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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時間流逝,我第一次感受到了。”
“時間的流逝,也代表著生命的流逝。”
意有所指的話,兩個人都懂。
送李清昊到重新換過的房間,柯奇讓廚子去做了幾個清淡的菜,然後回到了書房。坐在皮椅上,柯奇閉上眼,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從不再人前流露出來的疲憊,這一刻襲擊了他的臉。
在韓銘熙沒有死之前,他是一個影子,作為韓銘熙的影子活著。密不透風的別墅里,家庭教師、禮儀教師,每天看著一盤盤的CD學者CD里人的一舉一動,而那CD里的人,就是韓銘熙。
小的時候不懂事,也渴望過外面的世界,甚至抗議過鳥籠里的生活,但是在一次又一次的懲罰里,他學乖了,學會了保護自己。一個連10歲都不到的孩子,懂得用忍來保護自己,這是多麼諷刺的人生。
甚至這個忍字,還是他的家庭教師教他的。
忍一時,擊一世。
再後來長大了,學了很多很多知識的時候,芙麗絲告訴他,CD里的人,是他的雙胞胎哥哥。那個時候,他對韓銘熙是恨的。恨為什麼一樣是雙胞胎,他可以活得那麼自在,而自己,被困在鳥籠里。
所以,他問芙麗絲:
為什麼他們是雙胞胎,卻沒有生活在一起?為什么爸爸媽媽要他,而不要自己?
第20章
因為你是被拋棄的孩子。
芙麗絲溫柔,卻無情的聲音,迴蕩在柯奇的耳邊。
不。
柯奇猛然驚醒。他喘著氣,額頭上有汗水,卻懶得去擦。剛才,他竟然在書房睡著了。
被拋棄的孩子嗎?唇角勾起幾分笑,笑意有些冷酷,又有些殘忍。
不,他不再是哪個活在別人掌控里的孩子了,他要飛,飛的更高,飛的更遠。站起身,來到窗邊,拉開窗簾,外面已是漆黑的一片。
他需要清靜,需要冷靜,需要好好的想想接下來的路。不過最需要的想得是哪個人。雙手懷胸,靠在窗邊。從第一次見面,到現在,那個人總是無意間在向自己試探什麼。
清昊,你說,我該把你怎麼辦?
像你這樣的人,是不能有感情的。一旦有了感情,你就有了弱點。有了弱點,你就會死的更快。這是家庭教師說的話。從小到大,柯奇把這些話記得牢牢的,可是現在。他清楚的知道,有了感情,是多麼開心的一件事。
在你發覺有弱點的時候,就應該把弱點消滅。
不。柯奇搖頭,他做不到。他做過一次了,在弱點剛開始萌芽的時候,他就做過了,那一刻,心很痛。這是第一次,柯奇覺得自己的心還在身體裡,因為他清楚的感覺到了痛的觸覺。
“殿下。”吉米的聲音在門口響起,“菜還熱著,您要用嗎?”
門打開。柯奇看著面前沉穩的管家,從自己被封為皇太子的時候,這個人就在身邊,算來已經有兩年了。
“撤了吧,我不餓。”頓了一下,柯奇又開口,“他怎麼樣?”
“晚飯之後就沒有出來過。”吉米明白柯奇問的是誰。
“24小時守護著,不許任何人靠近,包括姑姑。”
“殿下所謂的守護,限制自由嗎?或者說,是監視嗎?”吉米猶豫了一下,孩紙大著膽子問。
柯奇沉了很久,才吐出一個字:“嗯。”
自己被變相的囚禁了,李清昊知道。也明白,是自己所謂的那個夢,讓柯奇不安了。李清昊覺得有些好笑,剛來這裡的時候,兩人還開著玩笑說,等柯奇繼位儀式的DV要他拍下來,現在呢?別說牌DV,就是出去都很難。
不過李清昊也沒想過出去。因為他知道,他被限制在這裡,對南城烈而言,是一件好事,方便他查。
機場
5月的天氣很舒服,不管是微風拂過,還是陽光照耀著,都讓人有種戀愛的感覺,像是兩人的手。
男人靠在車邊,黑色的休閒褲,黑色綁帶皮鞋,黑色的V領T恤,黑色的單薄風衣,一身黑的男人,看上去非常的英俊。男人嘴裡叼著煙,有些張狂。
“小烈。”一個高挑帶著眼鏡的斯文男子從機場走了出來,朝著南城烈揮手。
“Elen哥。”南城烈開口,嘴巴里還沒點燃的煙掉到了地上,又滾進了車底。“不好意思,知道你忙,還要你過來跑一趟。”
Elen一手打在南城烈的胸膛:“自家兄弟,客氣什麼。”Elen和南城二哥同歲,三十五,相當於南城烈的另一個哥哥。
“我就是不客氣才敢叫你的。”南城烈拎過他的行李箱放進後備箱,然後兩人上車離開。不過車才開了幾分鐘,Elen的臉色沉了下來,“有人在跟蹤。”
南城烈冷哼:“狗崽子。”
“什麼人?”摘下眼鏡,抽出紙巾擦了擦鏡片,然後又戴上。“這就是你這次要我來的目的?”
“用你的手術刀殺人,不是更有**嗎?”南城烈勾起邪惡的笑,說的很嗜血。
“狗屁的愛好。手術刀是用來割不見血的肉的。”Elen瞥了一眼後視鏡,“說吧,怎麼回事?”
“要Elen哥幫我催眠。”
Elen是神經外科的權威,可實際上,他對催眠這種心理學更是拿手。借他的話說,有用的廣泛的,人人都會,稀少的用處不大的,學者才有用。
“噗,不會是要催眠小熙把?你小子忍不住了?”Elen對南城烈的熟悉,和對韓銘熙的熟悉是一樣的。或者說,和韓銘熙更加熟悉一點。一,韓銘熙是他的大學學弟;二,韓銘熙暑假或者寒假的時候,在南城家的醫院實習,跟的老師就是Elen。
Elen是什麼人?醫生的眼睛和律師一樣的細,南城烈像個跟屁蟲一樣的跟著韓銘熙,這點心思,他當然明白。其實南城家的人都知道,只是小少爺不說,他們就當不知道。畢竟以南城家和韓家的關係,的確是有些尷尬的。
提到韓銘熙,南城烈的眼神一下子冷酷了起來,他的臉上閃過痛苦和絕望,儘管很快,可是Elen發現了。“怎麼了?”被南城家像菩薩一樣供著的小祖宗,不該有這樣的神情。印象中,南城烈是個狂野和放肆的人,怎麼現在?
“兩年前關於熙的槍殺案,Elen哥你也知道。然我最近發現,這兩年來一直被我認為是熙的男人,其實不是。”
“什麼?”Elen臉上的驚訝來不及收起,這個消息,太意外了。
“也就是說,兩年前當我趕到案發現場的時候,我救起來的那個熙,已經不是我的熙了。”
“小烈,你這話……”這話,太恐怖了。
“要解開這個謎題,必須要從熙的身世開始,現在所有的線索都表示,那個男人極有可能是熙的雙胞胎兄弟,所以我才要哥你過來。”
“你的意思是要我對他催眠?”Elen搖頭,“既然這個人已經計劃好了一切,要我這個陌生人接近他再催眠怕是不可能的。催眠最忌諱的是抵抗的心理,否則就算我催眠手法再厲害,怕是不及那個人的防備心強。”
“不,我要你催眠的不是他。”南城烈發出低沉的笑聲,“是另外一個最知道這件事情真相的人,而且,我有辦法在一剎那的功夫,攻陷她的防備。”
最知道當年真相的人是誰?
當然是芙麗絲。
可是南城烈要約芙麗絲出來,怕是很困難。而且要攻陷芙麗絲的防備心,卻不能被她知道自己被催眠了,恐怕要一個很有攻擊性的理由。這個理由,因為這個理由,南城烈給了李清昊電話。
柯奇就算派人24小時監視了李清昊的房間,卻唯獨沒有在房內裝上監視器。
一則,這是他自己的家,再次之前,他從來沒有想過會請人住進來,所以監視器沒必要的。
二則,如果在自己的家裡裝上監視器,等於把自己的一言一行暴露在別人的面前,柯奇渴望自由,所以也不會這麼做。
也因此,當李清昊在屋內接到南城烈的電話時,外面的人根本不知道。
“你的夢,是真的嗎?”這是南城烈的第一句。
李清昊甚至還不知道來電的是誰,不過這聲音他是一輩子也不會忘記的。從昨天被柯奇帶來之後,中間沒有和南城烈聯繫過,沒有想到,南城烈打來的第一個電話,問是這個問題。
李清昊的心被擰在了一起。他不敢回答,深怕一個回答不好,會在南城烈的傷口上撒上一把鹽。
南城烈好像知道了李清昊的顧忌,再一次開口:“沒有什麼比熙的死更讓我悲痛,至少現在,我知道還有一個你知道熙的事情,這樣,我的心裡還是帶著希望的。所以就算你的夢是真的,我依舊會帶著這個希望。李清昊,你告訴我。”
低沉沙啞的聲音,磨去了南城烈的稜角。如果說以前的他是個長不大的男人,那麼往後的他,李清昊知道,經過這件事,南城烈會成熟,就像南城家的其他兄弟一樣,這個人的光,會更亮。
“隔了一個晚上再來問這個問題,不是有些晚了嗎?”李清昊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呵……笑聲很輕,雖然是苦笑。“你不是說調查22年前熙出生時的真相嗎?我把Elen哥叫來了,只要能夠接近芙麗絲,憑Elen哥的催眠,真相,還怕無法知道嗎?”
什麼?
李清昊拿著手機的手一顫。Elen哥也來了?
南城烈這混蛋,不知道芙麗絲有多危險嗎?將無辜的人……閉上眼,如果說無辜的人,被他牽連進來的南城烈,不也是無辜的人嗎?
“我知道了,我有一個可以把芙麗絲引出來耳朵辦法,你聽仔細了……”
只是兩部手機,將兩個人的聲音,連接在了一起。只是兩部手機,也將兩個人的呼吸,傳達進彼此的耳朵里。
其實,原來,愛人在那頭。
第21章
不管是芙麗絲還是柯奇,都派人24小時盯著南城烈。所以當南城烈到機場接走Elen的時候,柯奇和芙麗絲在第一時間就知道了。
Elen,精神科醫生。
柯奇和芙麗絲都不明白南城烈找一個精神科醫生來幹什麼。不過在南城烈帶著Elen來到柯奇的皇太子府時,柯奇就知道了。
“還在生我的氣嗎?”南城烈看著門口出來迎接他的人,那閃爍的眼神有些尷尬,將自己的戲,演的恰到好處。
柯奇噗的一笑:“我認識的南城烈,可不是這個樣子的。”又對著Elen開口,“Elen哥,好久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