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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殃將腦袋靠在顧非敵肩上,有一搭沒一搭地和他聊天。
誰知,來往幾句話的功夫,宿殃竟晃了晃,差點一個跟頭倒地上去。
顧非敵一把將人扶住,伸手去探他的體溫和內力,卻並沒有發現不妥——宿殃並不是因為寒症陷入昏迷,而是忽然睡著了。
然而這卻並不能讓顧非敵放心。
思忖片刻,還是運了內力傳音入耳,呼喚了好幾聲,才將宿殃叫醒。
「嗯?怎麼?」宿殃迷迷糊糊睜開眼,還沒有意識到方才的變故,打了個呵欠,道,「果然吃了飯就開始犯困……」
「你……」顧非敵盯著宿殃的雙眼,猶豫問道,「最近可有什麼不適?毒蠱在你體內,若是有什麼問題,你一定要告訴我,千萬不可自己強撐。」
宿殃眨巴了一下眼睛,並沒覺得自己身體哪裡不對勁,笑道:「沒什麼不適,可能是功法的關係,有點冷。」
說著,他拆開行囊,從裡面扯出幾件外衫,裹在身上,沖顧非敵說:「沒事,我多穿幾件……只要儘快找到神醫,除了血蠱,趕緊下山就沒事了。」
見顧非敵依然滿面複雜,宿殃將行囊甩到背上,起身拉著他的手,將人從地上拽起來。
「都說沒事啦,走吧。」他笑著說,「趕緊動一動,不然我又要犯困,耽誤行程。」
顧非敵接著宿殃的力道起身,卻沒鬆開他的手。
「如果真的身體不適,一定要說出來。」他道,「你我是彼此的伴侶,互相沒什麼可隱瞞的,明白嗎?」
宿殃看了顧非敵一眼,點頭道:「好。」
他心裡卻知道,有些事情,他並不願讓顧非敵與他一起陷入困境。
寒潭冰魄與三重寒功的事,就算他當時並未疏忽,為了給顧非敵引渡血蠱,也是必須要練半凋紅的。這是他自己的決定,他不想說出來,讓顧非敵為此感到內疚。
擔心憂慮,或是自責悔恨,宿殃寧可讓顧非敵被前者困擾。
兩人一路攜手,沿著陡峭的山道上行。
不多時,他們就走進了霧靄氤氳的雲層。
忽然,前方陡峭的山道上,影影綽綽地出現了兩個微有些佝僂的人影。
那兩人身形雖顯得蒼老,但步態並不蹣跚,行走時甚至可以看出習武之人特有的韻律。
顧非敵握緊手中夙心劍,沖宿殃使了個眼色,暗暗戒備。
對面兩人自雲霧中走出,是一對老翁老嫗。那老翁肩上扛著一把長斧,老嫗手中握著一根沉木拐杖,兩人並肩站在山道台階,笑著看向宿殃與顧非敵。
片刻,那老嫗先開口了。
「若是數月前,有人告訴老身,騰雲閣少閣主會被魔教妖孽蠱惑,與他攜手而行,老身定是不會信的。」她帶著一臉冷笑,道,「可如今看你的樣子,真是令老身失望至極。顧少俠,莫不是為了得到劍聖傳承,才會委身於這妖孽?」
宿殃:……
這都什麼時候了,劍聖傳承怎麼又出來刷存在感?!
那老嫗見顧非敵不答話,繼續道:「顧少俠本是我中原武林稚虎雛鷹,卻被魔教妖人蠱惑,實在令人扼腕。騰雲閣鳳衛不忍對你下重手,少不得……要老身來幫把手,助顧盟主將你捉拿回騰雲閣了。」
顧非敵嗤笑一聲,問:「你從何處得知我們要來玉瓊峰?」
那老嫗道:「老身自有消息來源。」
「怕又是從無疆門買來的消息吧?」顧非敵道,「也是無疆門告訴你,我是為了劍聖傳承,才會與宿殃同行?」
老嫗眯了眯眼睛,冷笑一聲,似是不願多說,揚起手中拐杖,就沖顧非敵直直擊去!
與此同時,一直落後她半步的老翁也揮起長斧,攻向宿殃。
「他們是江湖老前輩熊翁蛇婆,武功高強,小心應對!」
顧非敵快速傳音給宿殃,同時一劍架住蛇婆的拐杖,運起內力,翻身一招「白鷂擊水」反擊回去,又道:「不要戀戰,我們快些離開便好!」
宿殃點點頭,抽出腰間細劍,腳踩惜花步,與熊翁周旋。
覷准空隙,他飛速脫離戰圈,正要離開,卻見顧非敵被熊翁蛇婆兩人纏住,一時難以突圍。
無奈,宿殃只能返回去幫顧非敵脫困。
熊翁與蛇婆的武功雖稍差於宿殃顧非敵兩人,但他們畢竟是數十年磨合出的默契,宿殃與顧非敵聯手,竟漸漸難以抵擋。
宿殃擅輕功身法,本是極易遁逃的,但他不能將顧非敵獨自留下。而顧非敵擅劍法,攻守皆宜,卻又不足以與宿殃配合,當場擊敗龍翁蛇婆兩人。
如此,他們竟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
而雪上加霜的是,宿殃持續運轉內力,終於引動寒潭冰魄——凜冽刺骨的寒意驟然充斥了他的經脈,令他忍不住動作一僵,悶哼了一聲。
顧非敵慌忙幫宿殃擋下龍翁一擊,卻無法應對那股巨大的力道,後背砸在宿殃胸前,帶著他一起踉蹌兩步,差點跌下山崖。
宿殃強撐著用出惜花步,摟著顧非敵的腰,穩住兩人身形。
「呵呵,無疆門的消息果真不假。」蛇婆笑道,「只要上了雪山,魔教宿殃的功夫便可打個對摺……能買到這條消息,實在是老身的機遇!」
她一邊繼續進攻,一邊絮叨:「宿殃,你若束手就擒,將劍聖傳承交給老身,老身或可饒你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