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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在商議一番後,曹鈺瑩決定先將巫醫帶進宮,率先麻醉雄蟲、使得皇帝恢復清醒,然後由他來拍板治療方法。
做出決定後,京城也近在眼前——至於是成是敗,就看這最後一搏了。
第153章
來到京城後,巫醫便迫不及待的提出想要在京城中“轉一轉”,尋找解除蠱蟲的最後幾件材料。
曹鈺瑩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便在巫醫忐忑不安的目光中為她安排了兩個被自己控制住的侍衛,放任她在京城內遊蕩。而他與白緞也隱藏行蹤跟在了後面,以免出現侍衛解決不了的意外。
巫醫想要出去轉轉,為的自然是為了印證曹鈺瑩口中所說的自己女兒的妖妃身份。所幸曹鈺瑩忽悠巫醫忽悠的多了,但在這一點上卻沒有半分虛假,無論巫醫怎樣打探,都不會聽到第二種聲音。
果不其然,在京城內轉了一天的時間,巫醫身心俱疲,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女兒如今已經變成了自己完全不認識的模樣。
她悄悄跟在兩位官宦子弟身後,聽他們擔憂的討論姐妹在宮中的遭遇;她在兩位皇子宮外的府邸門口徘徊,眼見高貴的皇子居所門庭冷落、僕人滿面麻木;她坐在熱鬧的酒樓中,耳聽讀書人高談闊論、痛心妖妃禍國亂政;也置身茶社之內,見說書先生驚堂木一拍,說上一陣或真或假的朝堂後宮秘史。
待到日頭西沉,巫醫這才拖著疲憊的身體返回了御史府,目光蒼涼,身形愈發佝僂。
白緞與曹鈺瑩跟蹤巫醫一整天,此時也剛剛回府,正忙著應付見兩人歸來而精神亢奮、又因為曹鈺瑩並未懷孕而滿懷失望的白御史。好不容易回到屋內,就聽到巫醫求見的消息。
“你需要的東西,都置備妥當了?”曹鈺瑩坐在梳妝鏡前,一邊將自己臉上的妝容卸掉,一邊漫不經心的詢問。
“……都弄好了。”巫醫低聲答道。
“我今早已經向宮中遞了摺子,得到了父皇入宮覲見的許可。明日早朝之後,我就會帶你入宮。”看著鏡子中恢復了英氣的面容,曹鈺瑩滿意的挑了挑眉,“你不會反悔了吧?”
“當然。”巫醫緩緩點頭,“我們苗人,一向說一不二,才不像你們漢人那般奸詐。我還想讓你保證,你不會反悔先前的承諾呢。”
“漢人也同樣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曹鈺瑩輕哼了一聲,扭頭瞥向巫醫,言笑晏晏,“實不相瞞,如今整個皇宮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就算你明日想做什么小動作,聯合你那身在後宮的女兒給我找麻煩,我也是半點都不懼的。”
巫醫悚然一驚。她原本便沒有這樣的想法,如今更是半點都不敢起什麼心思。厲內荏的應了一聲後,就步履匆匆的離開房間。
白緞似笑非笑的斜睨了自己“妻子”一眼,出言嘲笑:“掌控了整個皇宮?你也不嫌風大閃了舌頭,什麼牛皮都敢吹!”
“萬一不是吹牛皮呢?”曹鈺瑩笑嘻嘻的站起身,摟住自己說風涼話的小駙馬,親了親他的面頰,“你的‘夫人’可是很厲害的!”
白緞忍俊不禁,絲毫沒有將“妻子”的口出狂言放在心上,與他嬉鬧著雙雙倒入床榻,緩緩落下的床幔遮掩住滿屋春意。
第二天,白緞與曹鈺瑩早早起身,準備妥當後便候在了宮門口,等待皇帝結束早朝、招他們入宮。而巫醫仍舊是一副古怪的黑袍打扮,一看便相當可疑,但宮門的守衛卻像是完全沒有懷疑那般視而不見,相當輕易便將她放入宮中。
巫醫不覺得這有什麼奇怪之處,但自小生活在京城、父親還是朝中重臣的白緞卻面露驚異,壓低聲音小聲詢問:“你告訴過聖上,會帶一個苗族巫醫進宮?”
“怎麼可能。”曹鈺瑩挑了挑眉,“現在父皇還被蠱蟲控制著,一旦他知道了,那和貴妃得知有什麼區別?”
“那……你是怎麼能如此順利將她帶進宮的?”白緞難以置信。
“所以說,你現在相信我昨晚沒有說謊了吧?”曹鈺瑩輕笑。
白緞抽了抽嘴角,卻再也說不出什麼反駁的話語。而巫醫跟在兩人身後,也聽到了他們的低聲討論,默默將頭低了下來,越發不敢在曹鈺瑩面前陽奉陰違。
如此這般,曹鈺瑩憑藉精神力的催眠遮掩,與白緞一同帶著巫醫暢通無阻的來到御書房門口,狠狠在小駙馬與“合作對象”的面前裝了次逼。而皇帝身邊最信賴的太監總管也早早被曹鈺瑩印下了精神力印記,對於他的態度自然畢恭畢敬,帶著一種發自內心的敬畏之情,越發印證了他昨晚的“大言不慚”。
在太監總管的指引下,三人進入御書房。唯一意志強大,沒有被曹鈺瑩精神力所影響的皇帝在看到巫醫之時顯然嚇了一跳,坐在座椅之上的身體下意識緊繃,面孔也沉了下來,不怒自威:“駙馬、皇兒,你們這是何意。”
曹鈺瑩與白緞跪在地上,以謙卑的姿態表示自己絕無二心,讓皇帝面色稍緩。但下一刻,曹鈺瑩卻突然暴起,三兩步跨到御案之前,在皇帝臉色大變、堪堪起身躲避之時,將巫醫提前配置好的麻醉蠱蟲的氣體置於皇帝鼻下。
皇帝始料未及,即使及時屏息,卻依舊還是吸入了氣體。他大怒,剛要喊人護駕,卻又被曹鈺瑩捂住了嘴,只能發出一聲短促的悶哼。
“父皇息怒,兒臣決計不會害您,這樣做是有原因的,請父皇聽兒臣講明,再治兒臣的罪也不遲!”曹鈺瑩眼神懇切,急切中還孕著一絲淚意,當真將掛念父母的兒女模樣演了個十足十。
哪怕是見慣爾虞我詐、人心險惡的皇帝也沒能從他眼中看出任何虛假,原本被冒犯的憤怒也稍稍平息,但面色依舊難看。
皇帝冷靜下來,示意曹鈺瑩鬆開手,隨後緩緩開口:“那,你要說什麼。”
曹鈺瑩沒有回答,只是扭頭看了巫醫一眼。巫醫連忙點頭,顯然被剛才皇帝發怒時的場景嚇得魂飛魄散。她不敢有半點耽擱隱瞞,以曾經在漢人城鎮遊蕩時學到、這一路又重新撿起來的半生不熟的漢語生澀答道:“足夠了、足夠了!那蠱蟲第一次接觸這樣的氣體,雖然只吸入一點,卻足以保證它失去功效——只不過是暫時的,很快又會甦醒過來。”
曹鈺瑩與白緞雙雙鬆了口氣,而皇帝則驚疑不定:“蠱蟲?”
曹鈺瑩將手中的小瓶恭恭敬敬的放在御案上,然後退開幾步,重新跪回地上,“原原本本”將自己如何男扮女裝、在宮內艱難長大;如何機緣巧合,對皇帝在貴妃面前性情大變產生懷疑;如何為了自保、出宮嫁人;如何在與駙馬遊歷至苗疆時,偶然發現苗族“牽情蠱”的效果與皇帝的症狀相差不大等一系列經過說了。
皇帝越聽,面色越是難看。他自然知道自己這個……兒子並未將實話完全說出,但此時他已然不會關注這些“不重要”的問題,全部心神都放在自己竟然被貴妃控制了十多年的事情上。