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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清閒見他不用看路也走得極為順暢,不由問道:
「你來過這兒?」
聞言,喬榭轉頭看了眼管清閒,路旁掛著的燈籠漫出的光映照在他臉側,好似漫天璀璨的星光都落入那一雙總是犀利的眼中。
……有點兒帥。
管清閒看著喬榭稜角分明的臉龐以及在錯落的光影中更顯深邃的五官,不由在心裡想道。
正靜謐時,突然喬榭從鼻子裡發出一道哼聲,隨即他揚起唇角,臉上寫滿了「得意」,生生驅散了管清閒心中僅有的那點子對他外貌的欣賞。喬榭還渾然不覺,抬起胳膊枕在腦後,望著管清閒道:
「你也太孤陋寡聞了。難道你不知道,本統領曾經在平遙城待了七年?」
「……誰會知道這種事。」管清閒白了他一眼,自顧自順著路走,誰知喬榭卻像是打開了話匣子般,追著管清閒喋喋不休起來,直把他煩得捂住耳朵拔足狂奔。
喬榭見狀,不由失笑,一邊不緊不慢地追在管清閒後頭,一邊高聲道:
「真不想知道?本統領成為一代名將的驚險歷程,可不是外頭輕易能聽到的……」
「你別說,我不聽!」
管清閒捂著耳朵跑得飛快,沒過多久小院便出現在道路盡頭,他一溜煙跑進自己的房間關緊了門,踢了鞋子鑽進被窩。
喬榭還不死心地在外頭敲了兩下門,煩得管清閒把頭塞到枕頭下,他才一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院中漸漸歸於平靜,管清閒縮在被窩中,眼皮漸漸沉重起來。
不多時,細碎的鼾聲從捂得緊緊的被窩裡傳了出來。
——
管清閒再次驚醒時,迷迷糊糊間,只聽見一聲「噹啷」一聲,隨後院門打開,下人奔忙疾走的聲響都伴隨著守夜兵士的叫聲傳入耳中。
管清閒怔了半晌,又閉上眼仔細分辨這陣嘈雜動靜中的人聲。
敵……敵什麼來著?
管清閒總覺得這聲音莫名熟悉,但他總想不起完整的話,正冥思苦想,突然門板發出一陣砰砰的拍門聲,與此同時,福喜焦急的聲音傳入耳中:
「徒弟!快醒醒,別睡了!北戎來了!」
……北戎?
不甚熟悉的詞語在腦子裡翻滾一周,管清閒突地從床上坐起,渾身血液剎那間涼透,與此同時,他終於聽清兵士口中大喊的兩個字——
「敵襲!」
嘈雜的聲響中,福喜用力拍打著門板,黑壽站在他身後默默地盯著院門。
忽然管清閒的房中傳來一連串悶響,福喜不由一愣,面前的門板「唰」一下打開,面無表情的管清閒出現在二人面前。
「徒……」
福喜剛張開嘴,突地眼前一閃,管清閒將他拉進房內,一掃屋外院門大開的混亂場景,又催促黑壽道:
「你還愣著幹什麼?趕緊進來!」
黑壽一怔,不動聲色地看向福喜,然後默默踏進房間,目光掃過屋內東倒西歪的桌椅板凳。
此時管清閒已然將門關到最小,只從門縫中探出目光,還不忘問二人:
「喬榭呢?這麼危險的時候,他怎麼沒跑出來!」
黑壽:「大統領剛開始便衝出去了。」
「什麼?!」聽見這話,管清閒頓時手腳冰涼,他克制不住打開門板,一想到外頭此刻兵荒馬亂血雨腥風的,立刻又關上,急道,「有兵有將在外頭呢,他一個二流子跑出去幹嘛?!」
黑壽聞言一愣,好半晌才答了句:
「咱們大統領不就是將軍嗎……」
「那,那也不能……」
管清閒說到這不由頓住,皺眉思索了半晌,這才接受了黑壽的說法。
好吧,他差點忘了喬榭也是領過兵打過仗的了。
但,這廝幾個時辰前還喝過酒呢!喝酒不打仗,打仗不喝酒,沒聽說過嗎?!
一想著喬榭此刻正酒氣上頭,指不定在哪片城牆上就得一個踩空直接摔到敵軍裡頭,管清閒不由心急如焚,眼看天將明未明,他一咬牙,索性打開門就要往外,一轉頭,對上黑壽和福喜焦急的目光,他只能急匆匆道:
「我想了想,喬榭那廝武功不行,腦子也笨,跑出去肯定是送死去了,怎麼說大家都是一塊兒來的,也不能讓他就死在外頭,我去找找,你們兩個在房間裡躲好!」
「徒弟!我跟你一起去!」福喜說著便要衝出來,卻被黑壽一把拉住。
管清閒忙攔著門道:「外頭可不是鬧著玩兒的,那可是真刀真槍!別胡鬧!」
福喜張了張嘴,委屈道:「這麼危險,你怎麼就能去了?」
管清閒不假思索道:「我可是男人!」
福喜一挺胸脯:「我們也是啊!」
「你,你們……」管清閒目光一飄,最終憐愛地摸了摸福喜的頭,敷衍道,「你們還小,這種事兒讓大人先去,乖啊,黑壽,你領著他藏好,藏床底下!」
黑壽攥著福喜的小細胳膊點了點頭。
管清閒不再廢話,轉身就往外頭跑,房門在他身後緊緊閉上。
此刻整個凌府都亂了套,管清閒有心想找喬榭,卻半天都沒能拉住一個人帶路,幸好凌府構造簡單,並非那九曲十八彎的宅子,他摸索一陣便順利找到大門跑了出去。
剛一出門就見一隊隊兵士都朝著同一個方向奔去,管清閒看著那些兵將舉著的刀劍,心中畏意漸漸蔓延,他喉結上下滾動一瞬,在路邊撿了根棍棒,一路小跑著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