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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乾清宮的人說皇后娘娘用午膳時沒胃口,要御膳房準備些清淡的小食呈上去,總管就讓我跑了一趟,給乾清宮送了碗金絲白玉羹。」福喜每說一句話,目光便往喬榭身上飄去,只看一眼便又撤回來,顯然十分懼怕。
現在這功夫,管清閒也沒心思安慰他,只催他再多講些:
「你想想,路上有沒有碰見什麼人?或者那碗金絲白玉羹在路上經誰的手了嗎?」
福喜猶豫了下,說:「皇后娘娘的差事,我哪敢耽誤,一路直奔乾清宮去了。不過……」
「不過什麼?」
管清閒雙眼一亮,不遠處安穩坐著的喬榭聽見這話,一直懶散垂著的眼皮也掀了起來。
眾人注目下,福喜不確定地說:
「去時我怕誤了事,特意抄了條小路,那條路平日裡壓根兒沒幾個人經過,今天我去時恰好和芷蘭宮的弗若姐姐撞上,不過我們只是擦肩而過……」
「弗若?」管清閒簡直不敢相信世間竟有這麼好的事。
他剛懷疑投毒這事兒是不是日後毒害蘭貴妃的人做下的,偏這人就跟福喜有過接觸,還恰好是在他將羹湯送至乾清宮前!
管清閒雙眼亮晶晶地轉向喬榭,後者恰好抬眼望他:
「這個叫弗若的就是你說的那個宮女?」
「對對對!就是她!」管清閒連連點頭。
喬榭皺眉:「這小太監不是說他們兩人只是擦肩而過麼?連接觸都沒有,那宮女如何在湯中下了毒?」
「你這人都沒有想像力的嗎?」管清閒用驚奇的目光盯著喬榭,情不自禁口若懸河,「那宮女敢在皇后娘娘的羹湯里下毒,肯定有兩把刷子,她應該是在路過的瞬間將指甲里無色無味的藥粉彈進白玉羹里,或者調轉福喜的注意力,突然將毒丸扔進羹里……害人的法子層出不窮,這麼老套的你應該聽說過吧?」
上至喬榭下至福喜,整個受刑室中的人都被管清閒輕飄飄的「投毒」言論震懾住了。
「不是,這些不都是常規手段嗎?」看著眾人滿臉驚奇,管清閒終於發現不對,於是小心翼翼地問,「難道不是?」
眾人不答,只有喬榭嘖嘖兩聲,道:
「竟然懂這麼多把戲,小廚子,你是在魔窟長大的嗎?」
管清閒被問得說不出話來,只得訕訕乾笑兩聲,默默站在福喜身旁。
「總而言之,你認為投毒之人是那個叫弗若的宮女,對吧?」喬榭撣撣衣袍,將翹著的二郎腿放了下來,忽然站起身。
管清閒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連忙躲在木樁後,被綁得結結實實的福喜就這麼被當成了擋箭牌,兩隻圓溜溜的大眼直直瞪著喬榭。
被一大一小兩雙驚恐的眼神望著,喬榭嗤笑一聲:
「出息!」
卻沒上前來,只朝身後獄卒吩咐一聲:「把他們押回牢房,沒我的命令,不許任何人探望。」
「是!」
聽見喬榭這番話時管清閒還是懵的,直到被兩名獄卒按著頭往回走,他才反應過來,忙掙扎著沖喬榭大喊:
「哎!什麼意思啊?我提供了……你們別按我!我提供了重要的情報,為什麼不放了我?喬大統領,喂!喬榭!」
喬榭懶散地擺擺手,押著管清閒的兩名獄卒便在他面前停下。看著管清閒寫滿不服氣的臉,喬榭慢慢傾身,抬手在他臉上輕佻地一拍。
霎時間,一股惡寒從管清閒的尾椎升起,順著脊柱一直衝到頭皮。
發現面前的小廚子渾身抖了抖,喬榭滿意地笑了,心情頗好地開口:
「知足吧,你們好歹還能在牢里睡個好覺,就因為你們,老子今兒晚上可睡不成嘍!」
管清閒還想再說什麼,卻見喬榭一揮手,兩名獄卒押著他的力道立時加大,管清閒被推著穿過長長的走道,最後又回到了牢房之中。
所幸,福喜隨後也被推了回來。
扒在牢門前,管清閒看著喬榭的背影匆匆消失在走道盡頭,終於鬆了口氣,揉著酸痛的肩膀問福喜:
「怎麼樣,沒事兒吧?」
福喜跟著管清閒的動作捏捏胳膊按按腿,呆了半晌才反應過來,隨即長舒一口氣,語氣無比輕鬆歡快:
「我還以為今天就要死在這兒了呢,徒弟,你可真行!今兒又折騰一天,夠累的,行了,快睡吧!」
說完,福喜跑回熟睡的管大海身旁躺下,沒一會兒便傳出一陣輕快的小呼嚕聲。
管清閒:「……」
見過心大的,還沒見過心這麼大的。
那就……睡?
靠在二人身旁,管清閒揉揉脹痛的雙眼,躺下刻意放緩呼吸。
片刻後,三人的呼聲幾乎要融為一體。
牢房外,暖黃的火光投在地上,靜悄悄的,十分安穩。突然火光一跳,連帶著映在地上的火光都隨之猛地跳躍。
漆黑的牢房角落,管清閒一骨碌爬了起來,怒睜著一雙眼,在夜色中,亮得幾近幽幽綠光。
「媽的,忍不住下去了!」
管清閒怒罵一聲,感覺胸腔都被氣憤填滿了。
皇后有毒算御膳房的,下次貴妃有毒還算在御膳房頭上——
就數他們御膳房的好欺負是吧!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超級勤奮,一般不會斷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