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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清閒聞言,心中微微有些失望,不料景曦話鋒一轉,緊接著道:
「不過近日在朝堂上,皇后黨的人和我那三哥突然強硬起來,喬榭又在此時被父皇秘密派出,我隱約有些預感,便著人打聽,倒聽了些有意思的話。」
景曦說著,燦亮的雙眼直望管清閒,顯然是要他來問。
管清閒也被勾起了好奇心,於是配合地問道:
「您打聽到了什麼?」
「唰!」
景曦扇面遮住大半張臉,徑直湊到管清閒耳旁神秘道:
「有傳言說前朝餘孽——便是那自稱峪朝龍威大將軍的,不知怎的收服了一窩賊寇當了部下,日前已偷偷潛進京城,盤踞在郊外西山寺里——西山寺是皇寺,這些年一直是皇后打理,一般人進不得,故而人際荒蕪,若不是國師大人布了眼線,恐怕我也不能這麼早就知道。近來京中之事,最緊要的就這麼一件,我想他此行,應當與此有關。」
「……前朝?」
早在聽到一半的時候,管清閒就驚惶地瞪大了眼,一半是想到了喬榭此行的兇險,另一半則是因為……把這麼重要的情報透漏給他這個無名小卒,真的不要緊嗎皇子殿下?!
第一次接觸到家國大事的管清閒侷促地看向景曦。
景曦只當他在為喬榭擔憂,於是安慰道:
「你放心,這種事對喬榭來說簡直就是小菜一碟。不過……此事事關重大,你知道便好,萬不要透露給旁人。」
「明白!」
管清閒這才深深吐出一口氣。
和景曦分開後,管清閒徑直回了禁軍值班房,進院後直奔廚房。
一進門,埋頭於灶台的福喜便警覺地抬起頭,見是管清閒,福喜驚喜地丟下菜迎了上來:
「徒弟!」
管清閒隨口答應一聲,還沒來得及說什麼,福喜已經跑到他面前,神情十分關切。
「徒弟,前幾天你都去哪兒了?」
聞言,管清閒心裡有些暖暖的,便伸手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腦袋,答道,答道:
「沒事……我在家歇了幾天。」
福喜看著管清閒略顯疲憊的神色,點點頭,深以為然:
「前頭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是該好好歇歇,就連喬,喬大統領都好幾天沒出現呢。」
福喜說著,不自在地側了側臉,生怕被自家徒弟看出不對來。
管清閒卻沒注意他這彆扭的神態,聽到福喜提起喬榭,他的心神頓時又被牽引走了,靠在灶台上望著空空的鍋灶默不作聲。
福喜見管清閒沒什麼不妥,於是回到案板後麻利地切菜,「咣咣」的聲響在廚房中持續了好一陣,他抬頭一看,卻見管清閒仍呆站在前頭,一動也不動。
徒弟該不會是被之前的事情嚇傻了吧?
福喜有些憂心,邊切菜邊問道:「徒弟,你想什麼呢?」
「沒什麼……」
管清閒自然是在想喬榭,但又無法言明,擔憂的心緒憋在心裡,他越想越覺得膽戰心驚——
對方可是前朝餘孽,挑動北戎攻打邊界的人物!也不知道喬榭帶了多少人,能不能順利捉住那什麼龍威將軍……
配合著身後傳來的陣陣有韻律的篤篤聲,管清閒無意識地將自己的想法念叨出聲:
「什麼龍虎將軍……肯定是個凶神惡煞的賊頭子。」
正埋頭於灶台的福喜聞言,腦中頓時浮現出一個人像來,他下意識反駁:「沒有啊,就是一個普通老頭子嘛。」
管清閒下意識開口:「你怎麼知道?」
「咣當!」
清脆的響聲自身後傳來,管清閒回頭,卻見福喜在灶台旁呆立著,神情有些慌張,腳邊還躺著一柄鋒利的沾滿菜汁的刀。
「知、知道什麼?」
福喜雙眼一眨都不眨,顫抖的聲音卻泄露了他的真實情緒。
在管清閒驚訝的目光下,他強作鎮定著拾起菜刀放回桌上,餘光瞥見水盆,忙端起來轉身就朝門走去,邊走邊道:
「我去打些水來……」
「福喜!」
管清閒喊了一聲,見福喜非但腳下不停,反而走得更快了,怎麼看怎麼心虛。
來不及思考,管清閒連忙起身追了過去,剛邁出廚房門,恰好見福喜一溜煙竄出禁軍值班房,深藍色的衣袂眨眼間便移出他的視線。
管清閒顧不上其他,連忙小跑著跟了上去,一面腳步不停,一面在心中飛快地思考著——
福喜一個深宮中的小太監,怎麼會知道前朝亂黨的模樣?這裡頭一定有事情,得趕快告訴喬榭……不對,喬榭現在就在追查前朝亂黨的事……
腦中思緒紛雜,福喜又跑得飛快,管清閒一個不注意,便跟丟了福喜的蹤跡,他只得停下腳步,看向四周,發現自己正站在一個空蕩蕩的花園中,面前除了樹木花叢,便是一片假山。
福喜已然不見蹤影。
微風吹拂著,管清閒激動的心跳漸漸恢復如常,他望著空無一人的花園,覺得自己方才的想法或許有些武斷。
也不能就這樣斷定福喜就和前朝餘孽有聯繫,畢竟福喜才十幾歲,能跟滅了幾十年的前朝扯上什麼聯繫?說不定只是道聽途說了一些,才會知道那什麼龍威將軍……
腦中正天人交戰,管清閒突然聽得一陣異響,仿佛是兩人正在壓低聲音爭吵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