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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醫院三個字讓兄弟倆驚訝了一下,卻也沒覺得多不可思議,畢竟安逸的醫術他們兩個是絕對信服的。兩人趕到了安逸的住處,轉進外屋就看到了坐在了榻上的祖父,和塌桌上擺的官服文書……
「這兩個月,你們能把疑慮和猜測都藏在心裡,沒有心神不屬,也沒有貿然探尋追問,小小年紀能有這樣的心性定力,不錯。」
見兄弟倆依然面不改色的行禮請安,安逸微笑著撫了撫自己疏淺的幾根美須,在對孫兒們更加滿意的之時,也對自己那不成器的兒子更加失望了幾分。
安逸慣是灑脫不羈的性子,也從不在乎虛名浮華,一直像個遊方郎中似的混跡在民間,挑戰疑難雜症,偶爾也高價治療些富豪人士,但跟上流階層的接觸卻是儘量避免的,所以安家才會像現在這樣低調的富足。
若不是安沄虛榮浮躁露了底,被韓鵬抓住弱點引進了套中,安逸也不會被有心人給注意到。但要說真生兒子的氣,安逸心裡又有幾分底氣不足,畢竟兒子的不成器,也跟他年輕時沉醉醫術,疏於了管教有關,要知道兒子幼時的天賦,也是不輸給孫子們的……
「孫兒們相信爺爺,所以……沒擔心。」
對於安逸的誇獎,兄弟倆是真感覺到汗顏了,最後還是安昇臉皮厚的說出了實情。
他們當初是挺替安家擔心的,畢竟他們那個爹太不靠譜,但自從安逸回來後,有了安全感的兄弟倆就淡定了,每天好好學習、茁壯成長的,最多就是好奇一下祖父大人會怎麼解決問題。
「……你們啊,行了,坐到爺爺身邊來,爺爺告訴你們是怎麼回事。」
安逸的嘴角抽了抽,看著難得羞澀的倆小孩兒,不知道是該氣他們心大,還是該笑他們對自己的信任了,末了只能搖了搖頭,寵溺的把倆人叫到了自己身邊。
原來,那韓鵬用藥討好之人乃是當今皇后的父親,太子的外公——高居內閣次輔之位,官職一品、加太傅銜,爵位二等候的裴老大人。
裴太傅有心痛頑疾在官場中並非什麼私密,韓鵬從原本泛泛之交的安沄處聽聞他有秘藥,上了心就藉機討要了一盒,找人試過發現真的有效後,就借著拐了許多彎的姻親關係搭上了裴家,把剩餘的兩丸獻了上去。
當然,韓鵬也警醒的反覆強調了藥的珍稀和副作用,於是裴家也找了人試了一顆,確定極其有效後,便把剩下那一丸珍藏的同時,讓韓鵬想辦法拉攏到製藥的醫者。
於是韓鵬便盯上了安沄,先是以感謝之名親近討好,然後用財富、仕途、聯姻一步步把安家套牢,再讓安沄同裴家子弟『混』在一起,給他的仕途打上鮮明的『太子黨』印記。
如此這般的木已成舟後,安逸合作那就大家都好,真要是不合作,那麼除了『獻藥有功』的安沄外,其他無權無勢的安家人就……
「父親他是……」
聽完安逸的分析,一直抿唇不語的安旭遲疑了一下,還是問出了自己心裡頭埋著的那根刺。
安沄,是一直被韓鵬所設計欺騙,還是與韓鵬合謀的算計爺爺……算計他自己的父親?
「哼,你們父親一向不贊同我的處世之道,但若說是他算計我,他還沒這個膽子。不過他直到現在還以為韓鵬是為他考慮,把人家當成知己兄弟,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安逸聞言冷哼了一聲,心想就是這樣他才更生氣,安沄要是有那心機魄力逼自己出力幫他,安逸對這個兒子還能放心些,可他都三十歲的人了,就這麼傻乎乎的被韓鵬賣了還替他數錢。
想起在祠堂里安沄對韓鵬的維護,安逸就氣不打一處來,真不知道那個韓鵬給自己兒子灌了什麼迷湯,讓那混帳東西那麼信任他!
「……」
看看滿臉不忿糾結的安逸,再看看同樣糾結卻也鬆了口氣似的安旭,安昇默默擦汗,心道安爸和韓大叔這基情滿滿的感覺是怎麼回事?莫非自己之前的不是YY,而是韓大叔真的用了什麼美男計,這才讓安爸對他如此死心塌地?
「倒是那個韓鵬,初次見我時就敢把他的算計直言相告,用聯姻來表明立場,還發誓會維護安家……有野心有能力,他也算是個人物了。所以我就同意為裴太傅診一次病,給他配了緩解病情的藥物。」
說到韓鵬,安逸若有所思的嘆了口氣,心道那人雖然工於心計,但也並非什麼大奸大惡之人,反正事到如今安沄也沒什麼能被他利用的了,他卻還要有求於自己,那麼讓安沄和他繼續保持往來,他在官場上也能維護自家那蠢小子一二……
畢竟是自己唯一的兒子,安逸即便嘴上罵的再狠,心裡也還是愛護著的。
「……那裴家如此做法,是要讓爺爺為他們所用嗎?」
越聽安逸的話越覺得自己歪樓的厲害,安昇眨了眨眼把自己的思路引回正途,也不能怪他一涉及官場就陰謀論,實在是中華史幾千年血的教訓擺在那裡呢,封建王朝的政治圈子,擅入者死啊。
「想讓你們爺爺我為裴家做牛做馬,豈是那麼容易的?」
安逸不屑的勾起嘴角,略顯張狂的語氣卻透著不容置疑的自信,他隨手拿起那頂七品御醫的官帽扣在安昇頭上,看到小傢伙猝不及防下被罩住了半張臉的狼狽樣子,同安旭一起無良的笑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