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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榭等了半晌都沒等到下文,眉頭一挑:
「沒了?」
「沒了,接下來我就走了啊!」
喬榭不信:「既然你只看見這一幕,為何篤定那個宮女就是投毒的人?」
當然是猜的——這句話被管清閒咽回肚子裡,他瞪著眼睛看了喬榭半晌,最終在對方更為冷冽的目光中訕訕開口:
「當然是因為她的動作太不同尋常,我看見的時候那宮女正往一盤菜里倒東西,就是這樣……」
管清閒說著,轉身背對喬榭,誇張地模仿投毒的動作,邊模仿邊信誓旦旦道:
「真的!她當時鬼鬼祟祟的,一看就知道有問題!」
「既然知道有鬼,為何不報!」
身後「唰」的一聲,管清閒連忙回身,只見喬榭抽刀出鞘,寒光矍鑠的刀鋒正對著自己。
管清閒被那刀光晃得腿一軟,「噗通」一聲跪坐在地上,仰頭結結巴巴道:
「大、大哥!哪有上報的機會?我一回御膳房就被你抓回來了好不好!」
喬榭提刀,寒光映在了管清閒的臉上:「我的錯?」
「……我的錯,是我沒有及時上報。」
管清閒說著,一臉真誠。
「唰——」
刀收入鞘,喬榭臉上的兇惡表情眨眼間被溫和的神色壓了下去。
管清閒壯著膽子爬起來,見對方再度張口,心中登時一提——
「那宮女叫什麼名字?」
來了!
管清閒不動聲色地攥緊拳頭,鼓起勇氣對上喬榭的視線,道:「你讓我見見福喜。」
牢房中還飄蕩著一股焦糊味兒,受刑室中已半天沒傳來任何動靜。
管清閒後背發涼,不知是因為地牢里盤旋的寒風,還是因為喬榭此刻冷冽的目光。
「你這是在跟我談條件?」
喬榭上下打量著管清閒的身板,仿佛在看什麼新奇的物種,神色似笑非笑。
這近乎刻薄的目光讓管清閒感覺十分怪異。
在對方的目光下,管清閒只覺得自己仿佛是一件不起眼的器具,正被對方以嚴苛的條件估算著價格,他甚至想退回牆角,躲開喬榭的目光,但想著生死不知的福喜,管清閒還是忍住了,挺起腰板任由他看,硬撐起一副不懼的模樣。
半晌,突聽喬榭哼笑一聲,管清閒下意識朝他望去,正見一塊石頭從喬榭的腳面飛至臉前,被他隨手捏住往下一揮。
「嘩啦——」
鎖鏈從中斷開,垂在牢門上無力地擺動。
同一塊石頭,同一種用法,愣是被三個人弄出了三種結果。
管清閒呆滯地看著喬榭隨意丟開石頭,轉身離開,只留一旁獄卒瞠目結舌。
「這……」
喬大統領果然乾淨利落。
但是,但是……
有必要嗎?他們身上有鑰匙啊!
獄卒捧著斷開的鎖鏈,半晌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最後只得一跺腳,解開鎖鏈,先將管清閒帶了出去。
或許是因為方才喬榭的一番舉動,獄卒的動作雖說不上客氣,但遠不如押走福喜時那般粗暴。
只不過這些管清閒都沒在意——他邁出牢房時兩條腿都還是軟的,喬榭隨手砸斷鐵鏈的場景如同電影的經典場面,一遍遍在眼前回放。
那一刻的金石碰撞聲仿若鏗鏘的樂曲,激得人心潮澎湃,難以自抑。
真……
真男人啊!
管清閒忍不住按了下砰砰跳動的胸腔,眼尖地望見前頭路旁正躺著一顆圓滾滾的石頭,他立時暗搓搓地湊上去,學著喬榭方才的樣子腳尖一勾一踢——
「啪!」
那顆石子猝不及防飛向前方的喬大統領,好巧不巧正中紅心。
心臟猛然提起的瞬間,管清閒仿佛聽見身後獄卒倒吸了一口涼氣,頓時渾身一抖,想也不想便撲向一旁。
於是,當喬大統領停下回頭,便見一臉無辜的獄卒站在走道中央,始作俑者則擠在兩根鐵欄之間,拼命地往旁邊牢房裡鑽。
喬榭:「……磨蹭什麼呢,還不快走!」
說完,轉身黑著臉往受刑室的方向去了。
見狀,管清閒鬆了口氣,不禁有種死裡逃生的感觸。
「嚇死我了,還以為這次要被打死……」
管清閒拍拍胸脯,自言自語著跟了上去。
剛靠近受刑室,便聞見了更為濃郁的焦糊味兒,隱約還能聽見福喜壓抑著的哭聲,管清閒心中一緊,忙跑進受刑室,大喊一聲:
「福喜!」
「徒弟!」
福喜哭得花貓似的小臉映入眼帘,管清閒見他被綁在受刑室中央,一臉驚慌,立刻撲過去:
「讓我看看,這群王八蛋都給你燙哪兒了……」
在福喜身上摸索一圈,卻見他身前完好無損,連最外頭罩著的那件太監服都沒破。
可鼻尖的焦香依舊存在,管清閒疑惑轉頭,猝不及防望見身後擺著的一張方桌。
方桌上,一隻拔淨毛的雞正放在桌板中央。
雞屁股上赫然是一塊黑乎乎的烙印,隱約可見陣陣白氣從烙印上方飄出。
這時,在一旁充當背景板的喬榭幽幽開口,語氣涼颼颼:
「唔……王八蛋?」
管清閒:「……」
現在補救還來得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