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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瘋了,你都是孩子的媽媽了,怎麼還能和另一個男人接吻?”方宛青“啪”地打了妹妹一下,急得直跺腳,現在全明白楚君威生氣的根源了。
“媽媽,不是那一回事。”事到如今,林妹妹只有和盤托出一切了,“邢輝說老公用一千年換我一輩子,他想要一輩子換我的一天。他想和我一起回到學院,像從前做學生時過一天。我……不忍心拒絕,就去了,他送我回來時,突然拉住我,吻了我一下,好巧被老公看到了。媽媽,那不是愛,只是一個認真的道別。你們知道,我有多愛我老公的。”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林仁兄哼哼。
“我知道有什麼用?”方宛青翻白眼,她的親親小外孫現在想外婆了嗎?
“妹妹,”林書白重重地閉了下眼,“你要知道問天使來自於一千年前的蒙古,他不是二十一世紀的時尚青年,思想前衛、不拘小節,他很傳統,對你他已經一再包容和降低要求了。在古代,妻子應該是足不出戶,就連見其他男人都是低眉斂目,不可直視,而且還要有丫環、傭婦陪在身邊。他體貼你是在二十一世紀長大,不忍束縛你,可是不代表他就能寬容到你和別的男人獨處一天、甚至還擁抱、接吻,有沒有意義他不管,他看到的是活生生的事實。作為男人,作為丈夫,他有權利生氣,沒有責罵你,他已經非常克制了。妹妹,這次是你錯了,我們林家不姑息遷就,你現在就去向問天道歉去。”
林妹妹神情鬱郁的,淚海掛在長睫上,低下頭,兩手互搏,“他……說要取消婚禮,我幹嘛還要去?”
“切!”林仁兄受不了的聳聳肩,“只准女人任性,男人就必須永遠理智嗎?笨蛋,他講的是氣話。”
“他才不說氣話呢!”她很沒自信的說,楚君威永遠都冷靜自製。
“他不信任我,如果我愛的人是邢輝,我怎麼會和他相認?在相認之前,我過得非常痛苦、糾結,每夜都夢到他在蒙古糙原上呼喚我,每次都是哭醒了。不愛他,我怎麼會狠下心離開爸媽和仁兄,陪他去那個落後愚昧的年代?我在這裡是爸媽的掌心寶,到那邊要對付一大家子還有外面的風風雨雨,逼著自己像個無所不能的神似的。這世上哪裡有童話,哪裡有絕對平坦的路,少愛他一點,都會退縮,他……竟然和我說悔婚,悔就悔吧,他做他的大堡主,我做我的小職員。”說著,說著,她觸動了心裡的痛處,抽抽噎噎地又哭了出來,感到自己是滿腹的委屈。
方宛青陪著掉下了淚,心裡想妹妹只提穿越過去的快樂和幸福,沒提辛酸,聽她這口氣,過得也不容易,心中越發的捨不得,“真的不能溝通、融洽,這婚不結也罷了。”她言不由衷地說。
“宛青……”林書白急了,責怪地瞪了妻子一眼,“這什麼時候,你也說這種話?婚一定要結,妹妹也一定要回蒙古。仁兄,把你妹妹送到問天的公寓,然後帶仕林回來,其他的事讓他們兩個人解決。”
“老林,你是鐵石心腸,怎麼把孩子往外推?”方宛青氣不平。
“宛青,”林書白眼一紅,淚水長流,“我就捨得妹妹走嗎?可是強留她在身邊,看著她想著一個今生今世都不會再出現的人痛哭流淚,你會開心嗎?問天和妹妹這份感情,還不夠感天動地?你不為問天打動嗎?從一千年前追過來,他其實根本不知那條路的盡頭有沒有妹妹,可他義無反顧地來了。如果不是呢,他又會掉進哪一個時空,結果是什麼,你想過沒有?”
“別說了,別說了,我投降!”方宛青捂著嘴,推著林仁兄,指指哭得痴痴的妹妹,“送她走!”
林書白起身攬著妻子,拍拍她的肩,嘴唇哆嗦著,再也說不出話來。
林仁兄撫了撫眉頭,把cháo濕的淚意眨了回去,拉起妹妹,開門,下樓,打車。
“和妹夫好好談談,你們過得好,爸媽才能安心。”車上,林仁兄只說了一句話,口氣卻是前所未有的正經。
林妹妹的心其實早軟了,巴巴地想早點見到楚君威。車一停下,她搶先就下了車,直奔電梯,到了二十樓,她不知怎麼的又畏縮地退後一步,不敢敲門。
林仁兄白了她一眼,按住門鈴,不一會,裡面傳出動靜,是君仕林開的門。
“舅舅!”小仕林奶聲奶氣的喊道,張開小手,“我要外婆!”
“嗯嗯,舅舅就是來接你去外婆那兒的。”林仁兄抱起小仕林,朝里探了下頭,看到楚君威平靜地站在房間門口,沒什麼異樣,放了心,“妹夫,我給你送個快遞,你來簽收下。”他扯過一直躲在他身後的妹妹,一用力,扔裡面去了,“呵,任務完成,那我就不打擾了。哦,爸媽讓我提醒兩位,後頭的婚禮請準時出席。”說完,他帶上門,親著君仕林,上了電梯。
“老公……”林妹妹怯怯地輕呼一聲。
楚君威沒有說話。
她有點深受打擊,露出的笑意有點僵,僵了一會,她不太自在地開口:“我能走過去嗎?”她指著他。
他冷淡地轉過身進了房間。
不承認,不否認,就等於是默認,她摸摸臉皮,覺得夠厚,撇下嘴,跟了進去。
楚君威坐在床前的沙發椅上,周身一團冷漠,從林家帶回的行李還沒有打開。
林妹妹一步步蹭到他身邊,蹲下來,戳了戳他,說:“老公,我錯了。可是我要申明,一切絕對不是像你所想的那樣,我純潔無暇的心和身子只屬於我最愛最愛的老公一人,不信,你請驗收。”她仰起臉,主動地吻上他的唇。
俊美的唇冰冰冷冷,沒有一點觸動。
她加重了這個吻,丁香舌野蠻地鑽進他的唇瓣,想強行攻入。
他一偏頭,躲開了她,手跟著一推,她蹲著,本來就重心不穩,一下就跌坐在地。
楚君威愣了,卻沒有伸手去拉。
林妹妹皺眉,拍了拍衣衫,自己爬起來,坐到一邊的床沿上。
“老公,我沒有背叛你。但因為在我們相認之前,我準備和邢輝開始戀愛。現在,你來了,我對邢輝應該有個交待,這是對他的尊重,不是因為情意未盡,而是完整的道別,那只是一個告別的吻,不帶感情的。”她沒有看他,頭低著,喃喃說道。
楚君威冷哼一聲,“似乎我來得不是時候。”
林妹妹訝異地抬起頭,“老公,你還有繼續這樣說嗎?”她都如此低調地來求和了,不夠誠意嗎?
“以前有韓江流、窩闊台,現在是邢輝,再加上我,你喜歡看著許多男人圍著你一人爭風吃醋,那樣很有成就感?”楚君威所有的火氣找到了一個突破口,口不擇言地對著林妹妹噴來。
她一時被燒得焦頭爛額,張口bbS .jOoYO o.NET結舌地傻了一會,頭腦一熱,吼道:“你就很好嗎?又是白蓮、朱敏,還有那個白翩翩,飛天堡里的丫環,花月樓里的姑娘,你染指的還少嗎?如果我告訴我爸媽那樣,他們絕對不會讓我跟你回去的。”
“林妹妹,現在還來得及,你回去說呀,決定權在你手中,我不會綁著你回蒙古的。去啊,去啊……”長臂一伸,指向門外。
林妹妹心中一團無名火突地熊熊燃燒起來,“我當然會說。楚君威,我問你一句,後天的婚禮要不要舉行?”她盛氣凌人的問。
這氣勢可能會把別人嚇倒,可是她忘了她問的對象是天掉下來眼都不眨的楚君威。
不過,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對付楚君威,撒嬌更易讓他折服,硬來,輸的人從來不是他。但現在,箭已離弦,收不回來了。
楚君威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好像她講了一個不知多可笑的笑話,他扭過頭,天荒地老的沉默著。
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林妹妹在難熬的靜寂中等了又等,等了又等,恨得想哭。
終於,幾番掙扎之後,內心的驕傲取得了微弱的優勢,“好的,楚君威,我知道了,不過,婚禮會如期舉行,但你可以不來,反正那一天我一定會把自己嫁了,神壇前的新郎位置不會空著的。”說完,她使勁踱了下腳,扭過身,就跑出門去。
楚君威閃了會神,追出門,電梯正在下行,他改走樓梯,到了樓下,哪裡還有小闖禍精的人影。
他黯然立在藍色的星空下,任夜風拂面,幾聲嘆息碎落在夜色中。
藍色星空(四)
林妹妹當著楚君威的面,沒有哭,一出了公寓樓,淚就止不住了,沽沽地流個不停,那個委屈呀、幽怨呀,千言萬語都不夠傾訴,還有訴不出的後悔,狠話扔出去了,如果婚禮那天他真的不來怎麼辦?難道要仕林替他爹爹行禮嗎?
她的面子不值錢,爸媽好不容易才把因她失去的面子撿回來,再丟了,她挖地三尺,自埋也不夠挽回呀!
死吸血鬼,臭吸血鬼,說什麼來錯了,來錯你回去呀,又沒人邀請你來。她就留在二十一世紀,嫁個比他愛自己的人,氣死他。
這裡不是蒙古,少了誰都能過,三條腿的動物很少見,兩條腿的男人滿大街都是,他凶什麼,還推她,也不下來追她。
早就是她老公了,還為他生了一對兒女,還在質疑、猜測,這樣子怎麼到白頭呢?只怕還沒活到半百時,就給他氣死了,讓他一個人去唱夕陽無限好吧!
一邊走一邊恨,一邊恨一邊走,可就是不敢掉頭回楚君威的公寓。
越走越遠,也就沒辦法回頭了。
一個人在街心公園坐到半夜,幸好北京城的治安非常好,倒也平安地回到家。
林書白和方宛青坐在客廳里核對婚禮人員名單,生怕漏了誰。看到妹妹推門進來,兩人一瞧她的臉色,心涼了半截,林書白拿起電話就要打給楚君威,林妹妹搶過,狠狠地說:“誰要是主動打給他,我這就跳樓。”
她讓了一次,不能再讓他第二次,何況她又沒犯什麼滔天大罪。
“那婚禮還要舉行嗎?”方宛青女士被她嚇得沒了主張。
“當然要,而且要轟轟烈烈的,他如果不來,就讓他兒子上。”她頭一昂,趾高氣揚地跑進臥室,“啪”地關上門。
林書白和方宛青面面相覷,這叫什麼事啊?
婚禮既然要如期舉行,那該忙的事一件都不能少。到酒店看場地、試菜、商量一些細節,禮服送到了家,和化妝師確定一下什麼時候到,禮車的鮮花幾點要裝飾,親戚和朋友到了,誰負責接待……太多太多的事,把個林書白和方宛青累得氣都喘不過來,他們不止是嫁女,也像是在娶媳,楚君威在這邊沒有半個親人,他們不忙誰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