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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行!”君仕林的話就是聖旨一般,方宛青以無比快樂的心情無條件服從,和藹可親地低下頭,親了親小仕林的臉頰,“外婆一會兒去學院上完課、請好假,就去菜場買菜料,我們晚上就可以吃到了。”
“仕林也去學院嗎?”孩子的心是透明的,一感覺到外婆的疼愛,就熱熱的貼上來。外婆一開始是有點凶,可是現在越變越好了,比爹爹都好,什麼都依他,當然更比媽咪好了。
方宛青看看那對眉目傳情的父母,思索了下,說:“好,仕林隨外婆去學院。”丟給那對父母,她說真的不太放心。
哇,偌大的家終於成了他們二人的世界了,林妹妹尖叫地撲進楚君威的懷裡,火熱的唇貼上他的。
這一天,兩個人哪裡也不去,方宛青女士把午飯做好了溫在鍋里,他們就看看電視、聽聽音樂、說說情話,兩個人纏在沙發上,像對連體兒。
林妹妹拿起遙控器轉台,看到旅遊頻道在介紹北京故宮停了下來,“老公,你知道北京原來叫什麼嗎?”
楚君威挑了挑眉,不出聲。
“北京之前叫北平,再前一點叫燕京,再再向前叫中都,是元朝的都城。元朝的開國皇帝,你認識的。”她趴在他懷裡,玩著他的手指。
“小王子忽必烈。”楚君威沒有太大的反應。
“老公好聰明。”她獎勵地獻上一吻。
“妹妹,不要說那些事,好嗎?我不喜歡做先知,我願意闖著過,那樣才有挑戰性。”
“嗯嗯,我知道就行了,你就安分守己的做個古代人。”她把個頭點得像小雞搗米是的,這樣,才能顯示出她的出眾。撒嬌地爬上他的膝,朝他耳後吹著氣,笑得咯咯的。
楚君威微微勾起唇邊,揉了揉她的頭髮,妹妹在這裡比在古代快樂多了,像如魚得水似的,“妹妹,你會怪我自私嗎?”他輕聲問道,但不管她的答案是什麼,他都要帶她走。
聰明如林妹妹,“老公,你如果不來找我就是自私。沒有老公,我在這裡終其一生都會不幸福的,活著的是一具軀殼,我的心永遠都留在蒙古了。對於我來講,我能和老公在一起,此生無憾。”
他沒有再說什麼,很窩心地把她擁得緊緊的,空氣都像是甜的了。
林家把婚事提上最新的日程,兩個家長忙得團團轉,婚事定在下周四,請帖全部發出去了,酒店也定好了,楚君威和林妹妹的禮服選的是西式婚紗的燕尾服,因為妹妹說過她和楚君威辦過古式的婚禮,方宛青女士和林書白先生商量了下,辦個不一樣的。
楚君威戴著大大的墨鏡,陪著妹妹去公園、去電影院,逛商場、K歌,夜晚散步,郊區吹風……所有二十一世紀的戀愛人們之間做的事,他都陪她一一做了,他不要她有任何遺憾。
婚禮前兩天,林妹妹一早起床,眼皮跳個不停,心中也是惴惴的。
吃完早飯,方宛青帶著仕林去遊樂場玩,林仁兄上課,林書白喊住楚君威,“問天,今天和爸爸一起去學院。”
楚君威一怔,默默點了下頭。
“爸爸,你要我老公去學院幹嘛?”林妹妹不放心地追問,死命地擰著跳個不停的眼皮。
“帶BB S·JOOYoo . N ET 他參觀一下我學院啊!”林書白拿起包,笑著說。
她傻愣愣得站著,爸爸好像不是這麼八婆的人吧!
“在家等我回來。”楚君威朝她擠了下眼。
沒有老公的家顯得太空蕩了,她悶悶地看了會電視,上了會網,又翻了幾頁書,聽到手機“叮”的一聲,有信息進來了。她翻開手機,一愣,是好多日沒有聯繫的邢輝。
“他用一千年換你的一生,我用一生換你的今日,好嗎?我在傳媒學院門口等你!”
她盯著手機屏幕,怔住了。
林書白並沒有帶楚君威去學院,而是來到了近郊的一個僻靜的幽深小院。
“孟教授是我多年的朋友,對《易經》研究很深,但外人不知,他對星相和占卜也非常有心得。”兩人跨進小院,林書白側身對楚君威小聲說道。
楚君威俊目瞪大,“爸爸……”他沒有喊過爸爸,沒想到開口是這麼的容易。
“我懂你的心,你不屬於這裡,你就像匹駿馬,應該在茫茫的糙原上馳騁。”林書白溫和地笑笑。“我這幾天和幾個物理學的泰斗聯繫,詢問時光隧道一事,但似乎現在的學術還沒達到那一步。我想起這位老友的奇異之術,我們今天就來碰碰運氣吧!”
楚君威抿了抿唇,為林書白的體貼激動得不知說什麼好。一直以來,他都是別人倚靠的大山,他也以為自己是,而林書白今天卻做了他的大山,倚靠著大山的感覺原來是這麼的溫暖。
一個身穿中式長衫的花白鬍鬚的男子從屋裡走了出來,熱情地和林書白握了下手,側目看了眼楚君威,一怔,“他是?”他問林書白。
“我女婿。”
楚君威禮貌地頷首,“孟教授好!”
“書白好福氣,你的女婿看氣質就是人中龍鳳。快請進,請進!”
屋中一室的古雅,三人坐下,喝了茶後,林書白沒有隱瞞,直接說了來意。楚君威看著孟教授,想在他平靜無波的臉上找到答案。
孟教授沒有像別人在聽說他來自一千年前,臉露驚愕,只不過多看了他幾眼,然後起身進了內室,捧出一疊厚厚的紙頁都發黃的古書,戴上眼鏡,翻了半天,抬起頭,沉沉開口:“楚先生,這可能就是個定數。”
“什麼意思?"林書白和楚君威一起問。
”林姑娘靈魂穿越到千年前的蒙古,與你結下姻緣,這個千載難逢的定數就為你們開啟了。後來,林姑娘遇難靈魂回歸肉身,但你卻靠著月亮的精華追了過來,這些都是註定的,你和林姑娘的穿越都是定數,但是要雙雙穿回蒙古,只能等時間的裂fèng打開。“
”時間的裂fèng還會開啟嗎?“楚君威緊張得指尖都發白了。
”真正的天之子過世一千年,時間的裂fèng就會打開一次。今年恰巧是成吉思汗去世一千年,楚先生記得不錯的話,他去世時是六月份的事,天氣還沒有太熱。“
”不錯,“楚君威”騰“地站起來,”那時是不太熱,然後經過幾個月的貴族大會,窩闊台才登基汗位。孟教授,你的意思是不是在成吉思汗去世的那一天,時間裂fèng會打開?“如此這樣推算,離現在不到二十天了。
”對,這是你們的唯一機會,不然,要再等下一個千年了。但是楚先生,你們夫妻這次回到蒙古,林姑娘就是林姑娘,不會託付於任何載體,她若遇難,就是真正的生命終止,即使老天助你,你能再追過來,這裡也沒有林姑娘了,而那是不可能的,你們想回,也是一千年後了。”
“我懂,我會保護好妹妹的,不會讓她受一點點傷害的,爸爸……”楚君威轉過臉,發現不知何時林書白眼中涌滿了淚水。
沒有誰會等到下一個千年,不需多說,他們彼此心照不宣,這次分別就是永別。
兩個男人不約而同伸出手,握得緊緊的,緊緊的。
藍色星空(二)
林妹妹考慮再三,還是來到了傳媒學院。
無關愛,只是想和邢輝好好地道個別。五年的友情,一日一日都是青春的點滴,無拘無束的快樂時光以後不會再有。
早晨九點多,大部分學生都有課,林蔭道上靜悄悄的,足球場上有幾個男生在踢足球,沒有啦啦隊,一個個踢得萎靡不振。
林妹妹轉了幾轉,看到新聞系教學樓外面的一棵大的參天水杉樹下,邢輝灰色的T恤、米色的長褲,默默佇立著。
林妹妹突然不敢近前,想起大學的四年裡,無數個早晨邢輝就是站在這裡,催著她跑快點,不然階梯教室里前排的座位就給別人占了,她噘起嘴,埋怨他來得早應該先進去占位子,幹嗎總站在外面等,邢輝瞪她一眼,我要是不等你,你會跑錯教室。
階梯教室外面又不掛牌子,看上去都差不多,每次大課都換地點,她不小心就會跑錯。
邢輝自有女生幫他占位置,誰都知道他有個固定尾巴,要占就得兩個,她老神定定,老牛慢步走進教室,很有自信地看向視覺效果好的位置,她的座位準在那。
不僅僅是階梯教室,考試前擁擠的圖書館、電教室,她一進門,就會看到邢輝眉擰著,嗔怪地朝她招手,她顛顛地跑過去,堆上一臉的笑。學院組織出去旅遊、實習,坐車的時候,同學們自動組合,她和邢輝也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若不是男女有別,晚上住宿,他們兩人一定擠一個被窩。一日三餐,有兩餐她是要和邢輝一起共進的,邢輝餐盤裡有她愛吃的菜,她會毫不臉紅地夾過來,一不小心買了討厭的菜,邢輝也會幫她吃光光。
有時她會想,這四年,若沒有邢輝,她還能好好地活下來嗎?她對他的依賴太深了。
他把雙肩袒露得那麼明顯,怎麼可能只是友情?她真的沒有多想過,靠得心安理得。
今生,她註定是負他了。
“又慢吞吞的,快呀,我等你很久了。”邢輝一扭頭,看到咬著唇一臉遲疑的林妹妹,像從前一樣,不耐煩地瞪瞪眼。
她笑著跑過去,邢輝好瘦,比上次到她家吃餛飩時還要瘦,斯文的面容瘦得頰骨都清晰地露出來了。“邢輝……”她小小聲地喊。
“林妹妹,想不到有一天你也會成了千古奇人,還榮登了幾天娛記周刊的頭版頭條,做女主角的感覺如何?”邢輝逗她。
她呵呵傻笑,直說哪裡哪裡,一般一般啦!
“不過,你今天是我的女主角。”邢輝牽住了她的手,深深地凝視著她,“一輩子,我就要這一天。”
不等她回應,他牽著她向前,兩個人先去了足球場,遠遠地看著男生踢球,邢輝說:“記得有一次我踢球扭了腳,你陪我去醫務室,哭得我好像快要瀕臨生死邊緣似的,醫生吼著把你趕了出去。把我湊好骨頭後,拉開門一看,你坐在台階上還在哭。林妹妹,你好像也蠻在意我的。”
“我……其實是擔心你傷了腳,以後再沒有人幫我留座位了。”她很老實地交待。
邢輝失笑,懲罰地掐了掐她的掌心,“你就不能騙騙我,是因為心疼我才哭的。”唉,這就是林妹妹本色,所以他才不敢太急表白,一等再等,不幸與她錯肩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