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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都下去。」
經過這幾日的隔離觀察,楚閒從京裡帶來的兩個貼身宮女都無礙的歸了位,現在楚閒一聲令下,她們就把其餘人等都遣出了屋子,然後留在了外屋聽候吩咐。
「殿下可有什麼想做的?」
自初見後,安昇還是第二次和楚閒單獨相處,這會兒見楚閒坐在床邊盯著自己不出聲,安昇露出淺淺的笑意主動問他。
「……」
楚閒沒什麼和非兄弟非奴僕的同齡人相處的經驗,聞言只是輕輕搖了搖頭,然後一直冷著張小臉『盯』著安昇看。
其實楚閒這樣看著人只是習慣性的注意力集中,並沒有什麼其他想法在裡面,但配上他那外冷內暴的脾性,便很容易讓不明所以的人產生壓力了。
當初他的那個小伴讀,就是個本分老實的孩子,以為楚閒嫌他笨才總是冷眼瞪他,這才生生的被嚇跑了……
「那草民替殿下畫張畫吧。」
安昇對楚閒的態度倒是不以為意,見窗邊書案上有現成的紙筆,便想先打開下話題。
「嗯……私下裡,你在我面前不必自稱什麼草民。」
楚閒順著他的視線看了看書案,應了一聲後下地先走了過去,待安昇走近後,他又輕聲說了一句。
「會不會越矩?」
聽到楚閒以『我』自稱,安昇適當露出了想親近又有些猶豫的神情,心裡想的卻是,原來這小傢伙比自己要矮三厘米。
「你父祖都在朝為官,沒關係。」
楚閒說著自己先跪坐到了長團墊的左側,將便於執筆的右側位置空給了安昇。
楚閒記得五皇兄貴為皇后所出的嫡次子,在他和太子的表親兼伴讀的裴家兄弟面前,也是直稱你我的,所以楚閒前兩天特地讓小果子去查過,自己和安昇私下裡這樣稱呼並不越矩。
「那謝殿下了。」
見楚閒挺直背脊有板有眼的跪坐在那裡,安昇便也隔了一點空隙的在他旁邊跪坐了下來,然後平了平桌上鋪著的宣紙,見楚閒似是想叫人進來磨墨,安昇笑著示意他不用,然後就一邊動手磨墨,一邊仔細打量起楚閒。
同前幾日病中閒適的扮相不同,今天的楚閒打扮的十分精細,只見大半髮絲夾著幾縷細辮梳在頭頂,用金銀絲鑲玉製成的髮帶仔細束起,垂下的髮帶同腦後餘下的髮絲順滑的披在背後,把楚閒的小臉映襯的越發精緻,再配上一身得體華美的淡黃色皇子服飾,端的是貴氣十足。
「你想畫我?」
楚閒原本說安昇識琴擅畫不過是尋個藉口,這會見他敢以自己入畫,倒真是生出了幾分興趣和絲絲驚喜,心道他就真有這麼自信,不怕畫技普通惹得自己生氣?
「是我自己琢磨出來的逗趣畫法,只圖博殿下一笑而已。」
安昇笑眯眯的賣著關子,在磨好了墨汁後,從筆架上選了筆尖最細的潤了潤,然後沾沾墨開始畫起了簡筆的Q版人物畫,只是簡單的線條勾勒,一個包子臉、大眼萌呆的小正太便躍然紙上了。
不是安昇不想畫的更精緻更萌一些,實在是他這個年齡不可能練出那樣的畫技,畫細緻了會露底的……
「……這是我?」
楚閒這回是真的驚奇了,挨在安昇的左肩上仔細看他的畫,雖然衣著髮型只是簡單的勾勒幾筆,五官也是完全的不成比例,但楚閒卻莫名的覺得很像自己,也很有趣。
「嗯,這個是殿下,這個拿筆的是我。」
安昇想了想又幾筆畫出個桌案,然後才補全了楚閒的跪坐姿態,接著又畫了個笑眯眼的Q版自己在旁邊,算是自己走前留給小傢伙的一個紀念。
「很有趣……小果子,跟本王裱好收起來。」
看著畫上那個笑眯眯的小安昇,楚閒不知不覺自己彎了彎眉眼,然後想起什麼似的喚了小果子一聲,直接指著那幅畫讓他去裝裱成畫卷,一點沒有質疑過這副畫的所有權。
「……」
雖說安昇這畫本就是想送給楚閒的,但被人家這樣理所當然的無視了版權,他的心情還真的是有些微妙啊。
「是,殿下,可要用些酸梅湯或是冰碗?」
小果子拿過畫也驚奇的瞄了瞄安昇,隨即笑呵呵問了楚閒一句。
這一回楚閒倒是沒有獨斷了,反而詢問的看向了安昇,待安昇選了酸梅湯後,他也說了句一樣就讓小果子下去了。
「殿下在看《列賢傳》?」
待宮女送上酸梅湯又退出去了之後,安昇見楚閒又沒了音,掃了掃桌案上某本夾著了簽的書,索性再接再勵繼續找話題。
「嗯,只是閒來看著解悶的。」
楚閒舀著冰爽的湯汁還在想那有趣的畫,聞言放下杯盞正了正身姿,這也是他自小打下的規矩底子,與人說話應答時總是習慣了端端正正的。
「殿下真是好耐心,我在家時就不愛看這呆板無趣的正史,常常把裡面的人和事弄混,所以家兄為了教我學習,可是著實費了不少心思。最後他結合了許多野史編成故事,才總算讓我記住了這裡面都是誰,又做過了哪些事……」
安昇見楚閒的書案上都是學習的書籍,就連那高濃縮純文言文版的《列賢傳》都能拿來當課外書,可以想像他平日的生活得有多枯燥的,於是安昇便想學安旭那樣來一回興趣教學,結果話一出口,便見楚閒的目光又『盯』在了自己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