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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通」一聲,管清閒一個翻身滾到了地上,黑魆魆的房間深處仿佛藏著許多魑魅魍魎,他甚至來不及站起來,便手腳並用地朝著房門爬去。
驚恐堵住了嗓子眼,一時之間,管清閒竟然忘了叫出聲。
直到身後傳來一聲滿含著疑惑的詢問。
「怎麼了?」
熟悉的聲音傳入管清閒的耳朵,他頓時渾身一僵,趴在地上不知所措地呆愣了半晌,終於不可置信地回過頭——
方才漆黑沒有半點光亮的房間好似一下子被月光充滿了,連床鋪上那個側臥著的高大身影都照耀得一清二楚,包括對方稜角分明的俊臉,和此刻由於疑惑而略微上挑的眉頭。
管清閒:「……」
「兒啊,你那是什麼聲兒?」
林氏的聲音穿透牆壁,幾乎是在同一時刻,管清閒看見喬榭沖他眨眨眼,臉上寫滿了好整以暇。
林氏又問了一聲,管清閒沉默片刻,含糊地應道:
「沒什麼,不小心從床上掉下來了。」
「哎呀,怎麼這樣不小心,你好好看著點……」
林氏的叮囑聲隔著一堵牆送入二人耳中,管清閒沉默著從地上爬起來,踢踢腿,甩甩胳膊,隨後若無其事地爬上床,頂著一張淡定的臉躺在了床的外側。
全程,喬榭都含著笑望著他。
不多時,林氏的聲音漸漸停下,月光灑滿房中每一個角落。
儘管平躺著盯著潔白的床帳,管清閒仍能感受到喬榭有如實質的目光落在他臉上。
直白的目光如同帶了一簇火焰般,直望著管清閒的側臉越來越燙,越來越熱。
方才的睡意一掃而空,心臟也雀躍不停,管清閒生怕被喬榭看出端倪,於是張了張嘴,不成想一開口,嗓音低沉沙啞,仿佛剛乾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一般。
管清閒嚇了一跳,連忙閉了嘴。
喬榭本來滿是困意的眼中倏忽划過一抹幽光,借著月色望了眼管清閒漲紅的臉,喬大統領光明正大地把手臂橫過管清閒的小腹,攬住他的腰身,湊到他耳旁低語道:
「兇手還沒有找到。」
管清閒一怔,立時反應過來他是在說案子的事情,雖說早已做好了準備,但此時此刻,心中仍不免有些失落,於是低低「嗯」了一聲。
喬榭繼續道:「最後給蘭妃娘娘呈酒的宮女早便排查出來了,只是我的人查了許久,發現她不過是在送器皿時不慎弄丟了一個,怕被責罰便隨便找了個杯子頂上,偏巧她隨手拿的酒杯內藏了毒……世上怎會有如此湊巧的事情,要麼就是另有實情,要麼,必定是幕後主使在推波助瀾,只是我還未查到半點線索……」
說到這,喬榭也忍不住皺起了眉心。
線索再一次斷了。
眼看三日之期只剩下明日,他卻遲遲找不出兇手。這樣一來,便是景曦盡力周旋保下他們的性命,恐怕日後他在皇帝面前也不復從前的寵信,如此一來,之前的一切努力都將付之東流。
心中的煩躁越來越盛,喬榭忍不住嘆了口氣,無意間瞥向管清閒,卻見他面上帶著些許躊躇和不安,望著自己的眼神中又含著抱歉,顯然內心正在為此自責。
喬榭眨了眨眼,忽而牽住了管清閒的手,不由分說便往自己眉心處按。
「你幹嘛!」管清閒一驚。
喬榭卻一改憂心的神色,笑嘻嘻道:
「這種情況下,你應該用手撫平我的眉心,懂嗎?」
「……啥?」
「而且還要說一番話來寬慰我。」
管清閒來了好奇心,忍不住問:
「說什麼?」
這回輪到喬大統領無語了,他摸了摸鼻子,突然覺得用這個舉動轉移話題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畢竟他從景曦那兒拿來的話本基本走向都是——
【『不要皺眉,我不愛看你憂心的模樣……』王小虎含著淚,用青蔥般的手指撫平了李大牛緊皺的眉心。
李大牛一把攬住他的腰身,灼熱的唇瓣貼著王小虎的耳根:『要我忘記眼下的困境,除非你肯獻出身體來撫慰我……』
驚訝划過清澈的眸子,王小虎旋即臉上一紅,他順從地靠在李大牛身上,任由對方解開他的衣衫為所欲為……】
咳,為所欲為啊。
喬大統領覺得再這樣下去不行。
他原本的困意幾乎要被某處的精神抖擻給壓過了。
低頭看,管清閒還睜大了眼湊在他的臉邊,幾乎能感到對方清淺的呼吸撩撥似的打在脖頸上。
喬大統領十分難辦。
但喬大統領是個有原則的人。
畢竟丈母娘還在隔壁,他手頭又什麼都沒準備,這事十分地不好辦……
「要說什麼?」
沒等到喬榭的回答,管清閒耐著性子又問了一遍,突見喬榭瞳孔一縮,忽然伸手——隨後便是天旋地轉。
當視線從喬榭的臉猛然轉到房中的桌椅板凳時,管清閒還是有些懵的。
身後卻傳來喬大統領平靜如水的聲音:
「睡吧。」
……睡?
管清閒還沒來得及作出反應,呼吸間濕熱的鼻息有節律地掃著管清閒的後頸。
整整幾十秒後,管清閒眨眨眼,這才反應過來,喬榭一個人先睡了過去。
這就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