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頁
「慶平知府被告的罪名雖然有些誇大了,但實情也占了十之七八,誅九族大不赦都夠格了。」
於潘聞言神色也嚴肅了起來,眼底隱藏著深沉的色澤……難怪這一次他的曾祖默許了族人召他回京的舉動,還不惜真正染病以消去可能的把柄,就是為了讓他避開慶平的禍事。
再想起曾祖病榻前對他的告知和叮囑,於潘暗暗握緊了拳頭,他絕不會辜負曾祖的期許!
「那麼關於這個慶平知府,於大人又知道些什麼呢?」
楚閒對於潘的情況也是很了解的,所以這會兒他撇開了那些試探藝術的言語,直擊核心問題,他和安昇早就分析過,案子既然能大張旗鼓的直達天聽,那麼這個慶平知府的罪狀應該就是貨真價實的了,所以他們的主要目標,本就是罪臣身後的人和勢力!
「此人確是太子妃娘家分家的姻親,與本家往來也親密,與其餘幾位都全無勾連,太子大婚後他很是積極的鑽營,但並未為入過太子殿下的眼,只是他們每年給太子妃娘家孝敬豐厚,太子妃那邊雖沒有為他說過話,但對人家的孝敬來者不拒,也算是默許了他以太子門下自居。」
於潘也不遮掩,將他所知那犯官的底細,如實告知了在座的三人。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
楚躍本人對太子妃真是沒多少印象,畢竟除了年節宮宴和祭祀外,他都沒什麼機會見到那些深閨女眷,但出於對自己姻親的不滿情緒,八殿下這一刻倒是生出了幾分和太子的同仇敵愾。
「那慶平知府為官這麼多年,看著也是有幾分小心的,怎的這回就吃了雄心豹子膽?」
開口將楚躍的話頭截下,楚閒又斜了自家口沒遮攔的八弟一眼,那人再如何也是他們的長嫂,未來天下第一尊貴的女人……當然,前提是她沒把自己給折騰廢了。
總之,她不是他們現在能在人前議論的。
「確實,他以前雖然就是個貪官酷吏,但還是知道收斂小心的,這次雪災是受了人挑唆下套,也是不得不為之,而逼迫他犯事的師爺,被查出的身份確是牧人奸細無疑,還有最麻煩的是,此次案子的罪銀,已有部分被孝敬給了太子妃的娘家。」
於潘忍笑看了偷偷撇嘴的楚躍一眼,隨即端正了神色繼續回答楚閒的話,他這兩年在本地的勢力也不是白給的,只不過在事發前他就被召回了京城,全部精力都用來應付族人都不夠,哪還顧得上邊境這邊,這會兒他用心去查,很快就把事情查了個七七八八。
「雖不知其他人在這件事裡伸了多少手,但就眼下看來,太子哥哥是必要被牽連的了……」
楚躍所指的其他人,自然就是二皇子、三皇子等人,可就算所以都明白此事定有三皇子珉的推波助瀾,但在沒有確實證據的前提下,他們也是不能攀上人家一星半點的,至於二皇子偉,他們還真不知道那人在此事中是否扮演了什麼角色。
「好了,這事兒一時也說不清,現在時間不早了,大家還是先休息吧,其餘的咱們明日再說不遲。」
安昇施施然的寫完最後一筆字,見餘下三人都各有所思的沒有言語,便一邊收拾紙筆一邊接過了話頭,既然太子殿下這邊已經沒可能脫離關係了,那麼之後該怎麼應對就得從長計議,眼下他還是先給兩個病號配藥要緊,於大少爺可真是個惜命的,早就在別院裡備下了不少藥材呢。
三人對安昇的話都沒有異議,於潘就親自把三人送到了各自的房門口,主院的三大間正房,都是有裡間外間浴室小廳的格局,給楚閒和楚躍這樣的皇子住也並不算委屈,於是正好楚閒和安昇在中間,楚躍和於潘各居了左右,有於潘早就備好的高床軟枕,顛簸了近半月的安昇三人睡了個難得的踏實覺。
轉眼兩天過去了,楚閒等人在於潘的陪同下暗中查訪,掌握了許多災後實情,楚閒依著安昇的建議,將災民現狀和官府作為等所聞所見,俱都客觀詳實的寫於密報之上,並不加入自己的觀感,至於對慶平罪臣之事,則以自己人還未到慶平府不敢妄言為由,並沒有將於潘所說的那些報上去。
待到臨行前一晚,楚閒接到了隨行暗衛的密探結果,證明了於潘所言俱都屬實……
「還想什麼呢?明天要早起趕路,早點休息吧。」
沐浴過後的安昇擦著頭髮走回臥房,見楚閒趴在被窩裡還不放下密報,就坐到床邊抽出了他手裡的紙張看了看,見還是說的慶平府的那些事兒,就把密報都收了扔到床頭邊上。
從他們如今所待的城市到慶平府要兩、三的天時間,中間正好有個縣城能投宿,所以緊著點趕路的話,後天晚上就能到地方了。
「父皇那邊催的厲害,如今京中的言論對太子殿下非常不利,咱們這邊就算再不想得罪太子,也是沒有辦法的了,三皇兄這一次陽謀倒是用的漂亮。」
楚閒披著被子起身撲到安昇背上,把他一起包進自己的被子裡,然後將臉頰貼在安昇的脖子上,聞著對方身上和自己相同的浴液清香,鬱悶的情緒總算得到了一些緩解。
「其實換個角度來想的話,三殿下這一計,咱們倒還是有法可解的……說不得還能讓他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被楚閒撒嬌親近的姿態逗笑了,安昇將擦發的布巾扔到一旁的衣架上,反手把背上的七殿下撈進了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