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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在紅樓里長大,這裡喝的水,吃的菜,就算是睡的床鋪,穿的衣服,都浸染了藥物,不管是男人還是哥兒,長久在這裡,變得格外的妖媚,雌雄莫辯。
我在這裡住了十來年,如今就連渾身流淌的血液里都是那種藥物,一直快要成年,我都無法像個正常的男人長出喉結,剛開始我還不明白,漸漸的我知道了。
我這輩子就跟正常人不同了。
它已經滲透到我的骨子裡了。
尋常說話,走路,被人調教,就連端著飯碗吃飯,都是裝模作樣,斯斯文文的,娘娘兮兮的,這些都無從去改變。
拿起那些亞父曾經使用的水粉胭脂眉筆,已經各種珠寶服飾,我熟練的把自己打扮成一個妖精的樣子,我看著鏡子裡陌生的自己,驚嘆著這些玩意的神奇,單憑這些玩意,居然能夠有顛倒眾生的能力。
我突然得意的笑了。
這是我最強的外衣,最美麗的殺手鐧,也是我最大的依仗。
沒有一個人能夠抵擋住我的誘惑。
因為我是一條隱藏在黑夜裡,一條美麗的響尾蛇,等待著被我吸引過來的人,給他們以最熱情的蛇之吻。
我還是跟著那個點我名的,要給我開苞的男人走了,他看起來很英俊,戾氣很足,待我如同一件玩意,一個寵物一般。
他表面上一表人才,樣貌堂堂,私底下手段極為的殘忍,這人暴戾兇殘。以折磨人為樂,他看到我被折磨的慘叫連連,極為變態的發出愉悅的大笑。
我終於知道亞父為何害怕這樣的一個人了。
這人不是人。
幾天時間,我半條命差點沒了,剝開衣服沒有一處是完好的,初次的我,下身完全被他玩廢了,我不想死,我還要報仇,我想盡了辦法,於是我搭上了另一個男人。
我被我搭上的男人買走了,這人對我還行,可惜家裡養了一隻厲害的,自個都不爭氣,我再次被打壓,於是我又一次的使用了同樣的計謀,於是在魔都的圈子裡,我像是一隻殘破的破娃娃,丟來丟去,好多人知道,想著拿去玩玩。
這樣的日子過了兩年,我每天都在掙扎著,遍體鱗傷,最終我被一個還不錯的男人手中待了半年,那是我最為安寧的一年,養好了傷,他說幫我復仇。
我答謝了他,讓他給我介紹權勢更大的男人給我認識。
他說好。
他的一句好,成就了他,也成就了我。
我遇到了天幕里權位最高的男人,他是魔都的帝王,同時也是一個年過半旬的老男人。
一個天真可笑的男人。
拋棄他的皇后,妃子們不要,卻妄想在我的身上得到愛情,可笑不可笑?
我陪著他玩耍做戲,這個老男人短短的幾年裡,吃喝玩樂,如同昏君一樣。
那些曾經傷我害我的人,終於品嘗到了毒液的味道,他們得到了我秋風少落葉的報復。
對待他們我絲毫不曾手軟。
我的亞父,我曾經居住的地方,那裡的人,但凡欺負我的,我一個都沒有放過。
我笑了,笑的張狂,笑的肆意,笑的狂妄。
何許人曾會想到,我一個最為落魄的紅樓小子,居然會有這樣的一天,會成為帝王的寵愛。
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
這就是我的地位。
我得知我的阿爹,他是被我另一個伯伯害死的,我沒有放過他,我會讓他得到的,一點點吐出來。
蓮生是我派出的一枚棋子。
可惜不怎麼聽話,拿了我足夠的好處,居然想要奪走那些屬於我阿爹的錢財,痴心妄想的過分。
他的行蹤我了如指掌,帝王的寵愛給了我足夠多的權利,魔都的人任由我調配。
捲走的錢被人拿回來,至於他流落他鄉,我不去關心。
我所想的都已經得到了,榮華,富貴,權利,我揮揮手,就可以,然後這些都無法彌補我內心的空虛。
光鮮華美是我的外表,我的面容有多麼傾城妖孽,我的內心就有多麼寂寥。
靈魂已經千瘡百孔的我,似乎對這個世界已經絕望透頂了,我覺得沒有每一天都是度日如年。
有一天我想到了我的那個阿哥。
亞父叫我去接的阿哥,我去了,他沒有怎麼可憐,他身邊有人陪著,他看起來很開心……
我很不甘心,我很嫉妒,我甚至想要將他毀掉。
憑什麼他可以這般無憂無慮的生活,唯獨我骯髒糜爛,每天費盡心思才能苟延殘喘?
看著他結婚,我羨慕,看到他眼裡的抗拒和害怕,我突然心痛。
我和他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我再次的認清楚了現實,他是我的阿哥,我唯一的阿哥,我要聽亞父的話,不能傷害他……
回到了魔都,我安心的待在了帝王的宮殿裡,過著沒有靈魂的日子,我一直遊蕩著,被人唾棄,被人辱罵。
後來,戰役失敗,帝王寢宮湧來很多人,這些人我很熟悉,是天幕的權臣,他們說我是禍國妖孽,要來殺我。
我笑了。
我將宮殿帷幔點燃,一一焚燒,飛撲於火海當中,葬身於此。
此生,我不能操控我的人生,任由它在骯髒的污泥中踐踏,而我卻可以選擇我的死亡。
就算是死,我不願我的屍首被人隨意凌辱欺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