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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好的。舒夫人,明兒再見!”
碧兒搶著幫娘親回話,“兩位夫人走好,不遠送了,有空常來坐坐,陪陪我娘親哦!”
兩位夫人臉色一僵,灰溜溜的回家去了。
“碧兒,你這樣講話很得罪人的。”舒夫人狀似埋怨,眼中卻是欣慰。碧兒今天幫她解了圍,還不著痕跡地占了上風。
“是嗎?那我以後注意點。我只是一時氣不過她們取笑娘親的樣子,我想她們是妒忌,要是她們有女兒,說不定早打包送進飛天堡了。”
舒夫人臉上的肌肉一痙攣,心事重了。如果飛天堡真象李夫人所說的那樣,那麼老爺的如意算盤可就白打了。 不能圖幾個錢,眼睜睜看著緋兒受罪呀!
“娘親,我說錯了嗎?”碧兒看舒夫人臉上陰晴不定的,不解地問。
“沒有,沒有!”舒夫人慌亂地別過臉,腦中在想著紅松林邊的那塊地。
十七,堡主夫人(中)
月夜,微風,外邊的星月向窗內揮灑著點點銀光。窗內,錦幔重重,濃烈的辛辣,勾引出情慾的芬芳。芙蓉帳內,被翻紅浪,男子粗重的呻吟夾著女子的嚶嚀,讓外面把風的丫頭羞得眉眼暈紅。
緊密的身子貼合不舍分開,髮絲相纏,粗淺的氣息漸漸平緩,朱敏嘴角挑出盈盈笑意,嬌柔的笑臉在君問天的胸前溫柔廝磨。
激情過後,君問天俊雅的眉眼恢復一貫的漠然,不見一絲剛才狂野的水波,他跳下床,拿過屏風上的內衫,開始著衣。
“問天,你不能陪我到天亮嗎?”朱敏脈脈含情的媚波一陣流轉,她自負美色過人,難有凡夫俗子逃得過它的,就連這眼高於天的君問天不一樣被她折服了嗎?
不過,她至今都搞不清是怎麼把君問天勾上手的。她不是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算起來只是小家碧玉,因為姿色出眾,在一次清明踏青時,被君仰山看到,一見心儀,把她娶回來做了夫人。君仰山雖然也姓君,但只是算飛天堡的一個高級幫工,自己並沒有多少資產。成親之後,她和君仰山去飛天堡拜見君老夫人,見到了君問天。她第一次看到世上有這樣俊美得無法用詞語形容的男子,芳心瞬刻淪陷,她情動得忘卻了該有的人倫和尊嚴,臉紅心跳,不可自撥地愛上了他。
以後,只要君仰山出外經商,她就常去飛天堡串門,明示、暗示,甚至投懷送抱,在夜裡主動爬上君問天的床,偏偏君問天完全不將她放眼裡,總是冷冷地把她推開,當然,也沒有點破她。
即使這樣,她一點都不灰心。
她成親後一年,君問天也成親了,娶進了一個能和君問天的俊美完全匹配的絕麗女子。兩個人站在一起,簡直就是一種非常奇麗的美景。朱敏自負美色,對著君問天的妻子,只有自慚形愧,她決定放棄了。想到放棄,她就如凋落的花瓣,憔悴了一秋。
這年的冬天,君仰山出外為飛天堡收帳,她獨自對著火盆,聽著外面的雪落,感到說不出的淒涼。窗戶忽然被人從外面踢開,她驚愕地看到君問天從外面跳了進來,急切毛躁得象個小男子,劈頭蓋臉地狂吻著她,狠扯著她的衣服,不顧她的不適應,狠狠地深入她的身體,發瘋般地蹂躪著她的嬌軀。
這一天,她等得太久,以為再也不會來到了。她一點都不覺得他粗魯、野蠻,她也是發瘋般地回應著他、廝纏著。他一言不發,發泄完,看都不看她一眼,穿上衣,又跳窗走了。
她以為她做了個春夢。
但隔天夜裡,他又來了。以後,只要君仰山出門,他就會在夜深人靜時,過來和她纏綿。她極盡溫柔地和他溫存,使出無限的嫵媚。這樣的關係,他們已經持續了兩年,非常隱秘,沒有人知曉。
君問天正在扎絲絛,聽到她的問話,冷冷地勾起嘴角,覺得她問得非常可笑。
朱敏也發覺自己失態了,偷情就為的是一時歡娛,哪敢明目張胆的到天明。“問天,我有重要的事和你說!”
她的語調怪怪的,君問天微微轉頭,朱敏躺在橫七豎八的枕頭間,裸露的胴體象珍珠一般,散發著誘人的光澤,一頭的烏髮從雪白的肩頭流瀉下來,有著就不出的風情和嫵媚。
“什麼事?”他淡然地問。
“問天,七七燒過了,你可以娶妻了!”
君問天呆愣了一會兒,然後轉過身去,聲音裡帶著嘲諷,“娶你嗎?”
她嘆了口氣,很有自知之明,“我哪有這個命,嫁給你是我最渴望的事,可是我這樣的身份,跟天借個膽,也不敢嫁你的,那些口水會淹死我的,我只有等下輩子了。問天,我和你說真的。”
“你可真會為我著想!”他嘲笑著說。
朱敏圓潤飽滿的前額現出一道明顯的皺紋,黑眸含著不安的陰雲。她沉默了一會,說:“仰山可能知道我們的事了!”
“這不可能。”君問天冷笑。
“問天,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這些丫頭、老媽子,我雖然用銀子堵著她們的嘴,但她們一定要嘴癢的時候,只是仰山沒有證據,他不好亂說,只是提醒我,作為堂嫂,該為你覓個好人家的小姐了。”
君問天在床尾騰出一塊地方,坐了下來。
朱敏從床上稍稍撐起,靠在繡枕上,對自己除了及腰的黑髮外,全身上下一絲不掛,似乎熟視無睹。
“你別看仰山平時對你唯唯諾諾的,但我覺得他心機陰沉,象是個兩面人。他在人前對我極是寵溺,可是他回到家,陰冷得令我發懾,問天,我有點怕他。”
君問天沒有穿外衣,白色的綾羅內衫更顯出他的俊雅倜儻,結實寬闊的肩膀,迷人的胸膛,朱敏注視著他,眉目間的惶惑消失了,情不自禁向他伸出手。
他漠然地推開。“然後,你就想讓我娶妻了?”
她吸了一口氣,“我沒有辦法,心裡妒忌得要死,卻不得不接受。問天,你遲早是要娶妻的,飛天堡偌大的家產總要有個繼承人,也該有個女主人。只要你娶了妻,就能消除仰山的懷疑,也能繼續擁有我。問天,我情願的,一輩子做你的情人,只要你需要我,我都是你的。”
君問天沒有表情地瞄了她一眼。“我若娶了妻,我們兩個還能見面嗎?”
“當然,我是你的堂嫂呀!我們是親戚,當然可以見面的,除非你不要我。”她撒嬌地圈住他的肩,坐上他的大腿,飽滿的胸部在他懷中揉搓著。
“如果我的夫人很精明呢?”他的語氣帶著諷刺的味道。
“沒關係的,總會想出辦法。白蓮不是也精明嗎?”
“不准提她。”君問天發出一聲惱的喉音,把她扔到床上,起身穿外衣。
“問天!”她披了件薄紗,爬下床,怯怯地喊他的名字,把臉偎著他的後背。“我知道你心裡難過,不想很快成親。可是問天,你都二十七了。我愛你,希望能繼續和你一起,像從前一樣小心,不會有人知道的。成親吧!”
他身子一僵,“你好象已經有不錯的人選了。”
朱敏嬌眸詭異地一眯,扳過他的身子,“舒員外家的小姐,你覺得怎樣?”
他眨眨眼,“我該認識她嗎?”
“就是那天在綢莊外面遇到的一個非常俏麗的小女子,講話柔柔的,非常乖巧、可人,叫緋兒。”
“也很無知、幼稚吧!”他一下看出了她的打算。
朱敏臉一紅,“你不是想找個身家清白的小姐幫你生個繼承人嗎?你有我,大都城裡還有白姑娘,其他還有誰,我就不知道了,太聰慧的女子,你想要嗎?舒園現在破落了,但名望還有,受慣了貧窮,如果嫁到飛天堡,就等於掉進了天堂,她會安於現狀,不敢對你有什麼要求的。這不是好事嗎?”
君問天深究地看著她,沒有作聲。
“乖巧、可人的女子,會安安靜靜地呆在飛天堡里,我可以和她做個好朋友,以後不就有千百個藉口去見你嗎?還有,問天,你不是想要紅松林那塊地嗎?那塊地就是緋兒小姐的陪嫁。娶了她,你會省心,又可以趁機擴大你的馬場。”她不遺餘力地繼續遊說。
君問天蹙著眉,沉思了。對,那塊地,他曾想花重金把它購過來,偏偏舒富貴就是不肯出手。
朱敏知道自己說中了他的心思,繼續說:“緋兒是飛天鎮上最漂亮的小姐了,一直深居閨閣,會女紅、懂禮規,娶了她,一定會幫你生個非常英俊的繼承人的。”問天,你若想和我一起,就趕快成親吧!不然,我就只得和你分開了,那種痛苦我連想像都難以言喻。你不知仰山看著我的目光有多可怕。”
君問天微閉下眼,穿好了外衣,“知道了,我會考慮這件事。”
她仰望著他,俊眸正好對上她雪白的肌膚。
“你會慎重考慮嗎?”
“當然,成親是件大事。”
她笑了,櫻唇貼上他的,密密地吻了一會,“考慮好了,就早點定下來。為我,為你,好嗎?”
他沒有回答,輕輕推開她,披上披風,打開門,堅決地走向夜色之中。
十八,堡主夫人(下)
糙原入冬了,糙慢慢地枯黃,遠遠看去象一塊愁眉不展的布匹,紅松林的葉子落盡了,枝杆顯得越發地高挺,湖水還沒結冰,淙淙地流著。
碧兒托腮坐在舒園後面一個殘破的亭子裡,對著一園的蕭瑟,幽然地發呆。身邊的廊欄上綁著她隨著扎的糙蟲,在冬風中飄揚。
來蒙古快三個月了,每天吃了睡,睡醒了又吃,不用上班,不用上學,連本消閒的書都沒有,更別談看電視、聽音樂了,純粹混光陰似的。以前,她特別嚮往有一天能這樣自如地生活,現在真正過上去了,才知道這還真不是人過的日子。
假山後有人影移動。
她用眼角的餘光瞟了下,沒有動。除了沈媽,還能有誰呢?
“二小姐,外面有位姓韓的少爺要見你!”沈媽非常驚訝地對她說,“你認識他嗎?”
碧兒眼中一亮,拎著裙裙跳了起來,“韓江流,他在哪裡?”二個多月不見,她好想念他。
“就在園外。”沈媽錯愕了,足不出戶的二小姐怎麼會認識那麼貴氣又英俊的公子哥?
碧兒撥腳就往園外跑,走到中途,她突然折身,轉向舒夫人的廂房。舒夫人和緋兒面對面,在繡著鞋面。
“娘親,你出來一下。”她對舒夫人耳語,引來緋兒的惱怒,但她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