去老夫人院中。”君問天是何等的犀利、睿智,一下就嗅出四王妃的來意不善,而這個來意,他猜想一定和詩霖有關,他不要讓小詩霖受到任何傷害。
“察必想留在廳中。”詩霖揚起臉,對爹爹說道。
“詩霖,爹爹、娘親和王妃說大人們的事,詩霖乖,聽話。”君問天疼愛地抱起女兒,送給君總管。差人掩了廳中的門,點起兩排燭火,通明的燭光映著廳中三個人的神情都有點詭異。
“君堡主、夫人,你們心中一定在猜測我來府中的用意,依君堡主那樣的聰明人兒,一定不難猜出的。”四王妃啟口說道。
君問天面無表情地眯了眯眼,“王妃,你高看君某,君某是真不知王妃來君府的動機如何。”他按按一邊焦躁不安的林妹妹,讓她不必心急。
“君堡主,”四王妃的語氣有點憤怒,“你應該明白,小王子年少,不識人心險惡,我可是一把年紀的人,可不是好讓人糊弄的。你們君府家大業大,傭僕成群,卻照顧不了一個小女孩,硬生生交給一個十幾歲的少年撫養。開始我也不在意,反正王府中養的人多了去。現在我才明白,這原來是君堡主的一番用心良苦,讓小王爺與你家小姐日久生情,從而達到坐上小王妃位置的目的。昨兒,小王子對我所,讓我在年前找媒人,到君府提親,要和你家小姐先定個婚。我說好好的詩霖不叫,為什麼要改成察必,原來都是君堡主教唆的好,知道漢人不能嫁蒙古王室,於是把什麼都想周到了。告訴你們,只要我活在這世上一天,這種攀龍附鳳的主意,你們想都別想。”
林妹妹一聽,心中剛剛硬壓下來的一團火騰地久竄上來了,她是既驚詫,又鄙夷,臉漲得通紅,捧著個肚子衝到四王妃面前,君問天拉都拉不住,“若不是看在忽必烈的面子上,我立馬讓人把你掃地出門。以前別人說你聰明,很會教育孩子,今天我才真正看出你還真的不是一般聰明,呵,四王妃,少操心有的沒的,想像力還真豐富,你編故事啊!你最好再活一百年,親眼看到你教育的王子們如何互相殘殺,讓你這位偉大的母親,嘗嘗教育成功的自豪感。我也告訴你,察必那破名,對我們家詩霖是個侮辱,我們不稀罕。不是我們家詩霖配不上你們的忽必烈,是你們忽必烈高攀了我們家詩霖。那個什麼王妃位置,你愛給誰給誰去,我們君府對它沒興趣。但是你最好管好你家小王子,以後他哪條腿跨進我們君府,我砍掉他哪條腿。我知道你今天來的真正用意,是不是心疼詩霖在你們王府的幾年,讓你們耗盡了錢財,行啊,讓你們帳房先生開了據過來,我們君府以十付一,二十付一,也可以商量。一個六歲的孩子還日久生情呢,怕是你們想借我們家詩霖。來敲詐我們才是真的。”
哼,誣衊別人,誰不會。
君問天摸摸鼻子,嘴角不住地抽搐著,他剛剛還一肚子的火氣,現在聽林妹妹這一吼,他忍俊不禁。
四王妃盛氣凌人而來,他相信一定會灰溜溜地落敗而歸。林妹妹好久沒發揮他的驚人之語,今天給了她用武之地。好了,他可以輕鬆作壁上觀,看戲就行,也防著娘子動了胎氣。
“你信口雌黃。”四王妃雍容華貴的面容鐵青得懾人,大口大口地喘氣,“你敢說你們君府就沒一點攀龍附鳳的念頭嗎?”
林妹妹黑白分明的大眼眨了眨,“莫談雌黃,雌白我也是這句話,四王妃,你覺得做王妃威風八面,我可沒這感覺,有一個真心珍愛自己的老公才是最幸福的,那些名利如過眼煙雲,爭得你死我活的,最終還不是一場空。哦,你不要在意我這話,免得誤導你的雄心壯志。不論是從前還是現在,我們君府的人都知道和四王府走得太近,好處沒有,傷害卻是一大堆。你們家忽必烈是帥哥還是俊男,我們有必要巴結嗎?還有你這樣一位婆婆,我捨得把詩霖嫁過去給你欺負嗎?我們君府別的沒有,錢多的是,自有本事把女兒嬌養得比公主還公主,到大了後,有的是一船的青年俊傑來求婚,幹嘛白痴似的攀你那棵風雨飄搖的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