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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手急忙抽回刀,轉身便踹開房門沖了出去,卻見一片衣角飛快地掠出院門,他忙提著刀趕了上去。
風聲在耳邊喧囂,小道上鋪陳的鵝卵石子硌得管清閒腳心生疼,他卻不敢放慢半點速度。
此時此刻的管清閒一邊朝著前廳奔去,一邊在心底暗自慶幸。
幸虧他為了等喬榭回來便進了後者的房間,要不然怎麼能偷偷從另一面窗子裡跳出來逃跑!
只不過管清閒僥倖逃過一劫,現下的情況卻遠不容他樂觀——今日凌旭和成平郡主大婚,凌府所有人都聚在前廳,他一路奔來連半個人影兒都沒看到,更遑論求救!
要想活命,他只能在那殺手追上之前先跑到婚宴上去,不說別的,婚宴上坐著這麼些武將,一人一拳都能把這殺手打個半死了!
懷揣著這點兒微弱的希望,管清閒一聽身後遠遠傳來輕快的腳步聲,忙深吸一口氣加快速度,不要命似的狂奔,全然不知正是他奔忙時重重的腳步和粗喘聲牽引著殺手窮追不捨。
被死亡的恐懼籠罩著,管清閒眼冒金星,片刻都不敢停。不知跑了多久,忽而他眼前一黑,迷失了方向,腳步略一遲疑,忽然覺得身後寂靜得過分,好似殺手索命一般的腳步聲已消失了許久。
管清閒略一遲疑,也不知道哪兒來的膽子,竟然扭頭往身後看了一眼,卻見身後曲折的小道上唯有漆黑一片,再沒殺手的蹤跡。
他把殺手,甩掉了?
一意識到這一點,管清閒心中驀地一松,鋪天蓋地的疲憊隨即卷席而來,由於過度驚恐而繃緊的肌肉倏地放鬆下來,酸痛感頃刻間湧進四肢百骸。
「哈、終於、終於甩掉了,得趕緊把這件事、告、告訴他們,呼……」
管清閒大口地喘著氣,冰涼刺骨的夜風吹拂而來,他撐著虛軟的兩條腿向著小道另一頭走去,遠遠地,望見婚宴處璀璨的燈光在閃爍。
然而剛走兩步,小道盡頭便立起一道身影。
一身黑衣完美地隱匿在夜色當中,唯有手上提著的三尺青鋒閃動著冷礪的光芒,殺手望著管清閒的目光十分冰冷。
而此時,管清閒方才卸去全身力氣,他心裡咯噔一聲,兩條腿哆嗦著往後一步,卻被一顆石子兒絆得猛地向後摔倒在地上,鈍痛從屁股上傳來,管清閒卻手腳發麻,動彈不得,他抱著最後的一點希冀顫巍巍開口:
「大、大哥,您是哪邊派來的啊?就算死也讓我做個明白鬼……」
都說反派死於話多,此刻,管清閒無比希望這個殺手生性活潑。
然而現實實在太過殘酷,這位殺手大哥半點動搖都沒有。
刀鋒猛地一閃,管清閒只覺寒光和殺手的腳步一同倏忽而至,他猛地瞪大雙眼,卻聽「唰」的一聲,刀鋒剎那間朝著他的頭頂劈來——
「咣當!」
凌府的大門猛地被踹開,身披重甲的喬榭飛奔進府,身後幾名兵士舉著火把快步跟著。
「小心,有刺客!」
喬榭語落,凌旭立時反應過來,手伸進大紅喜袍內一抽,便將寶劍抽了出來,攔在成平郡主身前戒備地望著四周。
四周兵士一怔,也連忙找起稱手的武器警戒起來。
在暗處等待時機的刺客頭領見眾人快要發現己方的行蹤,一狠心,低吼一聲:
「上!」
數十名刺客立時提著刀衝出,朝著成平郡主襲去。
喬榭來不及看眾人,拔刀竟是直接沖入眾刺客,一劍朝著刺客頭領砍去。
刀劍一交鋒,鏗鏘激響,刺客頭領還未從他不要命般的攻勢中回過伸來,突地下腹一痛,整個人便被喬榭踹翻在地隨後,他狼狽地躲過喬榭致命一擊,還未舉劍,對方的刀鋒便如影隨形地纏了上來,刺客頭領瞳孔猛縮。
刺客和平遙城的武將們展開了一場混戰,原本熱熱鬧鬧的婚宴霎時間充滿了刀光劍影,連自保都難的文官們狼狽地四散逃開。
黑壽護著福喜往後逃,忽見不遠處一名暗殺者的面罩被人扯下,看清對方的神色,黑壽忽地怔愣在當場,卻不料對方摸了摸臉,突地兇惡地舉刀衝著二人砍來。
「啊啊啊!救命啊!」
福喜嚇得肝膽俱顫,扯著黑壽轉身奔逃,殺手卻追了上來,一刀劈向他,鋒利的劍刃眼看要落在他的腦袋上。
千鈞一髮之際,黑壽忽而一個激靈醒過神來,拉著福喜的胳膊往旁一松便將他推離了刀鋒。
見狀,殺手腳步一轉,舉著刀又要砍向福喜,突地呼吸一窒,黑壽鐵鉗般的手捏住他的喉嚨輕而易舉地把人扯了回來,隨即往旁一甩,殺手重重砸在桌子上。
黑壽憤怒地把殺手按在酒席上,低吼一聲:
「你瘋了!」
「滾開!」
殺手一把推開黑壽,陰鷙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掃了掃,提著刀轉身沖成平郡主砍去,還沒到她身前便被凌旭一腳踹開。
凌旭見殺手被副將一刀刺在胸腹,瞪著雙眼慢慢軟倒了身子,他這才微鬆一口氣,轉頭望向驚魂未定的成平郡主關切道:
「沒事吧?」
景怡臉色蒼白地搖搖頭,一隻手下意識拽住凌旭的衣角。
混亂很快被平息,一行十一名刺客被眾人盡數斬殺。
眾人中央,喬榭提刀踏在刺客首領的屍體上,衣衫染血,左右掃了眼,輕嘖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