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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天你真是的,這教育孩子的事怎麼能麻煩親家公呢?”王夫人不贊同地放下筷子。君家的長孫,以後可是要擔起重任、延續君家的香火,這林家只是個,迂腐不堪,懂經商之道嗎?
君問天挑挑俊眉,正欲接話,林妹妹在桌下輕輕踢了下他的腳,他低下眼帘,繼續吃菜。
“婆婆大人,”林妹妹展顏一笑,“你這話講得好見外,仕林是夫君的兒子。夫君在外面三年,婆婆大人替他做了那麼多事,無論如何,我爹娘也該為夫君出點力,這才公平。他們會的不多,教仕林識幾個字還是可以的。”
王夫人被她說得一頭霧水,“我……為問天做什麼了?”
朱敏和林妹妹只對戰過一次,卻敏感地捕捉到林妹妹的話中透出一絲危險氣息,剛想阻止王夫人,王夫人已經問出口了。
林妹妹低低笑著,雙眸剎地發亮,像黑夜裡一瞬的星光,她雙手托著下巴,語氣非常真誠,“婆婆大人,你真的是這世上少有的偉大的娘親,你是天下娘親的楷模,你簡直就是我的偶像,我以後就以你為我人生的目標。”
“你到底要講什麼?”王夫人被她講得發愣,背脊bBs .JoOy OO·NeT後寒毛直豎。
坐在下首的白一漢摸著鼻子,笑聲快噴腔而出了。
林妹妹眼睛撲閃了兩下,一本正經地回答:“婆婆大人,我夫君不在府中之時,你不僅親自替他娶了小妾,還親自為他生了個女兒,這份大恩大德,我們該怎麼回報呢?”
“噗!”白一漢一口飯從口中噴了出來。
王夫人和朱敏兩人的臉上瞬時紅一陣白一陣,面面相覷,恨不得鑽到桌子底下去了。
只有君問天沒事人似的吃飯、喝湯,一點也不耽誤,順便還把小闖禍精愛吃的菜夾進她的碗中。
林妹妹這招夠狠夠快,讓人防不勝防,雖說是針對他的娘親,但他不想阻止。其他的事可以任娘親作主,這娶妻、生子一事,娘親怎能胡來呢?他氣,卻說不出口。妹妹用她的方式替他說出了,他希望母親明白關於他個人的幸福,還是他親自來比較好。
“你這是什麼話?我是問天的娘親,難道我會害他不成?”王夫人回過神來,有些羞惱地扔下筷子,騰地站起身。
“婆婆大人,此言差矣!我和夫君都對你懷著無限的感激之情,婆婆大人,你是不是會錯了意?”林妹妹繃著臉,神情委屈地說,“我沒有說婆婆做錯了,也沒有說二小姐……”
“痛……”正吃飯的君無憶突地“哇”地叫了一聲,怯怯地盯著朱敏,指著自己胖胖的小腿,朱敏的手正用力地掐在上面。
“婆婆,無憶也不知怎麼了,我抱她出去哄哄。”朱敏笑像哭似的,不等王夫人回應,慌不迭地抱著君無憶逃出了前廳。
“問天!”王夫人憤怒地閉了閉眼,“你為什麼不說話?你看看你新娶的媳婦都說了些什麼?”
君問天慢條斯理地抬起頭,“娘親,我娘子她說什麼了?”
王夫人被問得語塞,結結巴巴地什麼也說不上,氣得乾瞪眼。
“娘親,你不覺著你欠我一個解釋嗎?”君問天又涼涼地問道。
君心難測(五)
“你當真要聽嗎?”王夫人一改平時的端莊雍容,發飆了,對著君問天怒吼,她沒聽過兒子用這麼冷漠的口吻和她講話過,她的兒子永遠都是尊敬她、順著她、孝敬她。是誰讓她的兒子改變了呢?她憤怒地瞪向罪魁禍首——林妹妹,沒錯,就是她,她有著和舒碧兒一樣的面容,可是比舒碧兒更直接、更厲害,一點餘地都沒有。舒碧兒第一次進府門,讓她下不了台階,而這位林兒,卻是一腳把她踢上了樓。她如何不恨,不怨?這兩股情緒交錯,無法發泄,她掄起面前的一個飯碗,“咣當”一聲摔到了地上。
君府喜洋洋的氣氛沒持續多久,瞬間又凝固、凍結。
傭僕們避居道廳門外哆嗦著。白一漢一點也不覺著意外,有捲髮夫人呆的地方,太過平靜,會讓人不習慣。
均為呢天也是一臉鎮定,神色從容。“娘親,何必發這麼大火呢,傷著了身子可不好。這從天上掉下個娘子,讓人又驚又喜。如果是從天上掉下個女兒,問天就有些承受不起了。”
“哼,從天上掉下來?”王夫人橫眉豎目,冷笑兩聲,“你倒好會退卻責任。若你不是我兒子,我會閒著沒事顧及你做的孽?”
君問天平靜地傾傾嘴角,緩緩轉過臉,看看他的小闖禍精。
林妹妹唇角微彎,清眸晶亮,很義氣地拍拍他的手背,“老公,別怕,我挺你,這百分百是栽贓,咱們身正不怕影子歪。”
君問天真的怕娘親下不了台,俊容稍稍抽搐了下,沒敢有大的表情波動,“嗯!”他淡淡地點了點頭。
“別在那一唱一和,你們隨我來。”王夫人此時還顧著面子,再爭下去,怕傭僕們聽了發笑,一甩袍袖,率先往後園走去。
林妹妹皺眉,暗思道:不知婆婆大人顧的是誰的面子,一定不會是她。
三人來到王夫人居住的庭院,屏退了所有傭僕,王夫人寒著臉,先是惡狠狠地瞪了林妹妹幾眼,然後才把目光移到君問天的身上。
“三年前的大年夜,你喝多了酒,我讓朱敏給你送醒酒湯。她在你房中呆了近一個時辰後,守歲的傭僕們都看到她臉漲得通紅、衣衫不整地從你房中跑出來。過了一個月,她就開始孕吐,而那時,你突然和仕林不見了。問天,你說讓我怎麼辦?眼睜睜看著她挺著肚子不聞不問嗎?一府的傭僕都明鏡似的知道那是你的孩子。我只能替你善後,給朱敏一個名份,給孩子一個姓氏。這三年,你沒盡一天爹爹的責任,反倒大言不慚地怪罪你娘親,像話嗎?”王夫人凜容正色地道。
君問天沒吭聲,拿過桌案上一件玉雕的駿馬,細細把玩,細長的俊目瞟了瞟林妹妹,一臉“那是你分工之內的事,與我無關”的神情。
林妹妹心領神會,咽了咽口水,清咳了兩聲,坐坐正,“婆婆大人,你這些話聽著很在情在意,讓我非常感動。可細細分析,有好幾處語病,經不住推敲呢!”
“放肆,一點規矩都沒有,我在和我兒子講話,哪容你隨便插嘴?”王夫人怒斥道。
“婆婆大人,我是我夫君的官方發言人,有的是權利。再說夫妻本是一體,他就是我,我就是他。”林妹妹理直氣壯地振振有辭,“沒有規矩,就不成方圓。你看看我身上有方有圓,哪裡會沒規矩呢?”咦,人身上有方的地方嗎?這話也有語病,她心虛地側過臉,偷偷對君問天吐了下舌頭。
君問天微閉下眼,好整以暇地繼續研究手中的玉器,眸光卻犀利如劍。
王夫人愕然地一時無話可回,林妹妹借勢而上。
“婆婆大人,你坐好,呵呵,我這話有點長!”林妹妹走過去,很體貼地扶著林夫人坐到椅子上,乖巧地幫她捏著背脊。
王夫人僵硬著身子,不敢承受地推開她。
林妹妹也不在意,笑了笑,“婆婆大人,這位朱敏聽說是位寡婦,婆婆大人心善,可憐她,留她在身邊照顧,這無可非議。但婆婆大人,你既然是照顧人家,那就要好好疼惜,怎麼能讓人家做下人做的事呢,怎麼能讓人家清清白白的閨譽蒙瑕呢?”
“呃?”王夫人愣住了。
“大年夜,大雪紛飛,天寒地凍的,君府有的是拿月錢端茶送水的專業人士,哦哦,就是專門伺候夫君的傭僕啦,你卻讓人家一個嬌滴滴的在府中做客的小婦人給夫君送解酒湯,這好像說不過去哦。還有啦,婆婆大人,那時舒碧兒夫人去世二年多,夫君身邊沒個暖被捂香之人,這孤男遇寡女,乾柴碰烈火,惡狼看見俏小羊,能不出事嗎?婆婆大人,你考慮不周到,沒能好好保護人家小婦人。反過來想,或許是你故意給你兒子一個機會?可有必要這樣嗎?婆婆大人想收朱敏做媳婦,直說好了,無需拐那麼大個彎。所以講這裡面有許多奇怪之處,此乃語病之一。”
王夫人是聽的瞠目結舌,君問天則是哭笑不得,有見過這麼說自己夫君的娘子嗎?還餓狼碰到俏小羊,他穿越到二十一世紀時,初見她俏俏地站在路邊,一臉神采飛揚,確是餓狼看到了俏小羊,口水咽了又咽,也沒敢撲上去呀!
這年頭,委屈的是餓狼,兇悍的是俏小羊。
林妹妹毫不顧忌老公的感受,繼續演講:“假如前面的一切都是正確無誤的,朱敏盈盈走進夫君的廂房,夫君借醉見色起意,”她突地皺了皺眉,“婆婆大人,這樣說我家老公好像不太好,他怎麼看品味也沒那麼差吧?要生一回歹意,至少也得是對一個美少女呀,沒必要對個半老徐娘吧,哦,朱敏也沒那麼老。言歸正傳,就算兩人春心萌動,一發不可收拾,成其樂好事。婆婆大人,你堅信你兒子不會強暴朱敏吧?”
“當然!”王夫人想都沒想,脫口而出。
林妹妹狡黠地一笑,“那麼我們就可猜出朱敏一定是半推半就的,哇,春宵苦短日遲遲,一番雲雨之後,她應該是嬌顏如花,滿面春風了,熱得無法自抑,敞著個衣衫來吹吹寒風,順便昭示全府:我剛剛和君堡主上床了。”
“胡說八道。”王夫人現在有些聽出個門道,眼神慌亂地躲躲閃閃。
“沒有呀,婆婆大人,夫君沒強暴,她又沒掙扎,又沒人去捉jian,朱敏幹嘛不能把衣衫系好了再出來?不然就相擁而眠,等到天明了再出來也可以呀!”清眸突地一冷,灼灼地盯著王夫人,王夫人本能地瑟縮著身子。“這只能說明朱敏是故意造成既成事實的假象,事實上我的老公碰都沒碰她,那個所謂的臉紅說一定是挨了一耳光之後的效果。她怎麼敢在寄居的君府里這麼厚顏無恥地膽大妄為呢?那是因為有婆婆你替她撐腰,她用了心的討好你,逗你開心,你太孤單,太自私,貪圖她的陪護和恭維,還有所謂的體貼,明知我家老公不願碰她,你硬要把他們推往一處。其實,婆婆大人,你被朱敏利用了還蒙在鼓裡。”
王夫人半張著嘴,呆愕得連嘴唇都白了,“什麼……意思?”
林妹妹嘆了一聲,“作為一個娘親,婆婆大人,你做得真失敗。你硬生生地要把一定綠帽扣在你兒子的頭上。是不是朱敏向你暗示想永遠留在君府,可是卻無名無分,她有意無意總提起對我家老公的愛慕之情?你聽在心裡,看在眼裡,老公那時又心灰意冷的,你想想不如就納朱敏做個妾吧!可老公不聽你擺布,大年夜,你在醒酒湯中加了某些藥,讓朱敏端過去給我家老公,想推他一把。老公如何,我不去推測,反正沒成功。沒成功,朱敏還裝著一臉好事已成的樣子,那是為了讓你看到,也是為了給以後鋪路,因為那時她已懷孕了。如果我猜測不錯,那個二小姐是早產的吧,嘿嘿,提前一月還是二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