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拉閱讀上一章

第42頁

    一怒為紅顏(五)

    白翩翩被幾個丫頭扶著,送進客房休息去了。王夫人在一陣大呼小叫、哭天抹淚後平靜了下來,拉著兒子走進花廳。碧兒回房換了衣衫,也走了進來。

    碧兒黑白分明的杏眼掃視了一下廳中,小心翼翼的坐下,此刻,廳中主主僕仆的擠了一屋子,所有的目光沒有放在受傷的君問天和白姑娘身上,而是聚焦到她這邊。她搞不明白為什麼大家都用那種同情、施捨的目光看著自己。這種表現不對嗎?君問天說為白姑娘贖了身,行啊,反正他有的是銀子,又不要她掏半厘;他說要收白姑娘做側夫人,可以,她早就答應他做個賢良大度的好夫人,莫談白姑娘,黑姑娘、綠姑娘,都收幾個也可以的,君問天精力旺盛,儘管收好了,牡丹花下死的風流鬼又不是她。

    “問天,你真要收下白姑娘嗎?”王夫人不安地瞄了眼身邊不知所措的碧兒,低聲問著一臉蠟黃、氣若遊絲的兒子。

    君問天費力地睜開眼,輕輕點頭,“翩翩也跟了我兩年,現今又為我不顧生死,破了容貌,一個煙花女子脖子上留個大疤,日後怎麼過呀?我思來想去,應該對她負責,不顧慮什麼出身了,把她收在身邊,好好疼惜。”幾句話,君問天說得氣喘吁吁。

    “妾室無所謂出身!”王夫人不懂的是前兩天囔著今生今世只要碧兒的兒子,新婚才幾日,怎麼就生出納妾的心呢?雖說情況特殊,拿點銀子打發就可以,不一定要娶回來。媳婦好像嚇蒙了,安安靜靜地坐著,半天都沒出個聲。“我們君家和白家註定有緣,走了一個,又來了一個。罷了,你想娶,娘親應了你。沒幾天要過年了,在年前挑一天把親事辦了。問天,媳婦那邊,你可要好生安慰幾句。”

    君問天漠然地傾傾嘴角,“她不是需要安慰的人。”

    王夫人嘆了口氣,招手讓下人把少爺扶回去休息,明天請個好大夫再來瞧瞧。眉心擰著像絞成一股繩,不知問天什麼地方得罪了人,惹得別人拿把刀尾在後面追殺,想想後怕,君府家大業大,眼紅的人多,以後,看來還得請個保鏢什麼的跟著問天。

    家僕們偷瞧了一眼少奶奶,稍微有些失望地魚貫退出,一邊走一邊還納悶,少奶奶怎麼就沒脾氣呢?

    碧兒看人走得差不多了,也站起身來,準備回去歇著。

    “碧兒!”王夫人喚住她,難得一臉慈母相。

    “婆婆大人,你有事嗎?”碧兒仍沒有尋到答案,想回房繼續努力。

    “碧兒,女人都是這個命,你不要往心中去,白姑娘再美,再惹人憐,也是個妾,怎麼也比不上正室的。日後,有了孩子,你生的才算嫡出。放心,婆婆以後一定都站在你這邊。”

    王夫人拍著她的手,語重心長地說。

    碧兒大眼眨呀眨,心中有些明白了,“婆婆大人,我很贊成夫君納妾的,這樣,家裡也熱鬧些!如果他想讓我把這個正室讓給白姑娘,也可以。他們兩個郎才女貌,很般配的。”直接休了她,她才開心呢!

    王夫人只當她在逞能說氣話,不舍地撫著她的捲髮,“不要說怨語了,你是明媒正娶的夫人,誰也搶不去的。男人就是圖個新鮮,過幾天說不定又戀上別的了,想永遠占著他的心是不可能的。”

    “婆婆大人說的是。”碧兒忙不迭地應著,君問天把注意力放在別人身上,她脫身就會脫得快點。不知為什麼,君問天越壞、越差,她心頭就越輕鬆。聽到他說要娶白翩翩時,她不禁長吁一口氣。

    “早點生個兒子吧!那樣看誰還敢欺你!”臨走時,王夫人苦口婆心地加了一句。

    碧兒聳聳肩,甩甩捲髮,莞爾一笑。

    從花月樓回來時,夜就近三更了,現在一折騰。差不多凌晨。這個時候寒氣是最重的,輕輕哈一口熱氣,都能很快結成冰。碧兒跺跺凍僵的腳,穿門過欄,往廂房走去,一個小丫頭提著風燈跟在身後。走著走著,她驀地停下腳,皺著眉,發了會呆,把今晚所見的一幕幕細細回味了下,有種不好的感覺,覺得自己好像有點聰明反被聰明誤了。

    “少奶奶,天太冷了,咱們回房吧!”小丫頭凍得吃不消,哆嗦著說。

    “好,好!”碧兒回過神,往前慢慢挪步。廂房前,她轉過身,對丫頭說,“太晚了,你不要跟著,我自己打水洗洗,明早不要急著喚我起床。”冬夜,房間裡早早都點好香籠、火盆,也會在暖壺中備下熱水。

    丫頭感謝地道了個萬福,轉身回下人屋去了。

    碧兒掀開棉簾,插上門,八仙桌上一盞宮燈昏黃,她解開外襖,低著頭向屏風後的牙床走去,一看到床上隆起的被子,她愣了。

    “君問天,你怎麼睡在這?”她緊走幾步,俯首看著他。

    因為藥物的緣故,君問天整個人有些昏昏沉沉的。“這不是我的廂房嗎?”他倦得連眼都沒睜開。

    “可是……可是……你不應該和白姑娘同寢嗎?她也受傷了,需要安慰,二個人一起,也好照料呀!”她理所當然這樣認為,他都說要娶白姑娘了,陪著人家是應該的。

    君問天突地睜開眼,黑眸冷如寒星,“舒碧兒,如果今天我被刺死了,你是不是要買串爆竹慶賀一下?”他咬牙切齒從牙fèng中擠出問話。

    碧兒白了他一眼,“你死了,我更沒辦法脫身,真的要在你君府一輩子到老。你活著,才能休我呀!不要以你的小人之心度我這君子之腹。我和你沒仇,你受了傷我很同情。”

    “就這樣?”君問天捂著傷臂,嘴唇蒼白地慢慢坐起,半靠在床背上。

    “難不成要怎麼做?”碧兒苦著臉,“大家今天也像對我很失望似的,夫君要納妾,娘子應該怎麼表現呢,纏著他哀求哭訴,還是絕食、上吊威脅?這些我都做不來。”

    “你當然做不來,你巴不得把我塞給別人,自己好走人。”君問天心痛地閉上眼。

    “白姑娘是你自己要娶的,我可沒硬塞。”碧兒反駁,不能贊同他的說法,“而且她處心積慮地表現得那樣,不就是等……”她咬了咬唇,偷偷吐下舌,剎住了話語。

    “說下去!”君問天深究地看著她,說。

    碧兒搖頭,起身在臥榻上鋪被,以為能睡到床的,又泡湯了。“如果牽涉到我的安全,我會幫你,也會提些建議,這些事你個人感情糾葛,你自己解決,我不發表任何意見。”

    “你不是說我們一根繩子上繫著的兩隻螞蚱嗎?”為她語氣的疏離和漠然,他無由地心慌。

    “我發現繩子上的結是活結,解開就能跳走了。君問天,你是富甲天下的大商人,裝什麼傻?”她打了個呵欠,放棄洗漱,他在不太方便,探身吹熄了燈,著中衣蜷縮在被中,閉上眼睛。

    “即使是路人,看到別人倒下,也不會轉身走開。你……都沒有等我?”他忍不住還是把心中壓抑的煩悶說了出來。疼到暈厥,想尋找她的身影,看來看去,都是不相干的人。她不在,韓江流也不在。他都沒有力氣敢想下去了……幸好,回到府中,她乖乖地站在外面等他,一塊大石才落下。

    “馬車就那麼大,容不下三個人的。”她沒興趣看別人卿卿我我。

    “你知道我會……帶她回府?”他驚住了。

    碧兒笑,“郎有情,妹有意,天公又作美,水到渠就成。君問天,你失血過多,要靜養,美人就在客房,不會跑的。”

    君問天無語地閉上眼,會跑的是她。

    東方悄然泛白,廂房中終於安靜了下來。

    碧兒覺得自己只睡了一會,就聽到門被拍得山響,她把頭往被中縮了又縮,堵住耳朵,門外的人堅持敲個不停。“開啦!”她放棄地跳下臥榻,沒好氣地應了聲。一扭頭,對上君問天冷冷清清的眸子正打量著她,她不太自然順了順頭髮,拉整衣衫,跑去開了門。

    門外的人是白翩翩。

    “見過堡主夫人,請問堡主他好些了嗎?”白翩翩謙恭地萬福,低眉斂目柔聲問,秀美的脖頸上扎了根白色的絲帶,更顯清雅脫俗。

    碧兒失笑,大清早就開始愛心大放送啊,“白姑娘,你知道我和堡主成親幾日了嗎?”

    “呃?”白翩翩俏臉一紅,“怕有……七八日了吧!”

    “確切地講,是剛滿六日。一大早來打擾蜜月中的新人,這合適嗎?”

    “蜜月?”

    “白姑娘不會連蜜月都不懂吧!顧名思義,蜜月就是像蜜一樣甜美的一個月,這種時候,新婚夫妻耳鬢廝磨、兩情相悅,眼中只有彼此,就連家人都知道給一個獨立空間給新人。我夫君在蜜月期間,把白姑娘收下就已很仁慈,白姑娘都等不到我們蜜月結束,就想和我搶夫君嗎?你這樣的大美人不會這點自信都沒有吧?”碧兒斜睨著她,起床氣很大。

    “我……我……”白翩翩張了張口,眼眶一濕,“翩翩只是擔心堡主的傷勢,沒想其他……”

    “哇,我替夫君說聲謝謝。夫君和我一起,你是擔心我不會照顧他還是不如你會照顧他?”很是討厭這種裝清純、柔弱的女人,把別人都當成她的裙下臣,被她迷得智商很低嗎?

    白翩翩羞窘地低下頭,咬著唇,不讓嗚咽聲發出,急急地施了個禮,“對不起!”扭頭哭得肩一抽一抽的跑走了。

    碧兒“啪”關上門,心情壞到極點。氣沖沖地奔到床前面,君問天眯著細眼,嘴角勾起一絲輕笑。

    “考慮到你是病人,我先容忍你一會。早膳後,要麼你搬離廂房,要麼你讓人給我重找一間,不然這樣我要瘋的,我才剛剛閉上眼,就被叫醒,真是要命。”她閉了閉眼,表明觀點。

    “蜜月時,新人怎麼能分房睡呢?怎麼也得同房一個月。”他慢條斯理地說,看著她急得小臉通紅,兩眼冒火,捲髮一根根發揚著,有種狂野之美。

    “不要學我說話!”碧兒氣呼呼地坐下,過了一會,她忽然坐正,“君問天,不如這樣,我回飛天堡,你在這邊養傷,免得你的白姑娘看我不順眼,礙著你們親密也不方便。”

    “你在吃醋!”他心情突然大好。

    “吃你個大頭醋。”碧兒真是哭笑不得,“如果你發善心,把我休了,我會對你感激不盡。唉,你們君家水挺深的,人也複雜,我不想摻進來。君問天,不如我們演一齣戲,假裝我不准你納妾,你說我不賢惠,一怒之下,休了我?”

上一章 目錄 下一章
已經是最後一章了 »

第42頁

你剛剛閱讀到這裏

返回
加入書架

返回首頁

書籍詳情 返回我的書架
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