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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時分,眼看就要上菜了,廚房中還是冷鍋冷灶,管清閒卻半點兒不慌,搬了個小馬扎坐在門邊,兩眼空茫地望著禁軍值班房的院落,沒注意到身後篤篤的切菜聲已經停下,直到衣襟被人拽住小心翼翼地扯了扯。
管清閒回頭,只見福喜站在他身後,鼓著小臉,神色猶豫,半晌,才好似終於鼓起勇氣般低下頭,盯著管清閒的雙眼,喏喏開口:
「徒弟,你和喬榭……關係很好嗎?」
他和喬榭?
眼前仿若浮現出那天晚上的畫面,搖曳燭光下喬榭含笑的面容不斷在在管清閒腦海中迴蕩。
他們倆的關係應該不算好吧,尤其喬榭現在知道他是個斷袖……不不不,他根本不是斷袖啊!只是一個誤會!
不過喬榭看起來並不反感的樣子,甚至還笑了……嗯?為什麼要笑?
管清閒眨眨眼,臉上莫名燙了起來。
福喜的聲音再次在耳邊響起,他一低頭,正對上福喜純潔略帶點疑惑的目光,管清閒整張臉一下子變得通紅,他一個激靈,猛地跳了起來,邊否認邊連連擺手:
「怎麼可能!我們兩個之間的關係才不好……不對,應該說我跟他根本沒什麼關係!」
管清閒浮誇的動作並沒引起福喜的疑惑,反而讓後者大大鬆了口氣。
「是嗎?那就好!」
福喜憂慮了一個上午,此刻聽見管清閒否認,心中吊著的一顆大石頓時落了下去,他重新露出天真的笑容,哼著小曲轉身回到灶台旁,菜刀和案板撞擊,發出篤篤的輕響。
管清閒見福喜如釋重負一般,不由有些疑惑,然而他還沒開口詢問,突然肩頭一重,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今天中午吃什麼?」
背後一涼,渾身的寒毛在剎那間炸開,管清閒幾乎是下意識地挺直了脊背往前一蹦,逃離了喬榭輕輕搭在他肩頭的魔爪。
有了前幾天的經驗,喬大統領早知道管清閒會有這樣的反應,他毫不在意地收回落空的手,饒有興致地盯著手足無措的管清閒。
「你、你怎麼來了?!」一句話說完,管清閒又想起他剛剛的話,餘光掃過冷清沒半點菸火氣的鍋灶,一拍腦袋,「我忘做飯了!」
聞言,喬榭好脾氣地笑了笑,變戲法似的從身後拎出一個很有分量的食盒:
「沒事兒,我帶了吃的。」
「……」
對,就是這樣。
管清閒望著喬榭,心情十分複雜。
比起之前時不時的捉弄和拌嘴,這幾天,喬榭對他的態度太好,都好得有點兒過了頭了。
管清閒不知道喬榭從誰口中得知了他……不,是原主斷袖的事情,當時他腦子一蒙轉身就逃了,因為不知道該如何澄清誤會,後來也一直有意無意地躲著對方,可喬榭卻好似對他更加縱容了。
他躲躲閃閃避而不談,喬榭就吊兒郎當像是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他心神不寧沒做飯,喬榭再來小廚房就自帶食盒。他越是如驚弓之鳥,喬榭就越是和顏悅色。
正是因此,管清閒才更加困惑。
此刻,他眼睜睜看著喬榭提著巨大的食盒堂而皇之地走進食堂,福喜立刻如同被老鷹驅趕的小雞仔般低著頭順著牆根兒溜出去,管清閒本想同福喜一起溜走,腳後跟都搭在了門檻上,卻遲遲邁不出去。
回頭看一眼,喬榭推開案板,正不緊不慢地往灶上的空餘處呈菜。管清閒一咬牙,步子一轉折返回來,正趕在喬大統領擺好最後一道菜時坐下。
灶台上只放了兩雙碗筷,顯然是準備好了的。管清閒此時的心情十分複雜。
眼見他去而復返,喬大統領愉悅地勾起唇角:
「坐吧,這菜是我剛從御膳房拿出來的,還熱乎著,管總管讓我囑咐你多吃點兒。」
噴香撲鼻的味道從喬榭打開食盒的那一瞬便充斥了整個廚房。管清閒看了眼豐盛的菜色,沒動。
喬榭抬頭看他:「怎麼不坐下?」
態度平和得好似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
管清閒已經涌到嘴邊的話頓時一個字兒都蹦不出來了,吭哧半晌,臉都紅了才憋出一句不軟不硬的話:
「你最近……是不是對我太好了?」
終於意識到了。
裝坦蕩幾乎要裝出內傷的喬大統領眉梢控制不住抖了抖,掐了把大腿才勉強克制住露出笑容的衝動,他放下筷子,兩手撐在下巴處作深沉模樣:
「怎麼說?」
管清閒的臉再次燒紅起來,他舔了舔乾澀的唇,小聲吭哧著,眼神飄忽:
「怎、怎麼說呢……你不是知道我那,那什麼嗎?」
善解人意的喬大統領擰眉冥思苦想了兩秒鐘,恍然大悟地抬起頭:
「你是說,斷袖?」
管清閒臉上滾燙卻不得不承認,只能餘光瞥著四處,做賊般忙不迭點頭:「對對對。」
卻沒想到喬榭緊隨著點點頭,一臉理所當然。
「所以呢,那又怎麼了?」
管清閒:「……」
不是,一般來說,在知道了他……咳,在知道了原主的性取向之後,難道不該注意點,和他保持適當距離嗎?怎麼現在還跟牛皮糖似的黏上了呢?這也太不正常了吧!該不會……該不會?!
管清閒上下掃了喬榭一眼,心中油然生出一股濃烈的危機感,他雙手抱胸猛地後退兩步,貼在牆上緊張兮兮地盯著喬榭,質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