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頁
教廷自然知道自己在民眾們心目中的形象何其重要,幾名紅衣主教不得不暫時握手言和、率先挽回教廷的聲譽,卻不曾想他們前腳剛剛達成協議,後腳便又鬧出了驚天大事——一隻強大的魔物突然出現在了教廷內部。
魔物出現的地點是一位紅衣主教的居所,為了躲避魔物,那名紅衣主教渾身裸體、狼狽不堪、連滾帶爬得跑出臥室,身後跟著數名滿身歡愛痕跡的男女侍從,赤裸裸得將骯髒淫穢暴露於光天化日、大庭廣眾之下。
——而這個世界的命運線,也從此開始完全扭轉。
第70章
由於魔物的突襲,整個教廷都被瞬時間驚動,侍者們四散而逃、傳遞消息,更有無數聖堂騎士自四面八方趕來,圍剿魔物。
——然而,他們卻不知到底該震驚於突然出現的魔物,還是該關注醜態畢露的紅衣主教。
不同於卑微低賤、不曾受到重視的侍者,聖堂騎士大多出身貴族階級,他們身為教廷的堅盾與利劍,同樣也是教廷洗腦控制的重點。
在這群忠誠的騎士眼中,教廷的高階主教是他們為之效死命的主人。哪怕這些主人野心勃勃,也依舊品德高貴——他們掌握權柄,不過是為了更好得為光明神效力,代替神明掌控世界、為迷茫的眾生指引方向。
所以,縱使先前教廷內部被揪出一群品階較低的“瀆神者”,也沒有影響到他們對於高階主教的忠貞,畢竟那些並不是他們所效忠的對象——然而,如今地位僅次於教皇與聖子的紅衣主教那赤身裸體、糜爛荒淫的模樣,卻遠遠超出了他們的承受範圍。
儘管腦中被眼前的場景打擊得一片空白,但騎士們卻不得不壓制住內心的掙扎,向著魔物舉起長槍與利劍,保護那名在魔物腳下摸爬滾打、聲嘶力竭著喝令他們的紅衣主教。
而令眾人意外的是,哪怕被聖堂騎士們團團圍住,那隻魔物也絲毫不落下風,它嘶吼著張牙舞爪,直直衝向閃爍著聖光的武器。
聖光一向都是魔物們的天敵,沒有一隻魔物會不懼怕那耀眼溫暖的光芒,然而這隻魔物卻像是變異了那般,即使聖光武器刺在它的身上,也僅僅只能留下一道淺淡的焦痕——甚至由於頻頻受傷,那魔物反而凶性大發,對於聖堂騎士們的攻擊越發猛烈兇殘。
不斷有騎士們被魔物擊傷,在沖天而起的黑氣之下,就連聖光都顯得越發黯淡,一如眾人心目中搖搖欲墜的信仰。
——倘若聖堂騎士們連一隻侵入教廷聖地的魔物也無法擊殺,那麼這將意味著什麼?
——倘若聖光不再是殺傷魔物的有力武器,那麼這片大陸的未來是否還能擁有希望?
——而造成這一切的原因,到底是由於魔物變得更為強大,還是因為教廷的所作所為令神倍感失望,使得聖光沒落、不復光耀?
一向堅定的騎士們前所未有的動搖迷茫,而就在他們的信仰瀕臨崩潰的時候,一支聖光箭自遠方激射而來,直直貫穿了魔物的胸口。
魔物一聲嘶鳴,踉蹌著向後倒去,而下一瞬,漫天的光網自天而降,準確將魔物罩在其中、瞬時間收緊。
魔物在光網內掙扎嘶吼,卻完全無力抗拒越縮越緊的光網,沒過多久,它便被光網切割成無數個小塊、化為黑氣消散於空氣之中。光網消滅了獵物,也隨之轉變為漫天的光輝,衝散了魔物留下的黑氣與教廷之上籠罩的陰雲,使得天光重新灑下、教廷再復光明。
在一片光輝之下,身穿白色長袍的聖子緩步走來,他面容冷冽、五官俊美、氣勢威嚴而慈悲,仿佛是光明神在凡間的化身。隨著他的步伐,聖堂騎士不約而同得收起了武器,虔誠得單膝跪地,而侍從們更是五體投地得跪伏在地,激動得默念著讚頌神明的禱詞。
——是的,哪怕教廷腐朽不堪,但他們卻仍舊還擁有聖潔無私的聖子。
——無論什麼時刻,聖子手中的聖光依舊那麼強大而耀眼,庇護著他們不受魔物的侵襲,也維護著他們心中最為純潔的信仰。
抬起手,以聖光治癒了被魔物擊傷的騎士,塞繆爾緩步來到紅衣主教之前。
早在騎士們圍剿魔物之時,脫險的紅衣主教就已然披上了長袍、整理好儀表,然而無論怎樣華麗精美的衣物,也無法遮掩他早已腐化的內部。
塞繆爾長身玉立,面無表情得凝視著紅衣主教,湛藍色的眼眸中滿滿都是痛心疾首與憤怒心寒。
在他冰冷的注視下,紅衣主教忍不住瑟縮了一瞬,本能得油然而生一股自慚形穢,他移開視線,第一次在榮登高位後低下了自己傲慢的頭顱。
“多萊克主教,您——”塞繆爾的喉嚨哽住,似乎有千言萬語想要質問,但話到嘴邊,卻又失去了探尋的欲望——畢竟事實勝於雄辯,無論怎樣的語言,也無法遮掩醜陋的真相。
凝視著心虛狼狽的紅衣主教,塞繆爾眸中的失望更深,原本便白皙的面色更是煞白一片,就連修長的身形也似乎因為承受了巨大的打擊而搖搖欲墜。
有時候,無言的責備才最令人難以忍受。望著失望到極點的聖子,眾人更是惶恐不安,生怕他們唯一的救贖會因為失望而棄他們而去。
不約而同得,無論是騎士還是侍從都低下頭來,恭謹虔誠得唱起了頌歌,無數人的聲音匯聚到一起,恢弘、肅穆,充滿了純淨的祈願與神聖的信仰,撫慰了所有人因為不久前的災禍而產生的動搖、不安、憤怒與頹喪。
耳聽著眾人對於光明神虔誠的讚頌,塞繆爾的神色終於緩緩柔和下來,重新變回了那個仁慈溫和的聖子。
他輕輕嘆了口氣,聲音低沉:“多萊克主教,我會將這件事匯報給教皇陛下,由他來決定對於您的處罰。”
多萊克張了張口,卻也知道大勢已去,絕望得低下了頭。
塞繆爾閉了閉眼睛,沒有再繼續說什麼。他很快微微側身、與多萊克擦肩而過,朝著教皇的居所走去——當然,在路過藏在人群中的白緞時,他也沒有忘了稍稍停步,督促他跟上自己。
白緞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匆匆起身,乖順而小心得跟在塞繆爾側後方,仍舊還沒有從剛剛仿若儀式的頌歌中回過神來。
——不得不說,雖然教廷內部藏污納垢,但洗腦的功力當真是一等一的強大,哪怕是黑街出身、從來都不相信神靈的白緞都差點被那優美神聖的頌歌洗滌了心靈。
察覺到白緞的神情有些恍惚,塞繆爾放慢了腳步,與白緞並肩而行,側頭看向他:“怎麼,是不是覺得我剛剛的形象特別高大聖潔?有沒有更愛我一點?”
白緞抽了抽嘴角,瞥了一眼塞繆爾得意的炫耀笑容,輕哼了一聲:“那個‘更’字是怎麼回事?你未免自我感覺太好了一些吧?!”
——在白緞眼中,雖然他的確很享受與塞繆爾做愛的感覺,但這卻並不意味著他們之間擁有什麼能夠稱之為“愛”的真摯感情,充其量不過是身體契合、互幫互助得解決一下生理上的欲望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