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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動了動胳膊,掙扎著想翻身回去,剛動彈兩下,忽而一堵溫熱堅實的肉牆自後背貼了上來,同時喬榭的手臂無比自然地搭在了他的腰間,緊箍住管清閒的腰身。
耳中聽得身後極為清淺的呼吸聲,管清閒仿佛能感受到喬榭深深的倦意。
月光落在枕邊,聽著喬榭的呼吸聲,管清閒的心中忽而湧起一股難言的悸動和眷戀。
他躊躇片刻,動了動手指,發現喬榭沒有半點反應後,原本放在胸前的手慢慢往下,一寸一寸,最終挪到喬榭搭在他腰上的手臂旁。
烏雲暫時遮蔽了明亮的月色,不多久,皎潔的月重新穿透雲層,投下明耀的光。
靜靜的房間內,管清閒低頭看看二人交握在一處的手,滿意地閉上眼睛。
他睡一會兒就把手抽出來,喬榭肯定發現不了。
如此想著,管清閒陷入沉沉的夢鄉。
——
天色微亮時,管清閒忽然覺得大腦如同漿糊一般,同時有一股力道擎著他的肩搖晃,他迷迷糊糊醒來,便見喬榭正站在床頭,渾身穿戴整齊。
「起來。」喬榭的語氣十分嚴肅。
「嗯?」
管清閒還沒反應過來,他想起昨夜的事,下意識攥住右手。
難不成……喬榭發現他偷偷牽他手了?
……等等,這有什麼好生氣的?!他被占便宜的時候都沒生氣!
亂七八糟的思想占據了管清閒的腦海,然而喬榭的下一句話便讓管清閒猛然清醒過來——
「要不要見見你爹?」喬榭此刻收斂了所有的不正經,仿佛惜字如金,「現在,快跟我走。」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懶散數年,一日連更兩章,小天使們發出「哇」的聲音。
對此,作者做出指示——
夸!給我使勁夸!
第61章 冤枉
過道上掛著一根火把,昏黃的光線吝惜地灑在周遭一小片地方,稍遠一些的牢房中卻充斥著黑暗和潮濕。
管清閒都不記得自己是第幾次進到這個地方里來了,他站在熟悉的牢房前,不由得有些恍惚。
管大海便被困在牢房內,斜倚著牢門。和往常每次進出時的漫不經心不同,這次,管大海自己也知道性命危在旦夕,此刻看向兒子的眼神便有些複雜。
他想起之前他沒放在心上的管清閒一遍又一遍的勸說。
要是早知道有今天,他還攢什麼錢,肯定老早就捲鋪蓋回家,跟孩兒他娘老老實實做買賣去。
然而此刻,想什麼都為時已晚。
一時間,兩人都有些沉默。
管大海是百感交集忘了說,管清閒卻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想問管大海在牢中吃苦了沒有,但看管大海擔驚受怕的神色,又覺得這是一句廢話——誰在生死當頭能定得住心神?他還想將林氏在家好好的消息告訴管大海,卻又怕勾起他對家裡的想念,不敢輕易說出口。
最後,反倒是管大海回過神來,挪了挪位置,扶著牢門傾身問他:
「你娘……還不知道這事兒吧?」
「娘不知道。」
「好。」
沉默一陣兒,管大海又問:
「她在家怎麼樣?」
「娘一切都好。」
又是沉默,兩秒後,管大海才像是理解了管清閒答話的含義,點點頭,再度開口:
「那你呢?宮裡沒說要抓你吧?」
「沒有。」
「好。」
「嗯。」
隨後,父子倆無言以對著。
管清閒看著管大海一夕之間仿佛變得更為蒼老的臉,想起從前他在御膳房中忙活的時候多麼精神抖擻,登時鼻頭一酸,張了張嘴,一句連自己都沒預料到的道歉冷不丁脫口而出:
「爹,對不起,都是我連累了您……」
這話一出,扒著牢門神色悽苦的管大海先是一怔,隨後默不作聲地攀著牢門站了起來,原本高大健碩的身軀在黑暗的掩映下,如同一條佝僂的瘦影。
管清閒看著管大海的手從欄杆間隙中穿出,直直伸向自己,他閉上眼,等待著管大海一切可能會有的反應,這一刻,說不出的懊悔再度淹沒了他的心臟——
如果之前,他再堅決一點,不管用什麼方法逼著管大海辭去活計,又或者守在晚宴上,及時攔下了蘭妃入口的那杯毒酒,是不是他們一家的命運就會改變,是不是管大海就不用無望地被投入大獄?如果他……
第三個「如果」剛剛蹦出腦海,「啪」的一聲脆響傳入耳中,與此同時,管清閒忽覺臂上一痛,他下意識睜眼,卻見方才還淒悽慘慘的自家老爹生龍活虎地站在牢門後,矍鑠的雙眼中閃動著焰火般噴薄的光芒。
「我就說你這不肖子怎麼突然跑過來看我,感情是坑了你老子!」管大海顛慣了鐵鍋鐵勺的手指頭如同鷹爪般扣在管清閒的肉里,猶覺得不很解氣,於是另一手麻利地脫下布鞋舉了起來,還逼問道,「快說!哪個王八蛋指使你下毒害人的?!」
「什麼?」管清閒當即愣在原地,一見布鞋照頭迎來,他忙左扭右扭著辯解道,「爹!不是!冤枉……下毒的人不是我!」
如雨點般劈頭蓋臉砸下來的布鞋當即停住了,管大海狐疑地問:
「真不是?」
管清閒立刻瘋狂搖頭,見管大海只盯了他幾秒就把布鞋收回去了,管清閒這才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