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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疼,哥,你可真行,剛剛完全的面不改色哦,嘴角的弧度都沒變。」
安昇繃到這裡終於是忍不住笑了起來,忙捂著額頭往後仰躺下來,以避開安旭要繼續敲過來的手指。而進入了變聲期的嗓子儘管有好湯好藥養護著,卻仍是顯得有些沙啞低沉,好在並不算難聽,而且用安昇的來說,還挺磁性的。
至於說楚閒那頭……安昇幾乎能想到對方硬撐著吃下去的畫面,儘管那小傢伙這一年多在和妃和敬貴妃的教養下,稜角已經不似過去那般尖銳了,但程度也不過是附上了一層內斂的假皮,而並非真正磨平了性子。
楚閒那種骨子裡透出來的執拗和硬氣,怕是這輩子都不好改的了。
「你也不差,一點幸災樂禍的神情都沒露出來……你真不跟我去了?」
安旭沒好氣的瞪了自家弟弟一眼,倒也沒有在動手敲了,這會兒馬車已經走到了岔路口,他就坐直身體整了整衣袖,準備換乘另一輛馬車去赴朋友們的花燈之約。
「不去了,替我給於大哥帶個好……珍惜你們為數不多了的『和睦』時光吧。」
安旭可沒興趣去做沙丁魚,揮揮手表示自己真的不愛動,而且他也不想去親身體驗於潘的怨氣。
「你啊……」
安旭見狀有些無奈的笑了笑,卻是沒再多說什麼的下車去了。
同窗六載,安旭和於潘之間,雖然並未在人前表現的多親密,實際上私交是真的很不錯的,只是眼看著他們今年就要科舉出仕,那麼一個心向太子,一個是三皇子親信的表兄弟,就各自的立場而言,他們的這份交情卻是不該再繼續……
待安旭離開後,安昇收起了那副無所謂的懶散笑意,神色淡淡的躺平了自己那已經一米七冒尖的身體。
去年裴皇后產下了十二公主,儘管是順產,但高齡生產和過於精心的休養滋補,還是給她帶來了產後高血壓和糖尿病——中醫俗稱消渴症,這也就是使得裴皇后無力在獨掌後宮了,而敬貴妃因為前年的一鬧,無論帝後也都不放心再讓她獨自協理宮務。
最後裕德皇帝可能是出於平衡的考慮,著二皇子的生母賢妃,同三皇子的生母淑惠皇貴妃、敬貴妃三人一起,協助裴皇后署理宮務。
儘管這一次,敬貴妃為了和妃母子三人和她自己兩母子,沒有亂來的真正和皇后結了盟,使得裴皇后仍能穩穩的掌控住局面,但畢竟分權的勢態已顯,原本的暗爭也漸漸浮出水面,結合著晟國幾代帝王都是爭鬥上位的『史實』,可以預見的是,往後皇子們的衝突必然會越來越劇烈……
說句有點冷血的話,和妃在這個時候到了大限,在安昇看來卻是對楚閒極有幫助的,三年的禁禮樂宴飲、禁應酬玩樂,甚至是禁女色房事的大孝,將替楚閒擋掉絕大多數的拉攏和麻煩,不至於一頭扎進這亂流之中,被打上某某黨的標籤。
「真是……不放心啊。」
安昇本以為在裕德皇帝和裴皇后的掌控下,政局至少能再穩定幾年的,可裴皇后的突然病弱,再加上和妃的臨近彌留,安昇怎可能放心把楚閒一個人扔在京里,自己出外遊歷逍遙呢?
再說安旭在這個局勢下科舉出仕,他和老爺子也不可能離開的安心啊。
「沒辦法了,也不能就這麼無所事事的呆著,還是跟爺爺去御醫院裡混吧。」
既然暫時走不了了,在宮裡勤奮學習了許多年的安昇,這會兒在那個頗為陌生的家裡,還真是有些呆不住,正好御醫院三年一次的考試也是今年,還避過了科舉定在四月中旬,安昇完全能輕鬆的幫安旭處理好瑣事俗務再備考的。
不是安昇自大,憑著他原本的基礎,和這些年紮實的中醫中藥理論知識,就算考不上三等的『醫士』,他考個四等的『醫生』也是絕無問題的,再說了,他這上頭不是還有人嘛,安逸身為一等的正牌御醫,安昇就是不參加考試直接補個『醫生』的名額,也完全沒人能置喙什麼。
不過安昇不是那些無能混日子的『衙內』,他可是正經進去跟著安逸學習的,當然得給自家老爺子長臉不是?
無聊的混想著今年的計劃,等到馬車回到家裡時,安昇幾乎是快要睡著了,而剛分給安昇不到一個月的兩個小廝,顯然已經摸准了自家少爺的脾性,先是進來服侍安昇裹好披風戴好帽子,再罩上了披風的帽兜,確保他家少爺不會吹風著涼了,這才扶著人踩著矮凳下了馬車。
「今兒個你們倆也辛苦了,叫上甘松和甘草,去街里湊湊熱鬧去吧……白蘇那幾個丫頭喜歡什麼,你們掂量著每人給選一樣,再加上你們四個自己的,當是爺送你們的禮物。」
待到了二門處,安昇從自己荷包里拿出二兩碎銀,遞到了兩個小廝裡面年長的那個手裡。
安昇兄弟兩個年底前正式分了院子,安旭還是住在他們遠來的院子裡,那也是安府未擴建前的主院,安昇則是住在僅相隔幾十步的新建的院子裡頭,而早年交給白芨和川貝調、教的丫鬟和小廝,也在第一時間就都選好就了位。
兄弟倆身邊的人依舊都取的藥材名,安昇這邊的兩個書童叫『甘松』和『甘草』,今年都是十一歲,兩個小廝里『蘆薈』十三,『蘆丁』是十二歲……安昇得承認,故意給一個頗有小管家氣勢的男孩子取名叫蘆薈,他真是有點娛樂性質在裡面的,尤其是看到對方對這個很『雅致』的名字喜不自禁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