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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會是看上我了吧?」
喬榭心裡一驚,手上一抖,兩根筷子差點脫手。他不動聲色地瞟向管清閒,後者正用驚疑不定的目光盯著他的一舉一動,仿佛只要他一有出格的舉動,對方就會兔子一樣拔腿逃之夭夭。
之前還挺遲鈍的,怎麼這會兒又敏銳起來了?
喬大統領有點兒意想不到,但此時此刻完全不能慌張。
於是喬大統領用放置在桌下的手掐了把大腿,而後頂著管清閒提防的目光,淡定地將菜送入口中慢條斯理地咀嚼著。
直到雲淡風輕地完成這一系列動作,喬榭才緩緩點頭:
「沒錯。」
語畢,便見管清閒愣在原地,兩隻圓溜溜的眼睛瞪著,顯然飽受驚嚇。
喬榭本來緊張得要死,見他這模樣不免覺得好笑,於是調侃道:
「喂,你就這麼怕被我看上?還是說受寵若驚覺得本統領……艹,你翻什麼白眼?管清閒?!這種時候你敢不敢不暈過去?!」
天旋地轉的感覺只持續了兩秒不到,微涼的水灑在臉上,將管清閒的意識從岩漿般粘稠炙熱的思緒中拉回來。
管清閒睜開沉重的眼皮,看見喬榭正站在他面前,一手端著銅盆,另一手浸在銅盆里盛著的清水中,水面上還漂浮著一片綠油油的葉子。
管清閒克制不住地流下兩行清淚。
他到底,做了什麼孽喲。
大概是管清閒臉上的怨念太過明顯,以至於別人都能從他的表情中察覺到端倪,方才還從容淡定絲毫不慌的喬大統領沉默了五秒,臉上不見一絲笑容,他漆黑的瞳仁直直望向管清閒,突然開口:
「我就這麼讓你接受不了?」
語氣中含著濃濃的挫敗。
管清閒下意識張了張嘴:「不……」
反應過來自己在說什麼後立時一愣。
等等,他否認幹嘛?本來就是啊!莫名其妙被誤認成斷袖已經夠令人煩躁的了,現在他幹嘛要在乎喬榭的感受?
想到這,管清閒忙不迭閉緊嘴巴。
方才在他的否認中燦亮起來的眸子再度黯淡下去,喬榭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嗓音低沉:
「那可真是……」
管清閒不自覺地豎起耳朵,只聽喬榭嗓音一頓,繼而慢條斯理地響起:
「……太好了。」
「……什麼?」
管清閒幾乎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他克制不住扭頭看向喬榭,卻只來得及望見對方離去的背影。
下一秒,廚房門被猛地合上,由於過於粗暴的動作還發出不堪摧殘的嘎吱聲響。光線被隔擋住,整個廚房都隨之變暗。
管清閒站在原地,眨了眨眼,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後,心中的危機感更加濃烈,他看著佇立在廚房門前的那道高大背影,喉結緊張得上下滾動,卻不得不強裝鎮定地開口:
「干、幹什麼?」
管清閒的詢問並沒能得到應答。
喬大統領背對著他,似乎是努力思考了一陣,突地雙手擊掌,挪到一旁,抬起半人高的門閂堵住了門。
管清閒貼住牆根,滿臉驚恐。
這是要幹什麼?
要幹什麼?!
喬大統領轉身並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現在,咱們來談談吧。」
「……」
您確定,只是談談?
見管清閒縮在一旁如同躲避洪水猛獸,喬榭想了想,也沒走過去,而是後退一步,雙手環胸倚在門上思索片刻,緩緩開口:
「其實事情是這樣的。」
管清閒:「……嗯?」
喬大統領深深地嘆息一口,爾後語出驚人:
「身為禁軍統領,別看我表面風光,其實背地也有說不出的艱辛。比如……比如那些嫉妒我能力的小人,他們總在陛下面前造謠,說我仗著軍權橫行霸道,胡作非為。」
「……」這不是事實嗎?
喬榭一張俊臉上寫滿苦澀,伸手揩一把並不存在的熱淚,繼續哽咽:
「長此以往,陛下對我越來越不信任,竟然相信了那些小人的話,誤以為我要抓著軍權不放……前幾日更是召見我,說,說……」
在這種時候搭話,肯定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管清閒這樣想著,卻耐不住喬大統領頻頻朝他「暗送秋波」,只好張了張嘴,乾巴巴地問:
「陛下說什麼?」
「哦。」喬榭瞬間丟掉苦情臉,瞧著管清閒笑得和善,他說,「陛下堅持要我找個男人成親,說這樣我才不會握著軍權不放。」
這是什麼騷操作?
管清閒頂著一臉被雷劈了的表情,吭哧半晌,才吭哧出一句話來:
「你們皇帝……挺變態哈。」
喬大統領點點頭,深以為然。
正當管清閒覺得大概沒自己什麼事兒而鬆了口氣時,卻見對方銳利的目光唰一下重新聚在自己身上,他渾身汗毛立時豎了起來,後背肌肉條件反射性繃緊,與此同時後知後覺地察覺到喬榭方才所說的話中的隱意,頓時驚得磕磕巴巴:
「等等!你該、該不會是想讓我……?」
「沒錯。」喬大統領笑容溫和,「正好你喜歡男人,那不如,配合配合我?」
「……」管清閒看著喬榭,誠懇地答道,「看得出來,您也挺變態的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