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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熱鬧的集市中走過一圈,他才確信:
自己果真是穿進書里來了。
沒錯,現在的「管清閒」體內並非眾人口中「老管家的混蛋兒子」,他原名也叫管清閒,卻生長在二十一世紀的飄飄紅旗下,根正苗紅地活了二十多年。
昨天夜裡,管清閒剛加完班,由於午夜後電梯停運,他只好摸黑走了樓梯間。
想到最近還完了助學貸款,管清閒心情愉快地摸出手機,想要追一部自己最近看的小說。
屏幕在黑暗中猛然亮起的那一刻,管清閒恍惚覺得自己看見了太陽。
刺眼的光線使他不由自主閉上雙眼,同時腳下一滑,身體瞬間傾斜——
其實,就這麼倒下也沒什麼吧,反正樓梯只有十幾階。
這樣想著,管清閒鬼使神差般沒有任何動作,雙腳離地的同時,耳邊突兀地響起電子書冷冰冰的聲音,也許是他不小心誤觸了朗讀鍵:
「八皇子冷冰冰地瞥了一眼刑場,清脆的聲音中不帶一絲感情:
『斬!』
刀斧手聞言抽下管清閒的亡命牌,揮舞大刀。
鋒利的刀刃逼近管清閒的脖頸,他兩股戰戰抖如篩糠,卻還沒感受到死亡的逼近便屍首異處,噴涌的鮮血剎那間染紅刑場的高台……」
啊,這個炮灰死得真早。
對和自己同名同姓的小炮灰非但沒有一絲同情,反而覺得作者大大寫得不夠慘烈的管清閒如是想著,重重摔倒在台階下方,沒了動靜。
冰冷的聲音毫無感情地念完一整章,隨後消聲。
又過了三分鐘,屏幕倏地暗了,整個樓梯間重歸黑暗。
倒在地上的管清閒始終沒有任何動作。
等到管清閒再一次睜開眼,他已經變成了清河街一霸——老管家的兒子管清閒。
慢悠悠地搖晃著,管清閒隔了老遠就看見林氏正在家門口著急地張望,他停下腳步,恰巧林氏看來,後者臉上登時一喜。
「清閒啊,你還病著,怎麼就跑出去了!別再讓風吹著你……」
林氏嘮叨著一路小跑過來,推著管清閒往家走。
經過一個上午的磨合,再加上體內還存有原主二十多年來的記憶,管清閒對這個白得的母親已經習慣了大半,知道她容易擔心嘮叨的性子,於是乖乖應道:
「知道了,娘。」
其實此刻的管清閒和任性的原身態度可以說是天差地別,但林氏絲毫沒有生疑,她原本就一向看自家兒子這好那也好,現下只覺得生了一場大病,兒子更懂事了。
林氏推著人回了家,便把他安置在堂屋裡,張羅著要給兒子熱飯吃。
一早上已經吃了無數個饅頭包子的管清閒搖頭:
「娘,我不想吃……」
話音未落,林氏的手異常迅疾地一撕一探,大半個包子被她精準地塞進管清閒的嘴裡。
林氏眼中散發著母愛的光輝:「兒啊,再吃點兒。」
由於從小在孤兒院生活故而十分缺少應對親娘的經驗,管清閒呆坐半晌,只能艱難地咽下包子,在林氏出手前默默端起一碗稀飯舉到嘴邊,一邊慢慢地喝著,一邊分析著現下的狀況。
回去……應該是不行了。
管清閒覺得,他八成是加班時間太長過勞死了,不然他一精壯青年不可能摔下台階連爬都爬不起來。可要是在這裡生活,就完全不能走原身的老路。
原身爹是御膳房的大總管,手下無數廚子的那種。聽起來威風,但其實沒有多少實權,在宮裡的地位還不如太監總管。
即便如此,在宮牆外原身家也算是小富人家。不說買奴僕置產業,起碼一家人衣食無憂。奈何原身不爭氣,從小又懶又饞,就是個混不吝的紈絝少爺,但作為管家三代單傳的獨苗,管爹一心想把兒子培養成御膳房的接班人,於是把原身弄進宮裡,沒想到廚藝半吊子的原身因為創作了一個新菜式得了貴妃青眼,從此和書中正兒八經的男主,皇帝最小的兒子——八皇子景曦搭上了線。
韜光養晦的小皇子看透了原身的紈絝本質,把他留在身邊本意是掩人耳目。
然而經受不住誘惑的原主半路被皇后生下的三皇子策反,不斷給小皇子添堵,恰逢皇后派人在貴妃的膳食中下毒致其昏迷,小皇子暴怒之下決定給大家點顏色瞧瞧,於是說動皇帝將御膳房大總管革職下獄,斬首示眾。
而那個時候,御膳房新一任大總管正是管清閒。
想起跌下樓梯前電子書朗讀的內容,管清閒默默打了個寒顫,暗暗在心中評判:
血腥,太血腥了!
由此可見,進宮等於死路一條。
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他還是放棄進宮這種愚蠢的舉動,遠離所有人,遠離政治中心,安安分分創業,多好!
打定主意,管清閒放下空碗,抬眼就見一個泛著油光的肉包子正飛速靠近,他連忙擺手躲避並問道:
「娘,爹他還沒從宮裡回來?」
「沒呢,你爹今天當值,得黃昏了才到家。」
林氏見兒子真的飽了,只好放下包子,一臉惋惜地收拾碗筷。
管清閒要幫忙,被她趕回房間床上休息。無法,管清閒只好躺在床上睡了一覺。
再醒來時,只見屋內昏暗。
管清閒扶著昏昏沉沉的腦子坐起來,瞥見桌邊坐著的胖乎乎的人影時先是嚇了一跳,待對方回頭叫了一聲「清閒」,他才反應過來,這人正是原身的爹,管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