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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一起吃過飯,顧非敵取來泥土,開始修補洞壁上那些明顯是後來重新雕刻的痕跡。宿殃看不出劍痕新舊,便亦步亦趨,按照顧非敵的吩咐填土。

    直至夜幕降臨,整間石室牆壁的劍痕才剛剛被填補了一小塊。看剩餘部分的面積,宿殃覺得,他們恐怕真的要在這裡逗留十天半個月,與劇本里男女主角談情說愛的時間差不多長。

    兩人都不願打擾那位在臥室長眠的前輩,便從石室出來,在火塘邊清理出一片地方休息。

    為防厄羅鬼帳有人找到這裡,他們達成一致,維持一人入定、一人警戒的方式過夜。

    然而這天晚上,宿殃又做噩夢了。

    他從夢魘中驚醒,擦了一把滿頭的冷汗,沖顧非敵道:「算了,反正我也睡不著,我來守吧,你休息。」

    室內點著火塘,顧非敵扭頭看向在火光明滅中,宿殃明顯有些頹然的臉。

    半晌,他道:「一直以來,你都習慣深夜習武,凌晨入睡……可是因為這夢魘?」

    宿殃愣了一瞬,反應過來顧非敵指的是在小玉樓時他徹夜失眠的事情。

    不過那時候他是因為不習慣古人作息,又急著出師,才會晚上用功。後來顧非敵去了藏珠閣,他又漸漸被這世界同化,便沒再晝夜顛倒過。  

    於是他笑了笑,道:「那倒不是。做噩夢……是前兩天才開始的。」

    顧非敵問:「是因為第一次殺人?」

    宿殃抿著嘴,不想聊這個話題。

    魔教聖子的身份擺在那裡,若他承認自己是第一次殺人,將來說不準會有什麼麻煩。

    顧非敵卻以為宿殃是默認了。

    他沉默片刻,道:「當年我十二歲,父親帶我去南疆清剿邪派……那時候,我也做了許久噩夢。不過,後來……我追討過不少這類邪惡門派,也見過他們是如何殘忍對待旁人的,便知道,他們死不足惜。」

    他扭頭看向宿殃,眸色認真,輕聲道:「父親告訴我,我們誅殺這些人,是為了拯救更多的人、保護重要的人。那人當時欲殺我,而你為了救我殺他,並沒有做錯。」

    宿殃恍惚聽完顧非敵這一席話,滿心不可思議,問:「你在安慰我?」

    沒等顧非敵回答,他又笑道:「我是魔教聖子,大概和你曾經殺過的那些邪派……也差不了多少。」

    「不會的。」顧非敵道,「你不一樣。」

    宿殃不解:「我哪裡不一樣?」  

    顧非敵垂眸看著雙手,半晌才道:「你本性不壞,我感覺得到。身陷魔教……也……或許並非你的意願?」

    宿殃笑了笑,沒回答。

    會來到這裡當然不是他的意願,會穿到魔教聖子身上自然也不是他能控制的。

    但是,比起穿越到他不了解劇情的別人身上,穿成他自己演過的魔教聖子,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顧非敵等不到確認,語氣忽然有些焦急:「你也想離開魔教的,對嗎?」

    宿殃搖了搖頭,平靜道:「不,我不想離開。」

    他的劇情點都和魔教息息相關,他怎麼可能離開魔教?

    顧非敵追問:「是不想,還是不能?」

    宿殃思索片刻,回答:「既不能,也不想。」

    聽到這樣的回答,顧非敵眼中的光似乎驟然黯淡了下去。

    他收回目光,盯著火塘沉默許久,問:「……你是自願的?」

    自願?自願什麼?

    這問題問得就有些沒頭沒尾了,宿殃不明白顧非敵在暗指什麼。

    顧非敵呼出一口濁氣,雙拳緊緊攥著。  

    他終於忍不住內心莫名的火氣,咬牙道:「魔教教主,他對你很好嗎?你竟心甘情願……助他練功?」

    宿殃眨巴了一下眼睛,摸不著頭腦。

    這話怎麼說的?魔教教主一直在閉關,沒有需要他輔助的時候啊?

    他張了張嘴,又不能說自己還從來沒見過魔教教主,一時竟啞口無言。

    見這幾乎等於默認的態度,顧非敵又重重呼出一口氣,道:「罷了。」

    「從這裡出去之後,你我便……各安天命吧。」他低聲道,「下次再見,我便不會手軟了。」

    按理來講,顧非敵說出這句話,宿殃本應感到很正常才對。

    畢竟,劇本里的兩人一直是你死我活的競爭關係,顧非敵想要滅掉魔教,也是他的設定身份決定的。

    可不知為什麼,看著在火光中神情冷肅的顧非敵,宿殃只覺得心頭一陣陣發顫。聽到顧非敵說「各安天命」,他竟然恨不得跳起來,勒令他把這句話收回去。

    當初從小玉樓出師時,徐雲展也說過類似的話,但那時他卻並沒有如此刻般心神不寧。

    仿佛說這句話的人換成了顧非敵,就會有什麼他無法再控制的事情發生一樣。  

    宿殃忽然就有些慌了。

    顧非敵沉默了好一陣,渾身的冷冽寒意緩緩收束,神情也恢復一片平靜。

    他垂著眼眸,低聲道:「你方才被夢魘驚醒,還未休息好,再多睡會兒吧。我守著,晚些再換崗。」

    宿殃的確還有些倦,又有些不願面對這樣古怪的顧非敵,聽到這句話,便立刻點頭答應。

    但他心情紛亂,練功入定是不能了,便和衣而臥,背對著顧非敵,閉上眼睛強迫自己入睡。

    宿殃背後的衣襟有一道裂口,自右肩而下,至左腰而止。雖然已經洗過,但衣料邊緣依然可見斑駁血跡,明晃晃地昭示著他曾經傷得多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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